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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還有更奇怪的地方,如果是為了方便修建陵墓,隨便搭一座橋即可,沒必要搞出三座,而且這三座橋完全不像是能夠走人的樣子。

它們非常窄,最多也就三四十厘米,橋邊也沒有護欄,就那麼空蕩蕩的架在空中,說是橋,更像是三個石頭裝飾。

我們走近幾步,我看到距離我們最近的那座橋上刻滿了花紋,明明是白得通透乾淨的石料,刻的東西卻讓人心裡發毛。

那上面全是各種各樣的惡鬼,它們被刻畫得很誇張,和外面的蟲蛇石刻是一個風格,這些惡鬼形態各異,面目猙獰,密密麻麻的線條糾纏交疊,扭曲而詭異,好似地獄裡的景象。

我感覺很慌亂,這座橋似乎有魔力一般,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地獄裡的場景,眼前的扭曲線條在變形,構成了一幅幅離奇而血腥的畫面,我的視線變得模糊,眼前全是煉獄般的景象。

“喂,你幹嘛呢!”

一聲呼喝突然響起,我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就站在橋邊,是老黃在後面拉住了我。

我心中大驚,趕忙後退,我不知道剛剛是怎麼了,我本來離橋有幾米遠,不過是一瞬間,怎麼就走到橋前了?

我有點迷茫,心臟因後怕狂跳起來,老黃伸手在我眼前揮了幾下:“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機械似的搖頭,快步走回到阿川身邊,雖然他總是故意說些可怕的東西嚇我,但他能給我一種活在現世的安全感,他總是很樂觀,開朗總比陰沉要讓人舒服。

老黃也走了過來,他一副不認識我了的樣子,我感覺有點對不起他,明明是他拉住了我,我竟然想也沒想就奔着阿川去了。

阿川看着老黃笑,眼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得意,好似在挑釁一般,以老黃的暴脾氣,肯定不能容忍,我趕緊轉頭去看老黃,他臉上卻沒有慍色,只是用一種看向白/痴的目光回敬了過去。

阿川露出了無聊的神情,某些時候他真的很幼稚,這個人太難讓人摸透了,他似乎把世間所有的性格全都揉捏到了一起,他有着千萬張面孔,沒人知道究竟哪一張才是真正的他。

神哥又開始向左邊的橋走去,我們跟了上去,這座橋上也刻滿了花紋,卻都是人,他們在種田織布,展現出的是人生百態。

“不對勁啊……”

阿川似乎看出了什麼,嘀咕一句,但他有些不確定,就沒說出來。

他轉身開始去往最右邊的那座橋,我也湊上去看了一眼,這座橋上刻着的是白鶴飛旋,流雲片片,有衣着華麗的人站在雲端,他們談笑風生,自在怡然。

“還真是,”阿川想了想,對上我疑惑的目光,“這是三界橋,人道,鬼道和仙道,這種橋只會出現在修道之人墓里,這傢伙果然很迷信啊。”

“那他是修道之人?”

我感覺很怪,一說修道我就會想起電視劇里那些白衣飄飄仙風道骨的老者,這個墓如此陰狠詭異,哪裡像修道之人的陵墓。

“什麼修道之人,這就是個東施效顰的冒牌貨,世界上能有幾個修道之人,大多數人不過是追求仙人的長生和自由,在丹藥盛行的朝代這種墓葬多得是,只是精神寄託罷了,不過這個人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老黃插了一句,看得出他也很好奇。

阿川笑了:“修道之人當然追求仙道,他們會把仙道建在中間供自己行走,你見過追求鬼道的嗎?”

我總算知道阿川說的不對勁是什麼了,這三座橋分明是鬼道在正中,它正對着墓道,是墓主為自己準備的。

這說不通,這個墓主明明是怕鬼的,他吊人祭鬼,派陰人看鬼,為什麼又想走鬼道?

難道是我們想錯了,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吸引鬼來?

“人只有懼怕的東西才會敬畏,敬畏了才會追求,他追求鬼道不過是葉公好龍,說白了就是個膽小鬼。”

阿川的聲音里滿是嘲諷,我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話,這個人應該是怕鬼的,但他的墓中處處可見其殘暴的一面,人都有兩面性,或許阿川說的是對的吧。

“那我們走哪條?”我問道。

“廢話,當然走人的那條了,難道你想走鬼道?”老黃拍了我一下。

“非也,非也,”阿川賤兮兮地看着老黃,拿腔拿調,“不管哪條都是給死人走的,活人哪能走陰橋?”

