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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一屁股坐倒在血肉堆中,雙手插在肉塊里,硬邦邦的骨頭硌得我生疼。

驚嚇的瞬間讓我不自覺地吸了口氣,現在那種噁心感又一次襲來,我什麼都吐不出,只能不斷地乾嘔,手下還殘留着那恐怖的觸感。

我把手從黏糊糊的肉塊里抽出來,在牆上使勁地蹭,拐杖早就不知被我丟到哪裡去了,現在只剩下一根,我扶着牆勉強站了起來,胃裡還在翻江倒海。

幸虧看不見,如果一堆混雜着蛆蟲的血肉殘塊出現在眼前,我肯定會當場暈過去,我感覺自己已經逼近死亡的邊緣,這個家族是何其恐怖,秩序平靜的外表下隱藏着的只有殘忍血腥。

我心裡很明白,他們會把鑰匙藏在最糟的地方,說不定就是這個頭顱,我又一次彎下腰,手抖得像篩糠一樣,我摸到了它,摸到了那兩個空空的眼窩。

它的眼珠已經爛掉了,輕輕一戳就像個爛葡萄一樣爆掉,我的手上全是亂七八糟的不明液體,我閉上眼,只要不去想,就沒事。

我又伸出一隻手,把它從血肉堆中拿了起來,現在的我一定像個biàntài殺人犯,我摸到了它的頭髮,頭髮不算短,這似乎是一個女人。

我不敢想了,它的臉早已腐爛腫脹得不成樣子,我一手提着它的頭髮,一手摸去,我摸到了它脖頸處的斷口,切口不怎麼平滑,像是用鋸子鋸的。

我真的是要瘋了,拿着一個人頭的我本身就是個瘋子,我摸着它頸部的斷口,裡面的骨頭似乎已經掉出來了,脖頸上的皮膚軟塌塌地搭在我手上。

如果鑰匙真的藏在這個頭顱上,肯定會放在顱殼裡,他們的試題一直都是這樣不加掩飾,我的耳邊還回蕩着阿川的聲音——只要摸索就能拿到。

我真是幼稚,我能想象到的場景遠不及親身經歷的恐怖,阿川說得沒錯,只要摸索就能拿到,但他沒有告訴我,能伸手去摸都難於登天。

我連抱歉的話都不會說了,心一橫,把右手從斷掉的脖頸處伸了進去,爛掉的皮肉擠壓着我,這種感覺足以讓我終生難忘,我摸到了頭顱里那堆極軟極滑的脂肪,還有不計其數的蠕動着的蛆蟲,它們在我的手上跳動着,cìjī着我早已麻木的感官。

滑膩的脂肪沾了我一手,我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徒手伸進人頭裡攪動的一天,我強忍着厭惡,仔細把裡面翻了一遍,我不想再試探第二次。

沒有鑰匙,我確信沒有,我迅速抽出手,把它扔到了一邊,我的手已經察覺不出空氣的涼感,它完全被滑膩的脂肪包圍了。

我沒再向牆上蹭,這裡不知有多少具屍體,頭顱肯定也不止一個,我只想趕緊找到鑰匙,趕緊逃離這個地獄。

很快我就找到了另一個頭顱,這應該是一個男人的,頭髮短,骨架大,我沒想到自己還有分辨男女的心思,我感覺自己也越來越biàntài了。

還是沒有,我又一次把它扔掉,人頭砸在血肉堆上發出液體飛濺的聲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沒再憋氣了,我就像是嗅覺失靈,漸漸地什麼都聞不到了。

一個人頭,又一個人頭,我的動作越來越快,這已經是第六個了,我探索的範圍也只有一小半而已,天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少具屍體。

我就像是個麻木的機器,一次又一次地把手伸進頭顱里翻找着,我對找到鑰匙幾乎不抱希望,這是我想當然的感覺,沒有人說鑰匙一定在這裡。

生活總是充滿戲劇性,越是懷疑的事情它越要讓它變成現實,當我撿起第七個頭顱時,手剛伸進去,就摸到了那個堅硬的金屬觸感。

我猛地把鑰匙掏了出來,似乎所有的感覺都在一瞬間回歸,血氣直衝上頭頂,就算突然中了一億大獎也不能讓我如此興奮,我拄着剩下的那根拐杖貼着牆走得飛快,像是身後有魔鬼追逐。

我摸到了門,正想打開卻發現上面沒有鎖孔,我一驚,突然意識到自己找錯了門,我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左跨去,門還在。

