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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樹將信將疑地眨眨眼睛:“真的?”

夜放手臂上使了氣力:“再敢質疑本王一次試試?”

恰好就碰到了花千樹手臂上的傷,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夜放忙不迭地鬆開,一把抓起她的手:“讓我看看你的傷。”

花千樹輕描淡寫地道:“不過是一點皮肉傷而已,無關緊要。我好不容易才手把手地教會了程大夫打蝴蝶結,你就不要解開了。”

夜放掀開一點棉布,看了一眼,見血已經止住,再解開的確不好。

“你使了鳳舞九天?”

花千樹點頭:“情急之下,顧不得思慮太多,不過還好,跟前守着的人都不懂功夫,更不知道什麼是鳳舞九天。”

夜放頷首:“我也沒有特意叮囑,免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更加惹人懷疑。”

花千樹輕蹙了眉頭:“若是說懷疑,今日這事情倒是有些蹊蹺。”

“什麼蹊蹺?”

“這老鷹捉小孩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這並不稀奇,草原上的金雕,漫說一個一兩歲的孩子,就算是一隻羚羊,也能依靠俯衝的力量將它抓起來,升至半空中摔死。”

“這的確是沒有什麼蹊蹺之處,稀奇的是,京城附近的村鎮里,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僅僅官府備案的,就有十幾起,更遑論是偏遠的地方?

而且,當時,我們腳底下還有一隻兔子,你說它為什麼肯捨棄這隻兔子,非要去捉孩子呢?孩子跟前也有兩個婆子在看着呢。”

夜放絲毫不以為意:“應當就是這隻鷹經常作案,已經熟悉了孩子的氣味。不過,這的確是個問題,官府應當派人專門射殺,以免再有這種慘禍。”

“怎麼沒有重視呢?京兆尹也派出人手了,壓根就沒有搜尋到孩子的下落。這麼多孩子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喔?”夜放微微蹙眉:“就算是官府搜查不到,也總應當有人發現吧?”

“還有!”花千樹繼續道:“那隻鷹腳上有一個鐵環!我懷疑,是有人飼養的!”

“人為?”

“不錯,當時我衝上去之後,便捉住了那隻老鷹的一隻爪子,雖然看不到,但是手心裡能夠明顯地感覺出來,它的爪子上有一個圓形的東西,就像是鐵環。”

夜放眉頭越蹙越緊:“若是按照你這樣說,這些孩子的失蹤,應當也是有人故意而為。只是,他捉這些孩子做什麼?”

“會不會是人販子?這麼大的孩子正好可以領養。眉眼長開了,還又沒有記事兒。”

夜放搖頭:“不太可能。你要知道,窮苦人家裡,壓根就沒有能力養活太多的孩子,許多女孩子出生之後便直接丟棄或者溺斃了。即便是男孩,這樣小,也極少有人收養,更遑論是花費銀兩去買了。”

夜放的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這樣的世道,只怕是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尚且不如一隻螻蟻。

“那便奇怪了,那人總不會是善心大發,將這些孩子養大。定然有其他的什麼目的。”

夜放“嗯”了一聲:“官府不可能一直放之任之,總是會調查一個水落石出的。我們是不是應當先行填飽肚子?”

花千樹也暫時將這些困惑拋諸腦後:“好,吃什麼?”

夜放不過是略一思忖:“秋季里鹿肉最是鮮美,不若便尋一隻野鹿,晚上炖鹿肉鍋子,順便取鹿頂角間血給你,好生補補今日里的傷。”

花千樹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夜放,促狹地眨眨眼睛:“那般血腥,我可喝不下。你若是力不從心,便只管去喝,少拿我這一點皮外傷做幌子。”

夜放瞬間領會過來她的揶揄,眸子緊了緊:“看來,你這是又對本王產生質疑了。本王這幾日的表現,你不太滿意?”

花千樹差點就一口咬了自己的舌頭。自己那就是嘴欠,好端端的,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她乾巴巴地扯扯唇角:“滿意,滿意,非常滿意。”

夜放輕哼一聲:“一看你這就是口是心非。為了讓夫人滿意,本王願意殫精竭慮,赴湯蹈火,喝一碗鹿血又算的什麼?本王不怕被人非議。你今日遭此險境,晚上是應當做點喜事給你好生沖沖喜。”

不等花千樹反駁,便叫進來侍衛,正是韓小賤,吩咐下去。

京中有專門的集市,獵人們將收穫的獵物帶到集市上出售,野鹿也算不得多麼稀罕。

韓小賤得了命令,便立即直奔集市,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捉了一頭活鹿回來。

這鹿血是要取它頭頂的角尖血最為滋補,將鹿角鋸下,直接對準斷口處,用力吸即可。其次,才是頸間血。

韓小賤將鹿牽去星辰園,便入內回稟,詢問夜放是否當場取血。

花千樹聽那野鹿哀鳴,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她,滿是驚恐與無助,竟然心生不忍。

不是她矯情,正所謂眼不見為凈,若是看不到,直接將鹿肉鍋子端上來,她吃也就吃了。可這親眼目睹這血淋淋的場面,那又是另一回事情。尤其是一想到,那一碗猩紅的血,就不覺有點作嘔,跟茹毛飲血有什麼兩樣?

她咽下一口唾沫:“我突然又有點不想吃鹿肉鍋了。”

夜放是獵場上見慣了這種殺戮與血腥的,不覺得有什麼,扭臉問:“怎麼了?”

“這生取鮮血,用鋸子一點點鋸開,想想都覺得殘忍。為飽口舌之欲,未免太過於造孽。”

夜放想都不想,便依了她:“你說怎樣就怎樣,反正本王也用不着,牽下去吧。”

“用不着”三個字,說得尤其意味深長。當著下人的面,花千樹還是忍不住老臉一紅。

韓小賤貧嘴,不忘給花千樹拍個馬屁:“夫人太善良,喝點鹿血算得什麼殘忍,您是不知道,這世道竟然還有喝嬰兒血的呢,那才是真正的喪盡天良。”

他是無心,花千樹聽着卻是有意,叫住了他:“你說什麼?喝嬰兒血?”

韓小賤偷偷地瞅了夜放一眼,便回稟道:“也是適才去集市,方才聽到的稀罕事兒。”

夜放淡淡地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