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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就處理完,沒有多說什麼,我聽到鑷子之類的東西被放下的聲響,她給我注射了一支針劑,又撕掉膠帶,喂我吃了四枚藥片,我從來到這裡還是第一次喝到水,身體早已飢渴不堪,她也沒有把杯子拿開,反而在我喝完後又倒了一杯,讓我喝了個痛快。

她並不壞,我說不出自己的心情,我第一次覺得醫院也沒那麼可怕,消毒水味也沒有那麼難聞,如果可以,我寧願一直待在這裡,這裡比起那個破爛陰暗的小房間好了太多。

我很想開口道謝,又覺得怪怪的,我不知道自己該謝她什麼,她也只是按照假阿川的命令行事,或許我是想謝她給我水喝吧。

輪椅又動了,她一直把我推到門邊,很快我的嘴就又被膠帶糊上了,我又一次被兩個人架起來,他們帶我離開了這裡,身後的門“咔”地一聲扣緊了。

又是那段歪七扭八的道路,似乎和先前走過的不一樣,太亂了,沒有眼睛很難分辨,沒再有露天的時候,他們走了別的路,我不知道他們在把我帶向哪裡。

我也沒那麼怕了,他們要想殺死我就不必幫我療傷,很快我就又聽到開門的聲音,這一次傳出的氣味卻不是消毒水味,而是噴香的飯菜味。

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我已經很久不曾吃過東西了,如果那個假阿川說的是真的,那我在醫院的兩天也是什麼都沒吃,來到這裡也不知過了多久,我一直被疼痛折磨着也不覺得餓,現在聞到這股香味,就忍不住了。

“怎麼樣,很香吧?”

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我的心涼了半截,是假阿川,他在這裡。

架着我的人把我放了下來,嘴上的膠帶也被撕開了,我感覺來來去去我的嘴巴都腫了一圈,我沒回答,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要點頭說“嗯”嗎,這太奇怪了。

身後的人走出去了,門也關上了,房間里的氣壓瞬間變低,蒙住眼睛的黑布被拿掉,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我迅速把整個房間打量了一遍,這裡也不大,最多十幾個平方,就是個普通的餐廳,一張桌子,幾個凳子,地面也是粗糙的水泥地,好歹燈變成了日光燈,沒那麼昏暗了。

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兩人,我不知道那些人走沒走遠,我也不想動什麼小心思,就算只有他一個我也打不過。

我的目光根本就沒放到他臉上,雖然我對他很好奇,但我更想吃飯,飯菜很普通,一葷兩素,還有一盆白米飯,但我的口水已經泛濫了,我知道自己很沒出息,身體反應果然是最難熬的。

一聲輕笑傳來,我轉頭去看假阿川,他笑得很正常,看不出嘲諷戲謔的情緒,他只是單純地覺得這一幕很好笑,現在看去,他和阿川根本沒兩樣。

“還疼嗎?”他一邊開口,一邊找了個凳子隨意坐下。

我脫口就想說“廢話”,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的語氣太像阿川了,有一瞬間我甚至以為他就是阿川,周圍的環境在不斷提醒着我,他不是。

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強迫自己冷靜,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幸虧手被反綁在身後,不然我一定不知道該怎麼安放它們。

“怎麼,啞巴了?”他一邊盛飯,一邊開口,目光根本就不在我身上。

“疼。”我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

“看樣子你總算冷靜下來了呢。”他的音調高了起來,我下意識地就想往後縮,這才是他,前面的都是假的。

“所以呢,老黃到底怎麼了?”我盡量心平氣和地問出來,我在壓抑着怒火。

“大澤,你還真是有趣,咬牙切齒的聲音未免太響了吧?”他抬起頭來,看着我笑。

我閉上嘴,又不知該說什麼了,看樣子他根本就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他也沒開口,只是自顧自地舉起飯碗開始吃飯,我有些發矇,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吃了半碗飯,房間里*靜了,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傻站着幹什麼?吃啊。”他突然抬頭,對着我說了一句。

“啊?”

我徹底傻了眼,這到底算什麼,我的手腳還都捆得結實,怎麼吃?就算沒被綁住,誰又能在這種情況下和他同桌吃飯?