“那還能飛過去不成?”老黃白了他一眼。

“那不是有人走的嘛。”

阿川向右側指去,我這才看到在右邊幾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座弔橋,光又暗離得又遠看不出是什麼材料,我的注意力全在三界橋上,根本沒看到那裡還隱藏着一座。

我們走了過去,這是個藤橋,因為年代太過久遠,有很多地方已經露出了白花花的纖維,在藤橋底部鋪着一層木板,幾乎腐爛殆盡,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塊還架在藤條上,估計踩一腳就會爛成粉末。

這座橋太簡陋了,沒了木板,就只有稀稀拉拉的藤條軟搭搭地垂着,每一條都離了有六七十厘米遠,走上去的感覺估計和踩着一個個鞦韆差不多。

我又恐高又肢體不協調,要想走過去不知該多費勁,我是真的打了退堂鼓,我轉頭去看那三道陰橋,說白了都是迷信,放着那麼安穩的橋不走何必非要走這個。

我已經設想了無數種掉下去的樣子,越想越覺得這會變成現實,但所有人都沒有走陰橋的意思,我自己又不敢去。

儘管我心裡認定走陰橋沒什麼事,但還是怕,偏偏我又沒法說,這話說出來未免太丟臉了,我一個大男人連個藤橋都不敢走,寧願走死人的路,這肯定會被老黃和阿川笑一輩子。

神哥伸手去拉藤橋,我看到藤橋邊的扶手被磨得又亮又滑,這裡肯定被無數次地走過。

神哥用力一拉,藤橋立刻發出不和諧的“吱呀”聲,還有“噼里啪啦”的斷裂聲,我清晰地看到藤條破裂露出裡面的白色纖維,像是老化已久的繩子,看似完好,其實一扯就碎。

我心裡竟然開始祈禱藤橋塌掉,這樣大家就不得不去走陰橋了,其實陰橋也不好走,它那麼窄,外面的拱形又雕刻得光滑,但小心一點總比這藤橋安全。

神哥用力扯了幾下,除了一開始有藤條斷了外皮,看起來倒也還結實,整座橋都隨着神哥的手晃起來,揚起一陣灰塵,橋上僅剩的幾塊木板也在瞬間碎裂,落入下方的黑暗中,很快就傳來入水的聲音。

橋沒塌,神哥試探着踩了上去,隨即便聽到一陣碎裂聲,我心裡一驚,已經做好了去拉他的準備,但碎裂聲很快就停了,神哥踩着晃悠悠的藤條走了幾步,橋發出難聽的聲響,卻沒再斷。

看樣子走過去沒問題,我有點失望,又轉頭看向那三座陰橋,老黃在背後推了我一把:“走吧,看着神哥後背,別低頭。”

老黃知道我恐高,但他總不能背我過去,我咬咬牙,兩手緊緊抓着兩邊的藤條扶手,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藤條很軟,我的重量一壓就猛地沉了下去,我身體一歪,腳下就要落空,幸虧手裡抓得緊,但我根本就穩不住身體,站在這跟藤條上抖得像篩糠一樣。

我真是恨死藤條了,無論是爬還是走都這麼困難,它簡直就是我人生中的攔路虎,這輩子都躲不過去。

我的身體一晃,橋立刻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神哥的身體非常輕巧,他走在橋上,似乎腳下並未踩實就邁出了步子,他的手臂也很有力量,哪怕腳下出了問題也完全可以靠手支撐住。

他已經走到了橋中間,現在正在回頭看我,我手心裡全是汗,連扶手都握不住了,我試着邁出第二步,隨着身體一斜,橋猛地發出一陣清脆的碎裂聲。

“回去,一個人一個人走。”神哥突然開口,這座橋已經不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了。

我回去得很快,腳向後一伸就踩到了堅硬的石頭,老黃伸手拉了我一把,把我拉回地面。

我的雙腳軟得要命,幾乎站不住,哪怕腳下是堅實的地面,我還是像踩在棉花包上,才走了兩步就這種德性,幾十米長的橋,我怎麼可能過得去?

出奇地,阿川和老黃都沒笑我,他們臉上連看熱鬧的神情都沒有,我反而不自在了,我感覺自己就是個累贅。

神哥已經走到了橋對面,他幾乎不能說是走,他的身體太靈活了,我感覺他完全可以一邊倒立一邊表演着雜技過去,他走得是那麼輕鬆。

只有真正試了才知道它有多難,我的平衡力簡直爛到極點,更別提下面還是深淵,不看腳下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除非它下面真的是地面。

“老子真是服了你了。”老黃念叨一句,抬手就把我背着的行李取了下來。

他已經在儘力幫我了,負重一消失,我的身體立刻變得輕巧,我感覺自己又有了點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