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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煙雲影,把這些搬到馬車上。”沐千影指着地上的一堆大小包裹吩咐道,自己則走到一旁去搬運另一些物品。

雲煙看着不遠處的馬車,轉向沐千影:“少主,盟主把聚集地點定在西陵城,那可是天衍最西北,還要半月內到達,我們在這最南方,距離最遠,用馬車未免太慢了,只怕趕不及啊。”

沐千影看了看站在馬車旁的蕭瀟三人,輕嘆口氣:“騎馬對她們來說太過勞累,只怕未到西陵就撐不住了,還怎麼穿大漠上雪山?我們日夜趕路,應該來得及。”

雲煙順着沐千影的視線看去,頓了一下,轉過頭來不再說話,只默默搬運包裹。

……

馬車一路行來,已有半月,蕭瀟掀起車簾看向車外,只見滿目的黃沙亂石,唯有低矮的灌木零零落落散布其中,一派荒涼,天空卻是異常地藍,如入冰的翡翠,只可惜日頭毒了些。

蕭瀟心裡沒有一點看景緻的心思,今天已是一月之期,是該服離香露的日子,只是這半月眾人吃住均在馬車上,她要如何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喝那解藥?

又轉而一想,這魔劫究竟是怎樣的劫?離香露不能一輩子壓制此劫,自己早晚要面對啊……蕭瀟只覺心下一陣凄涼,即使重生也逃避不了死於非命么。

不!我怎能這樣想,既然有人創了那血冥訣,那必有人能渡過啊,我還是有一點點希望的。想至此蕭瀟嘴角不禁掛起一絲涼薄的笑,終究是自己安慰自己罷了。

沐千影看到蕭瀟看向車外,只當她是坐得不耐,輕輕開口:“再過半日便可到西陵城了。”

蕭瀟沒有搭腔,半日么,看來這魔劫是沒有機會發作了。當下心裡卻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手拿解藥等這魔劫發作時再喝下,豈不是可以看看這魔劫究竟是何等模樣?

如若今日有機會,那便試一試。不論如何,都是賭博罷了,最壞也不過是再死一次,只是我若死了,君未瀾只怕也得不到血桂草了。蕭瀟藏在衣袖裡的手已是握緊了拳頭,我想他作甚。

……

蕭瀟等人到達西陵城時已近黃昏,而西陵城唯一一家客棧門前已是聚滿了人。放眼看去,最少也有三十餘人。

蕭瀟仔細打量起眾人來,段子雍她以前見過,現在仍是那一身紫衣,而正在與他交談的中年人蕭瀟卻不認識,只見那中年人着一身白色長衫,眉目慈善,稱不上英俊卻長着一張好好先生的臉。

沐千影注意到蕭瀟的視線,微微一笑:“青草堂堂主秦谷淞。”

原來他就是那個神醫,看起來還不錯嘛……蕭瀟又看了秦谷淞幾眼,轉過身來跟着沐千影擠進人群。

“沐少俠,別來無恙啊!——”一陣爽朗的大笑傳入耳畔,一個花白鬍子的老者走上前來,停在沐千影面前。

蕭瀟看了眼前人一眼,這人不正是在舍神拍賣會上見到的那個,好像姓何吧……

“何寨主居然也來了,歸風寨離這裡也是遠得很,還以為此行見不到您。”沐千影略有吃驚,拱手行禮。

“唉……小門小派,只有兩個名額罷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棄未免可惜啊,為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我這老骨頭也得拼一把。”何淵面上竟露出愁容。

蕭瀟看着眼前的老者,心底滋味莫名,這人為了兒子居然萬里迢迢地來這裡以身涉險,倒是可敬。

被何淵的大嗓門一吼,三五成群的眾人才發現沐千影到來,當下便圍上前來,紛紛說起奉承話,看那賀芊芊依偎在沐千影身邊含情脈脈的樣子,眾人心底更加確定沐千影會成為下任盟主,此時不來結交,只怕到時會後悔莫及。蕭瀟早已被眾人擠出了圈子,沐千影也是無奈得很,只能一邊笑着還禮一邊向站在客棧門口的賀任秋走去。

“千影見過丈人。”沐千影口氣乾脆凝練。

“爹爹。”賀芊芊也甜甜地叫了一聲。

“賢婿不必多禮,”賀任秋笑容慈祥,拉過賀芊芊打量一番,嘴角含笑,“你這丫頭怎麼也跟來了?古墓那可不是好玩的。”

“夫君要來芊芊自然要跟隨,這可是爹爹教的。”此時的賀芊芊看起來倒也單純可人。

“這傻丫頭……”賀任秋的老臉笑成了花,又轉向沐千影,“這孩子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沐千影垂首,為了銘劍山莊他不得不說違心話:“沒有什麼麻煩,芊芊很好。”

蕭瀟站在沐千影身後悄悄打量這賀任秋,只見他鬢髮花白,臉上也有不少皺紋,身體看上去卻結實得很,看來是常年習武所致,只是那雙眼睛時時流露着複雜的光,看來是個心機深沉之人,畢竟這麼大的年紀,膽量和見識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賀任秋與賀芊芊寒暄一番,抬起頭來看向沐千影,卻被一直藏在沐千影身後的蕭瀟吸引住了,臉上的笑容也陡然一僵:“這……令狐冰?!”