我的表情肯定特別傻,只見他放下碗筷站起來:“看我這記性,忘了還沒給你鬆開呢。”

他的聲音里沒有絲毫笑意,好像是真忘了一般,我感覺他整個人都變了,他只把我的手鬆開了,轉頭就坐了回去,我更不知所措了,我完全摸不清頭腦,他到底想幹什麼?

“怎麼,不想吃?”見我遲遲沒動,他又一次開口。

我糾結了好久,這些飯菜他也吃了的,肯定不會有毒,事實上他要殺死我太簡單了,也沒必要浪費食物,他是真的在邀請我吃飯。

但就是太隨意太正常才奇怪,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跳了兩步坐到了他對面,我必須冷靜,現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會在明知身體需要食物的情況下還賭氣,他也不是老黃,不會慣着我。

我一言不發,自己盛飯吃飯,氣氛太凝重了,我很餓,飯菜也很香,吃到嘴裡卻怎麼都不對味兒,我機械地扒拉着,只要能活下去,別的都不重要,老黃他們肯定在到處找我,我不能先行放棄,而且這個人陰晴不定的,他現在肯給我吃飯,以後也未必,我沒有那麼多資本和他博弈。

他也沒多說,很安靜地吃着,乍一看真的很像阿川,我彷彿又回到了無名島,回到了和阿川同桌吃飯的時候。

氣氛似乎也沒那麼僵了,我必須把握住機會,我又向嘴裡塞了一筷子,故作輕鬆地開口:“老黃到底怎麼了?”

我的聲音還是怪怪的,我果然沒法和他正常地交流,他看了我一眼,聲音涼絲絲的:“食不言。”

我立刻把後面的問題全都吞進了肚子里,我不能激怒他,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只感覺憋得難受,但我沒放下筷子,我要儘可能地多吃一點。

或許是餓得太久了,我拚命地塞也只吃了一小碗,他早已吃完,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我,我更吃不下了,草草把最後幾口扒拉完就趕緊放下了碗。

“味道怎麼樣?”他看着我笑,像嘮家常一樣。

“還不錯,嗯……很好。”我脫口而出,又趕緊加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會因為什麼突然發怒,我要小心一點。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這是我親手做的。”他的聲音裡帶着簡單的喜悅,笑得像個孩子。

我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我不知道他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我甚至懷疑眼前是不是又換了一個人。

“那個,老黃……”我等不及了,我沒法再忍了。

“你就這麼在乎他?”他的笑容突然變了,又變成了那種帶着深意的戲謔的樣子。

我一驚,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他最擅長把握人的心理,他知道神哥和十九在乎我,甚至不惜把玉送給鮫人,所以他bǎngjià了我威脅他們,而現在他知道我最在乎老黃,以後如果能威脅到我,是不是也會bǎngjià老黃?

我在無形中把老黃推到了一個危險的境地,我迅速冷靜下來,盡量平穩地開口:“也不是,畢竟是發小嘛。”

他笑了:“沒什麼,他很好,被我敲暈了而已。”

像是一塊大石落了地,我瞬間鬆了口氣,抬頭只見他笑得更怪了,我趕緊把目光移到別處,我以為自己裝得很好,但在他眼裡呢?他是不是把一切都看透了?

阿川就是這樣,就算看不透也總是做出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讓人摸不清真假,在慌亂中投降,他也一樣,他是阿川的翻版。

“那個……我的甲呢?”我最在乎的也就是老黃和甲了,我不知道老黃是不是只是暈倒了而已,但他親口所說又不能不信。

“它嘛……”他的聲音拖了很長,“你也知道,它會自己尋找主人,所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暫時把你們分隔開了。”

“分隔?”我怔了一下,“它死了?”

“死?誰告訴你甲會死的?”他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甲是永恆的生命,永遠都不會死,也沒有能讓它死去的辦法,哦,或許有,但是沒人知道。”

我瞠目結舌,為什麼,為什麼他說得這麼肯定,他難道不知道十九的甲死了嗎?我差點就想說出來,又趕緊閉上嘴,不對,十九也沒明確說過他的甲死了,他那時候說的好像是“或許吧”,然後我就一直把他的甲當成死了對待,其實他根本就沒肯定。

那他的甲又去了哪裡?難道還能有什麼空間把甲困住不成?我一驚,還真有,我的甲現在不就是被困住了嗎。

“所以你把我帶到這裡有什麼用?我什麼都不會。”我轉了話題,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樣。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