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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小七在我的腳腕處上下摸索,每碰一下就像被火燎了一遍,我額頭上的汗都快流進眼睛裡了。

“你說你,虎不虎。”

老黃皺着眉撇了我的頭一下,我的頭一歪,哽在喉嚨里的血就嗆進了氣管,我猛一咳嗽血就噴了出來,身體一抖,腳腕就疼得我發暈。

“卧槽,不是吧!”

老黃被我嚇到了,上來就掰我的頭,我能感覺到嘴邊臉上全是血,這副樣子肯定特慘,我實在不忍心看他那副被嚇傻的樣子,再加上本來就頭暈,不自覺地就想閉眼睛。

“喂!大澤,你是不是要死了?!”

老黃見我閉眼更慌了,他拚命地拍着我的臉,我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腫了,我又睜開了眼,聲音含糊不清。

“你再拍我他/媽就真死了,能不能讓我消停會兒……”

我的聲音很小,又含着血非常模糊,老黃愣了一下,把耳朵湊近我嘴邊:“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啊!媽/的,我沒聽見你遺言,你可不能死啊!”

“遺言你/媽個頭啊!”

我用盡全力大吼一聲,我感覺小七在我的腳腕上用力捏了一把,痛意直衝頭頂,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等我醒來的時候,周圍是一片黑暗,我的眼皮不重,只是眼球發澀,用力眨了幾下就好了,我的意識一片空白,我愣了有十幾秒才意識到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僅是看不見,也聽不見,我的耳邊沒有一絲聲音,我的嘴裡全是血腥味,身體就像一根僵直的木棍,似乎連轉頭都會發出機械般的摩擦聲。

我沒死,我能感受到心臟在胸腔里跳動,黑暗無聲的環境讓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我沒聾,我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喂……”

我試着開口,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喉嚨里非常滯澀,似乎那些沒吐出的血都凝結成血塊黏在那裡。

我一開口喉嚨就癢得要命,我微微轉頭開始咳嗽,似乎有一口濃痰咳了出來,肺里一下子變得通透。

咳嗽的聲音非常響,一束光猛地亮了起來,差點沒把我閃瞎,我看到了神哥和小七,還有我身前的石棺,原來我還躺在這個墓室。

他們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我看到自己的右腿正架在棺蓋邊,包得像個粽子,上面還被固定了一個銅盆,沒錯,就是蓋在屍體臉上的那個。

“感覺怎麼樣?”神哥蹲下來問道。

我苦笑着搖頭,身體似乎也從沉睡中清醒,撕裂般的疼痛席捲而來,我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我慢慢彎曲起手指,連手指都僵硬得要命,腳更是一點都不敢動,我的腳不知被這樣懸了多久,整條腿都是麻的,偏偏腳腕處又疼得要死。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一個沒有與身體連接的部位卻疼在我身上一樣,麻木感漸漸退去,我這才感覺到腳腕的疼痛已經蔓延到整條腿,是那種被錘子砸爛了肉的悶痛。

“這是怎麼回事?”

我想要挪動腿腳,那個銅盆被綁得死緊,看起來特別滑稽。

“別動,條件所限將就着吧,”一道戲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不用看就知道是阿川,“骨頭斷了必須要固定,我本來想用他的骨頭,可惜太爛了,一碰就碎,這個銅洗勉勉強強,聊勝於無嘛。”

這些傢伙也太隨便了吧!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了?”

我真想跳起來吐槽,又毫無反抗之力,這次是徹底栽了,我曾經以為骨頭斷了沒那麼嚴重,現在才知道是真的一動就鑽心的疼,別說走路了,連坐起來都不可能。

阿川嘿嘿一笑:“沒那麼誇張啦,我們是朋友嘛,說什麼謝不謝的。”

媽/的,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老子幾時和你是朋友了?

也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們沒把我扔在這裡一走了之就夠意思了,我還能奢求什麼,石胎是我自己想踢的,不能賴別人。

“老黃呢?”我突然意識到老黃一直沒出聲,就問了一句。

“那小子太煩人,死活不讓我用死人骨頭給你固定。”阿川說道。

神哥接了一句:“所以我就把他打暈了。”

這些傢伙簡直喪盡天良,我幽怨地看了神哥一眼,他怎麼這麼快就和阿川沆瀣一氣了?那個傢伙一肚子壞水,神哥還是蠻單純的,早晚被他帶壞,我感覺鼻子發酸,沒想到最靠譜的還是老黃,有哥們兒如此,打一輩子光棍我也願意。

“挺疼的吧?要不我也把你打暈,暈了就沒感覺了,反正玉有了,走出去都不算事了。”阿川笑得像惡魔。

“不用!”