“沒錯,正是冰兒,一個多月前小婿在舍神拍賣會上見到冰兒,只是冰兒已失去了記憶。小婿自認愧對冰兒,便帶冰兒回了山莊。”沐千影知道賀任秋心機深沉,怕他為難冰兒,乾脆先說出來堵住賀任秋的嘴,讓他不好多說。

“活着便好……活着便好……”賀任秋嘴上說著,目光卻仔仔細細打量起蕭瀟。

看不出易容的痕迹,也不像裝出的不認識我,難道真的是失憶了?賀任秋略帶渾濁的眼球轉了轉,看了一眼沐千影與賀芊芊,再次轉向蕭瀟,管你是真是假,為了芊芊,你必須死!

蕭瀟何等精明,怎能看不出賀任秋眼裡的殺意,君未瀾說的沒錯,這賀任秋果然是個偽君子,也是,沒有兩把刷子又怎能當上武林盟主?當下心中冷笑:想殺我,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賀任秋可不是有賊心沒賊膽的賀芊芊,自然不會在這眾人齊聚的客棧下手,心中暗道:現在就讓你多活幾天,待到了天山劍冢,定要你有去無回!

……

天色漸晚,正道門派已然聚齊,只因那古墓太過危險,只有一些稍大的門派參與,前來的人選也都少得可憐。眼下賀任秋等人以及幾個二流門派掌門正圍坐桌旁商量探墓事宜,卻突聞客棧外傳來馬兒的嘶鳴聲,眾人一陣奇怪,這麼晚還會有誰來?轉頭一看,只見客棧門口走進一個一身黑袍戴着惡鬼面具的男子。

蕭瀟眉頭輕蹙,這個人黑衣掩面,恐怕來者不善,不過在場這麼多人她自然也不怕。

蕭瀟不認識此人,別人可是認得,黑衣鬼面,正是那暗影門門主尹緋離的一貫裝扮。

眾人心底一驚,此人亦正亦邪,武功高絕,殺人無數。死在他劍下的亡魂善惡皆有,而他殺人也從來不說原因。因此世人皆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更給他取了個“鬼面閻王”的綽號。

這人從不與他人為伍,如今來這裡做什麼?眾人心裡打鼓,齊齊看向賀任秋。

賀任秋老眼微眯,沉沉開口:“不知暗影門門主緣何來此?”

“盟主這話就奇怪了,來此不為去那天山劍冢,還能做什麼?莫非盟主不想我去?”男子開口,聲音極其低沉,卻很是好聽。

蕭瀟大驚,原來這就是屠了杜府滿門的尹緋離!當下微微抬眼,看向尹緋離的眼睛,只覺那目光深邃得很,面對這麼多人的打量仍是波瀾不驚,竟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度,看來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

尹緋離注意到蕭瀟好奇的目光,微微轉頭,四目相對,當下便眼眸一眯。

蕭瀟嚇了一跳,趕忙低了頭,她可不想被這男人盯上。

賀任秋注意到尹緋離的視線,陰笑幾聲:“常聞尹門主流連花間,莫不是看上了這姑娘?”

“是又怎樣?”尹緋離聲音低沉輕佻。

流連花間?蕭瀟皺起眉頭,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陰沉無比,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男人居然是個花花公子。蕭瀟暗罵賀任秋,這明顯是想讓尹緋離注意到她嘛,偏偏她還不好說什麼,只能悄悄挪着凳子向沐千影背後鑽。

沐千影自然不悅,只能轉向賀任秋:“丈人……”

賀任秋目的已到,便大笑幾聲:“玩笑罷了。”

說著又轉向尹緋離:“尹門主願與我等一起自然是求之不得,老朽怎會不想你去?尹門主多慮了,我等只是沒想到尹門主也會對這劍冢感興趣罷了。”

尹緋離發出幾聲沉沉的低笑:“這一路還要仰仗盟主呢。”說完便走向客棧掌柜要了個房間,然後回到人群中坐在一旁聽眾人討論起行程安排,卻是並未參與,眼眸則時不時地掃過蕭瀟。

賀任秋自然知道尹緋離難以相與,他這麼做心裡也是另有打算。暗影門乃中立門派,尹緋離這個人一向獨來獨往,神秘難測,如今竟然願與他們一同行事,很可能是有投向正道之意,若是如此,那日後圍剿血瀾山莊必將多出一大助力。其次,這個花花公子現在已對令狐冰起了興趣,能給令狐冰製造些麻煩,他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