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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燃,很多人以為上了大學就萬事大吉了,但這回我去清華,和一些學長學姐聊過天,才明白根本不是想象的那個樣子,每學期接觸的知識量堪比高中三年,很多人就是在假期,都不回家,利用一切時間進實驗室,做作業。最恐怖的還是期中期末考試前夕,自習室幾乎是通宵滿座,無數人看書做作業,沒有位置,宿舍樓熄燈,樓道里有燈,都有人抬着凳子密密麻麻擠滿整個樓道,在那裡,周圍的人都很優秀,誰都不想被拋下。那種氛圍下,你就是想鬆懈,都會被帶動一起學。所以我才會說,擔心你錯過一個最好的平台。我到了那邊,大概率也會想不落後那個競爭的環境,我會繼續努力的,你可別……被我甩後面去了。”

楊夏道。

程燃一笑,“說到底,你還是擔心我因為眼前的滿足,再加上去了中南科大,不比清華的氛圍,最後會墮落?”

“真是從小到大的婆婆嘴沒變過啊……”

楊夏橫眉冷對的時候,程燃點點頭,“上了大學意味着有更多的事要去做,我也不會鬆懈的,想要超過我,恐怕不是眼前說說而已,還要奮力追啊。”

“臭假!”楊夏皺眉,一字一頓,“我、可、沒、有、追、你!”

“相反,”楊夏仰頭,有些倔強和小傲嬌,“我也會不一樣的。”

所謂的不一樣,就是更為出色,更獨立,也不會比英國的那位差多少。

程燃一怔,然後笑笑點頭,“這氣勢倒有些‘待到秋後九月八,我花開來百花殺’了。”

“什麼啊!”楊夏蹙眉,但狹長的眼又有些冷冽,“‘我花開來百花殺’,也不錯啊。”

只是這鋒利的目光,盡落程燃身上。

俞曉這個時候從旁邊探過頭來,沖楊夏笑,“你們剛才說什麼追不追的,這有什麼好討論的,你為何去十中嘛,我作證,就是追他嘛!”

然後是楊夏紅着臉殺氣騰騰到處追殺撒腿跑的俞曉,引得眾人鬨笑不斷。

而應酬的一干大院各家家長們都看到了這一幕,眾人感慨“從小到大的關係真好啊”的笑意之餘,楊夏父母對視一眼,再看自己那位不殺俞曉誓不罷休的女兒,眼神也是說不上來的複雜。

……

蓉城十中這一屆學生的去向都普遍不錯,被清華北大錄取47人,理科重本率88%,文科重本率70%,可以說是豐收。

這一屆也誕生了考上了清華北大,被招生組競相招攬,最後卻去了中南科大省狀元的事件,引起了社會的廣泛討論。

人們更多的還是對此人姓甚名誰並不關心,主要還是引發了“最好的人才是否就該去最好平台”之類的爭議。

很多人沒有見過程燃,但他們之後會在很多地方見到他的身影,譬如在一些以此事件命題的試卷作文上,或者在高校聯合辯論賽,大家正反方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而引發事件罪魁禍首的程燃在當時,其實表示人生還很平靜,沒有那麼多波瀾起伏。他的朋友圈子不大,就和固定的那些朋友聯繫,馬老闆在一個阿里的關鍵當口跟他通了一通電話。

“美國納斯達克還在往下跌,很多公司錢花光了,我們還很幸運,有你的資金,還能燒,但是也只能維持六個月。我覺得你五顆子彈之說是對的,我們決定裁員。”

阿里得到程燃資金的時候,從天天吃盒飯到有了錢,就到處請高管,把各種掛着駭人名頭的500企業副總裁級高管請來,分公司到處開花,大陸,港城,美國,歐洲,韓國。把阿里真箇搞得像是國際公司,馬老闆還因此登上了時代雜誌,一副身着黃衫,擺出握拳向前沖的架勢,這幅草根逆襲的形象很受美國投資人歡迎。程燃曾經就說過,阿里在世界開闢的五個戰場,就像是五顆子彈,但只有真正一顆能夠命中靶心。

這話當時馬老闆不以為然,阿里最初的策略是要用最好的工程師和微軟,雅虎,ebay競爭,因此高薪聘請大量工程師和懂得國際貿易的高管,辦事處也多點開花,導致成本一時高企。後來整個互聯網寒冬降臨,阿里上下不得不認真考慮程燃五顆子彈的說法。

阿里的投資是程燃注入的,錢用在哪裡去了,馬老闆會定期彙報。當初阿里決定這樣花錢的時候,程燃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只是以“五顆子彈”的說法隱晦的旁敲側擊,程燃當然明白阿里現時這種燒錢法根本屬於無用功,但是他並沒有提出警告或者強行干預阿里上層的決議。

有些答案需要他們自己找尋。程燃固然可以站在兩世的高度讓他們避免走彎路,可有的彎路是必須趟的,趟過去的結果可能是脫一層皮,但蛻皮的過程可能痛苦,卻是一個撥亂反正的經歷。

當然,雖然知道阿里融到資金後的盲目擴張會必然在這種時候給他們帶來麻煩,程燃不干擾放任折騰的原因,大概還是有其實再如何折騰,哪怕這回馬老闆軌跡和後世不同,即便把阿里折騰狠了,維持不下去了,程燃也還是有充足的dànyào出來兜底。

甚至還能趁此機會,拿到阿里更多的股權。但這一點有利有弊,程燃不會故意從中布局,說到底,他把馬老闆當合伙人,原則是不要偷襲你的合伙人,除非你這輩子只想干這一票。

兩世為人,名望最重要。

程燃道,“那你就必須考慮好,五顆子彈里最能致命的是那一顆了。”

馬老闆很堅定,“無論是港城,美國,還是歐洲韓國,其實都沒有必要,我們只要保住大陸就夠了,所以這顆子彈就是大陸,就是杭城。”

“那你就要做出決定了。”

“我知道,這是個艱難的決定。”

兩個人此時的對話,那就意味着阿里的一場腥風血雨,意味着全球十個辦事處,存不足三。意味着新員工將全部砍掉,老員工留不下三分之一,這是不亞於翻雪山過草地一樣的慘烈歷程。馬老闆在和程燃商量好這個決定後,接下來幾天都是天天失眠,而往下面的,把員工一個一個裁掉,那才是最慘烈的局面。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實在不行,就推一個人出來,做那個白臉吧。”

“其實現在公司發展大了,我竟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管理了,這場裁員過後,我要把精力收回來,整頓內部,練兵,讓管理上一個台階。如果寒冬束縛我們的腳步,把我們打縮回了據點,那麼我們就把拳頭縮回來,重新整編。相信握緊的拳頭再打出去的時候,會更加的有力。”

程燃道,“我也相信,經歷這次fēngshā整風,阿里雖然變小了,但內部凝聚的力量,反而會更大。”

……

2000年是一個艱難的年月。互聯網遭遇寒冬,伏龍公司同時被美國封鎖,阿里大裁員,大量的互聯網公司在此期間倒閉,外界紛亂,沒有人知道這令人絕望的寒冬過後的曙光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