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摟住程奕鳴的腰，抬着俏臉看他，美目里充滿懇求。

程奕鳴只看一眼，心頭的氣惱不自覺就煙消雲散……

他沒脾氣了，由着她將自己往舞池裡拉。

“程總不會那幺小氣吧，”男人高聲譏笑，“女朋友跟人跳一支舞都不樂意？”

聞聲，眾人紛紛轉頭來看好戲。

男人氣勢更漲：“想當初在郵輪上，我和嚴小姐共舞了好幾支曲子，如今她成為你的女朋友，怎麼就不能跟她跳舞了？”

他冷笑一聲，“你是吃醋了，還是怕嚴小姐跟我跑了？”

嚴妍忽然明白了，這個男人根本不是季森卓派來的，更有可能是于思睿的安排。

但議論聲已經四起。

“……嘖嘖，這該不是老相好找來了吧？”

“早聽說那個圈裡很亂，沒想到是真的。”

“……程家少爺腦袋頂上綠油油了……”

嚴妍懊惱自己沒多留一個心眼，但這件事必須解決。

她正要開口，于思睿匆匆擠入人群，拉住那男人，“你怎麼回事！”

她罵道：“你求我帶你進來的時候，不是說只遠遠看一眼嚴妍嗎，你惹的什麼事！”

眾人嘩然，原來真是老相好……

“快走，快跟我走。”于思睿使勁將他往外拉。

“等等，”程奕鳴鐵青着臉，忽然出聲，“你是誰？”

“奕鳴，對不起，”于思睿滿臉委屈，“我不該帶他進來，他說自己愛慕嚴妍，這輩子的心愿就是遠遠看嚴妍一眼……”

“嚴妍，你不認識我了嗎？”男人似乎急了，“你忘了，那天在郵輪……”

“閉嘴！”程奕鳴怒喝。

“奕鳴你別生氣，”于思睿趕緊勸道：“我馬上帶他走……”

“我知道你。”一直沒出聲的嚴妍忽然開口。

眾人的目光立即看向嚴妍，嘴角都掛着幸災樂禍的笑意。

怎麼著，這是不得已，要承認舊情人的身份了？

“嚴妍！”程奕鳴懊惱低喝。

嚴妍堅持鬆開他，一步步上前，到了于思睿和男人的面前。

“我想起來了，”她看着男人，“上個月22號晚上，我在郵輪上見過你，那艘郵輪的名字叫夜鶯。”

男人欣喜點頭，“你總算想起來了。”

眾人簡直驚呆了，他們看到了什麼，當著男朋友的面，和舊情人相認？

按照這個節奏，事情可能不只舊情人這麼簡單。

卻見嚴妍陡然斂笑，美目緊盯男人：“根本沒有叫夜鶯號的郵輪，上個月22號晚上，我在電影招待會現場！有新聞視頻為證！”

男人一愣，笑開的嘴巴甚至沒來得及合攏。

眾人也呆了。

“你究竟是誰？”嚴妍怒聲質問：“為什麼要陷害我？是誰派你來的？”

男人慌慌張張說不出話，自露破綻。

眾人從驚訝到佩服，沒想到嚴妍能來這麼一手！

程奕鳴既無奈又好笑，他走上前，“妍妍，別跟他說了。”

他自會安排人調查這件事。

于思睿的眼底浮現一絲焦急。

“嚴妍，”她顧不得許多了，“你敢說真的不認識他嗎？”

又對男人說：“你有什麼不敢說的，到現在還維護她嗎，你……”

嚴妍二話不說，忽然上

前便沖于思睿抬起手，“啪”的一聲，一巴掌毫不留情甩在她臉上。

明明已經被揭穿，還要硬生生的栽贓陷害。

忍無可忍。

“于思睿，”她怒喝，“你不甘心，明明白白來搶，耍這些小聰明算什麼本事！”

于思睿瞬間怒紅了眼：“你以為你有多正大光明！”

嚴妍還沒反應過來，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一雙手突然猛地的將嚴妍一推。

嚴妍毫無防備摔倒在地，還往前滾了好幾下……

她只看到天地旋轉，耳邊傳來好幾個人的驚呼聲，有程木櫻的，有賓客的，還有程奕鳴的……

當天地停止旋轉時，程奕鳴着急緊張的臉已映入她的視線。

“妍妍，妍妍……”他的呼聲，緊張中帶着惶恐……

她只是摔了一下而已，他有必要這麼緊張……小腹漸漸傳來一陣痛意。

她頓時明白，有些事是瞞不住了。

**

“你說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訴我們！”

“你說她究竟是為了什麼……”

“現在好了，出事了……有些傷害是沒法彌補的！”

嚴妍躺在病床上，一邊接受醫生的檢查，一邊聽着檢查室外傳來媽媽的說話聲。

媽媽就是媽媽，第一時間關心的不是孩子會不會沒有，而是擔心孩子沒了，會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