我趕緊開口,天知道我暈過去之後他們還會對我做什麼。

“你們怎麼把玉拿出來的?”沉默了一會,我忍不住問道。

“沒拿出來,還在裡面呢,反正也不重,帶出去再說,被它跑了可就白忙了,而且這小東西說不定世上僅此一隻,弄死有點可惜。”

原來沒拿出來,石胎一直沒發出聲音,我還以為它早就不在了,至於他們是怎麼讓石胎安靜下來的,我一點也不想聽。

見我沒追問,阿川有些奇怪:“大澤你問題可越來越少了啊,都沒以前好玩了,你就不想知道它為什麼突然聽話了?”

“你們除了威逼利誘還能幹嘛?”我不想理他,卻不吐不快。

“哦呦,”阿川的聲音一下子提起來,“大澤我發現你挺神啊,暈一次進化一次,越來越聰明了,當我家幕僚這事兒,可以考慮。”

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我就冒出無名火,我用上我能用的最狠的語氣吐出兩個字:“不去。”

阿川笑了,他在頭頂倒着看我,表情非常詭異,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沒再說下去,卻露出一副由不得我的樣子。

這傢伙絕對是惡魔,從裡到外都黑透了,我別過眼不再看他,找到了玉,所有人似乎都鬆了口氣,我也難得地舒緩下來,儘管身體已經沒一處好地方,心裡卻很輕鬆。

我看着腳腕邊的銅洗,感覺非常滑稽,再想想這一身傷竟然想笑,我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傷到這種程度早就該去見閻王了。

這樣懸着很彆扭,我想把腿放下來,一動又疼得要死,只能扭頭看向神哥:“神哥,能不能扶我一下?”

神哥正要蹲下來,阿川搶到了他前面,他的動作特別隨意,搬動着我的膝彎就把我轉了個方向,我疼得汗都冒出來了,又不敢反抗,只能用能殺死人的目光瞪着他。

他看着我笑,似乎很享受這種目光,他還是知道分寸的,沒有直接把我的腳摔到地上,我撐起身子,慢慢挪到石棺邊靠着,終於舒服了一點,剛剛那種頭下腳上的姿勢讓我感覺腦袋都充血了。

坐在石棺邊,我才看到老黃在對面的墓牆邊靠坐着,他垂着頭睡得很香。

“多久了?”我問道。

阿川扔給我半袋牛肉:“沒多久,趕緊吃吧,一會該上路了,忘了告訴你,我們沒剩幾口水了。”

我正想咬牛肉,一聽又扔回給他:“那你還讓我吃!”

“沒剩幾口也是有的嘛,你可是病號……”阿川說著,像想起什麼似的,“不吃拉倒,總歸還得我們背出去,浪費。”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就算傷沒事,我也快被他氣死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墨家的名聲全被他敗壞了。

“砰!”

一個清脆的撞擊聲傳來,我一驚,轉頭就去看聲音的來源,可惜被石棺擋住,什麼都看不見。

是石胎,它又不安分了。

“砰!”

更響的撞擊隨之而來,阿川走過去狠狠地踢了一腳,銅釜倒了,砸在地上又是一聲脆響。

石胎不動了,阿川又走了回來,在昏暗的光線下,笑着的臉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大澤!”

聲音驚動了老黃,他就像殭屍一樣直挺挺地跳了起來,他愣愣地看了我幾秒,轉頭就去瞪神哥:“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還惦記呢?沒用死人骨頭。”阿川笑道。

老黃看着我的腳,又一點點貼着墓牆坐了下來,他動了動喉頭似乎想說什麼,最終也沒有說,只是半低着頭一副落寞的樣子。

神哥和小七開始收拾行李,老黃坐在牆邊沒動,我們已經沒剩下多少東西了,原本最重的就是電池,現在也沒剩幾個,一路走一路扔,五個背包現在只能塞滿兩個。

他們把裝備分了分,裝進了三個包里,每一個都不太重,比起來時的沉重和艱險,歸途總是令人愉悅,儘管我們還是在地下深處。

“抹上。”

神哥抬手把蟲葯扔給我和老黃,我愣了一下,沒問他原因,還是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體,我活動得很費勁,但還不至於連抹個葯都做不到。

老黃他們背上背包,神哥走過來背起了我,提起捆成粽子的銅釜,他們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向對面的石門走去,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是唯一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