我把鑰匙在衣服上蹭了蹭,黑漆漆的好幾次都沒能chā妓n鎖孔,或許是我的手抖得太厲害,怎麼都對不上,我連強迫自己冷靜都做不到,想要逃離的心情佔據了所有的思想。

終於打開了,對面似乎並沒有什麼氣味,我只感到一陣清新涼爽的空氣迎面而來,讓我精神一振,我的嗅覺在瞬間回歸,身後的衝天腐臭讓我又一次乾嘔起來。

我抬腳就向門後衝去,卻忘了這個房間是凹下去的,我被絆倒了,猛地撲進前方的黑暗,我以為自己會被摔個結實,沒想到“撲通”一聲摔進了水裡。

霎那間又酸又臭又苦的液體灌進嘴裡,水不淺,我嚇了一跳,連游泳都不會了,掙扎着灌了好幾口水才站起來,腳下是細密的淤泥,二三十厘米深的樣子,水則完全沒過了我的腰。

身後的門關上了,濃烈的腐臭被隔絕開,我的嘴裡全是腥臭難聞的味道,cìjī着我又一次吐了出來,我挪到牆邊,每踩一腳都深深地陷進淤泥里。

我站了好一會兒,拐杖輕飄飄地浮在水面上,我走過來時撞到了它,隨手撿起,剛剛突然沉進水裡,那些粘膩的髒東西和蛆蟲似乎都被衝掉了,雖然還是沾了不少,但比起先前已經好了太多。

嘴裡還是充斥着臭味,我又呸呸地吐了幾口,也不見好,我的嗅覺在一點點回歸,原本感覺清新的空氣也一點點變得污濁難聞起來,我很熟悉這種酸臭味,這是屬於泔水溝的獨特味道。

我忍不住又吐了出來,喝進胃裡的髒水早就被吐光,但那種臭味還是縈繞在嘴裡,除非是漱口洗胃,否則不可能消除。

我抬起手,在黑暗中狠狠地比了個中指,這些墨家人像是特意看我的笑話,他們知道我想洗澡,就特意安排了一屋子的臭水,讓我洗個夠。

不僅是污水,腳下的淤泥里一定還混合著糞便之類的髒東西,僅僅是泔水溝不會這麼臭,我吸了幾口氣,如果不是嘴裡的味道,倒也沒有那麼厭惡,這裡比起上一個房間已經是天堂了。

我又貼着牆邊走了一圈,腳下處處都是淤泥,裡面似乎還混雜着一些別的東西,有的很硬,像是小石子,還有一些感覺不出。

淤泥很黏,像是在這裡沉寂發酵了很多年,我沒走幾步就難以抬腳,鞋子也搖搖欲墜,我只能盡量縮小腳步,幾乎是在拖着腳走。

房間比上一個小了許多,出口是在對面,這個門和先前的那些不一樣,它很小,是個只有五六十厘米左右的正方形,更像是個儲物櫃。

我疑惑了一下,沒有多想,鑰匙還沒找到,想下一個房間未免太早,我已經漸漸習慣了他們的出題套路,鑰匙一定是在水下,而且是在淤泥里。

有了上一個房間的經驗,似乎這個泔水房並沒有多可怕,不過是噁心而已,哪怕混雜了再多的髒東西也比死屍強得多,我走到房間一角,彎腰就想去扒淤泥,卻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這個房間的污水高度是特意設定好的,看起來不算太深,但要想挖到泥,就必須把臉伸進水裡。

這才是他們的意圖,臉不進水是絕對挖不到的,我的心涼了半截,噁心就算了,他們還非要逼着你去接觸。

污水的酸臭味非常難聞,如果不是經歷過上一個房間,我肯定要吐更多次,也幸虧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我能感覺到水裡浮着很多髒東西,死掉的蟲子屍體,怪異的纖維狀粘稠物,還有明顯的爛塑料袋,這裡根本就是整座島的下水道。

我嘆了口氣,鼻子剛靠近水面,我就難以抑制嘔吐的衝動,要想一次次地彎腰找鑰匙,不亞於一刀刀剮肉,我現在甚至開始感謝墨家寬宏大量,如果上一個房間的屍堆也是這麼深,我可能真會死在那裡。

漆黑中我完全沒有時間概念,只知道自己很渴,四周都是水,卻不能喝,這種感覺比見不到水還難受。

他們把我的身體和心理極限都把握得很好,說是考試,更像是一種變相的折磨,他們是在用另一種方式測試我的極限。

他奶奶的,要不是打不過他們,老子早就不幹了!我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吸了一大口氣,彎下了腰。

我總算知道老黃為什麼喜歡吐髒字了,有時候罵出來也是一種發泄,雖然發泄完了還是要做,但心裡的確會暢快不少。

我沒法直直地站着,單靠一條腿的力量根本撐不住,總歸已經碰到了污水,我也沒那麼矯情了,我貼着牆微微屈身,幾乎整個人都沒入水中。

淤泥很細很黏,還算容易挖,但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泥里混雜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硌手的石子,銹爛的釘子,還有魚骨頭,我沒有防備,一手下去似乎掌心都被扎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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