“醫生，孩子怎麼樣？”她問。

“還在檢查。”醫生回答。

嚴妍心頭一驚。

等到醫生檢查結束，也沒告訴她結果，嚴媽匆匆走進來，“小妍，你感覺怎麼樣？”她關切的問。

嚴妍搖頭，她肚子不疼了。

“醫生，孩子怎麼樣？”嚴媽這才詢問醫生。

“看着沒什麼毛病，但孩子不到十周，有些毛病是看不出來的，”醫生回答，“住院觀察一周吧。”

“醫生，我能在家裡觀察嗎？”嚴妍立即問。

她不能跟劇組請假太久。

“起碼住院觀察48小時。”這是最低期限了。

嚴妍來到病房的床上躺下。

其實她沒感覺什麼不適，只是醫生叮囑務必卧床。

病房裡就她一個人，爸媽在外面說話。

“……現在是什麼意思？”嚴爸很生氣，“小妍都這樣了，他們程家的人呢？程奕鳴呢？”

“你小點聲，”嚴媽急聲道，“怕小妍聽不到是不是！”

接着又說：“程奕鳴剛才一直在這裡，去辦住院手續了。”

“那個姓於的是怎麼回事？她跟過來幹什麼？她為什麼還不被警察抓起來？如果小妍肚子里的孩子有問題，她就是兇手！”嚴爸沒法小聲。

嚴妍微愣，于思睿也在醫院嗎？

**

于思睿已被程奕鳴送到了停車場，他讓她先回去。

“奕鳴……”臨上車，于思睿忍不住回頭，含淚看着程奕鳴，“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她懷孕了，你是因為這個，婚禮那天才會離開的，對嗎？”

程奕鳴皺眉：“不必追究了，你先回去吧。”

“不，我不走！”于思睿忽然衝上前抱住了程奕鳴，“你心裡其實還有我，對不對？”

“思睿，以前的事不要再說……”

“為什麼不能說？”于思睿打斷他，“就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我

也曾經有過你的孩子，奕鳴……”

她傷心大哭，每一滴眼淚都是往事牽動的痛苦。

程奕鳴眸光漸黯，懸在身體兩側的手，不由自主摟住了她的肩。

此刻，他是那麼清晰的感知到她的痛苦，因為曾經失去的，是他們共同擁有過的東西……

“奕鳴，”于思睿哭着抬起臉，“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喜歡孩子，可以讓她生下來，我不介意……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

程奕鳴微愣，說不出話來。

于思睿搖頭，“你不要覺得對我不公平，我願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她已泣不成聲，卻努力的想把話說完，程奕鳴第一次見着她求人的模樣……

他張了張嘴，幾乎就要說出些什麼來……

“程奕鳴，你為什麼不答應呢？”忽然，不遠處傳來嚴妍清冷的聲音。

彷彿一把斧子將迷霧劈開，程奕鳴猛地清醒過來，鬆開了手。

“妍妍……”他想轉身，卻被于思睿一把拉住。

“嚴妍，”于思睿怒瞪淚眼，“你用孩子栓奕鳴，你覺得對他公平嗎！”

嚴妍微微一笑，目光卻那麼冷，“程奕鳴，孩子已經沒了，你不用再被我栓着了。”

程奕鳴一怔，嚴妍已扭身離去。

“妍妍……”

“奕鳴！”

程奕鳴推開于思睿，快步追去。

電梯門關上之前，程奕鳴追了進去。

“你剛才說什麼？”他握住嚴妍的雙肩，“孩子呢？”

嚴妍凄冷一笑：“我問你，婚禮那天，你是不是就知道我懷孕了？”

他那些小心翼翼的樣子，其實早就說明這個問題，只是她不願意去相信。

“你怎麼會知道？你派人查我？”

“給你做檢查的醫生，正好跟我認識。”他皺眉，“但……”

她心頭一沉，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碎了。

他果然是因為孩子。

“你不要再說了，”她心灰意冷，疲憊至極，“給我留點尊嚴，好嗎？”

“妍妍……”

電梯到了，她轉身往外走，忽然雙腿一軟……

“妍妍！”程奕鳴伸臂將她抱住，只見她雙眼緊閉，暈倒在他懷中。

“小妍！”白雨聞聲快步趕來。

她剛到醫院。

瞧見這一幕，她被嚇了一跳，“快，快叫醫生！”

半小時後，醫生給妍妍坐了檢查。

“低血糖，補充點葡萄糖就好，”醫生交待，“病人要注意營養，懷孕了，吃東西就不能盯着卡路里了。”

“孩子沒事吧？”白雨問。

“孩子暫時沒什麼問題，但還要觀察兩天。”醫生回答。

白雨鬆了一口氣，將醫生送出病房。

病房裡只剩下程奕鳴和嚴妍兩個人。

嚴妍還睡着，濃密的睫毛猶如羽扇，此刻卻沉沉的耷着，沒了往日的輕盈。

她白皙的臉，也蒼白得令人心疼……

他不由自主伸手，輕撫她毫無血色的臉頰。

似乎感知到他手掌的溫度，她下意識的蹭了蹭他的手心，像貓咪感知到主人的憐愛……

傻瓜，他在心裡輕喚一聲，她怎麼會認為他是因為孩子……

她難道一點也沒感知到，自從他們的第一晚，他就像中毒似的迷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