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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樹狠下心來,故意說著決絕的話:“你我之間,原本就不過是在相互利用而已。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想法。假如有一天,你夜放於我而言,也失去了利用價值,我一樣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所以,千萬不要談什麼感情,會傷心。”

夜放胸膛起伏,腮幫子咬得極緊:“這就是你的真心話?”

花千樹搖頭:“算不得是真心話,因為,我心裡想的,可能比這個還要絕情,還要齷齪,不過我說不出口而已。”

夜放一聲輕笑:“繼續啊,有什麼說不出口的?使勁傷害吧,我承受得住。你說這麼多的違心的話,究竟累不累?”

“不累。”

夜放的笑里竟然帶了促狹與愉悅,極輕,極歡快。

“花千樹,你是故意的,故意說這些絕情的話,故意想要惹怒我。還想讓我將你趕出王府,與我一刀兩斷,是不是?這樣,你就可以自己冒險去殺周烈,然後與我毫無干係,是不是?”

花千樹默然不語。

“你休想。”夜放眯着眼睛,眸子里有光在閃爍:“你可知道我今日進宮去做什麼了?”

花千樹看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只回了一聲輕哼。

“我去求她,想要娶你。”

花千樹愕然地抬頭,不理解他話里的含義。

夜放也不解釋,唇畔掛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先自轉身走了。

他終於發現,花千樹即便是恨自己,怨自己,嘴裡說著那麼多絕情的話,可是她的心裡還是有自己的存在。

如此就好。

我永遠都不可能放你走。這一輩子,你就算是將我恨之入骨,我也要將你囚禁在我的身邊,絕不放手。

第二日,日落西山,夜放獨自趕往暢春園,周烈就已經在裡面候着了。

整個暢春園裡靜悄悄的,一個閑雜客人都沒有。

周烈的手下趾高氣揚地候在暢春園門口,將前來的食客毫不客氣地擋在門外。

周烈對於排場或許不講究,但是壞事做多了,總是心虛,對於所有人都有警戒之心。

夜放一身煙色錦服,緩步而至,奴才自然識得他,將他恭敬地請至二樓。

周烈正憑窗而坐,手裡把玩着一個遠翠色鼻煙壺,眯着眼睛閉目養神。聽到門口處動靜,便站起身來。

夜放沒有想到,竟然只有周烈自己,有些意外。

“勞九千歲久等。”

周烈擺手示意夜放上座,兩人客套兩句之後,一左一右落座。

茶水,菜品都有提前準備,夜放一來,便琳琅滿目地擺滿了桌子,上好的黃金酒端上來,篩滿了杯子。

跟前留了一個倒酒伺候的奴才,其他人全都退了下去。

“想要跟七王爺吃頓清凈酒,是真的不容易。雜家也是實在出於無奈,才迫不得已將所有閑雜人等屏退下去。可並非是雜家喜歡擺這排場,惹人詬病。”

夜放笑笑,緩緩搖動着酒杯,杯底的金箔隨着酒液輕輕晃蕩:“周千歲百忙之中,竟然請我這樣一位閑人吃酒,別人難免好奇。”

周烈舉起酒杯,將杯中酒飲了,方才開口:“雜家此番備下酒宴,的確是有用意。”

夜放輕輕挑眉:“本王身無長物,就連這性命也只剩半條而已,還真的不知道,周千歲有何用意。”

周烈翹着蘭花指,用手裡帕子擦擦唇角,極是認真地道:“雜家想替長安的百姓們懇請七王爺出山。”

“喔?小王何德何能,竟然能勞周千歲大駕?”

周烈輕嘆一聲:“雜家也不拐彎抹角了,只管如實說。自從花將軍通敵被斬,他麾下的先鋒士兵便被我盡數編製到了豹營里。可是雜家那就是一個粗人,既不通文墨,又不懂帶兵打仗,平日里瑣事又多,有些力不從心,所以才會出了昨日之事。

昨日里雜家也仔細想過,七王爺乃是我長安猛將,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是不是可以繼續為長安子民盡一份心力?我願將豹營拱手相讓,交由七王爺統帥。”

夜放不動聲色,心裡卻是疑竇滿腹。

這豹營乃是周烈犧牲了整個花家,不擇手段方才掌控在手裡,怎麼可能拱手相讓,讓別人如虎添翼?

那麼,他此言又是何意?想要試探什麼?

自己是應當答應還是拒絕?

他不過只是略一沉吟,便極其誠懇道:“好男兒自當保家衛國,建功立業,能為皇上鞠躬盡瘁。只是周千歲應當也知道,去歲南詔一戰,本王九死一生,至今仍未完全康復,時有複發。

不過,府上大夫說我最近經過調養,有恢復的可能,遲則一年,快則半年,到時候,本王一定毛遂自薦,絕不客氣。”

“是嗎?”周烈面有喜色:“七王爺這是尋到了靈丹妙藥?”

夜放微微一笑:“府上側妃略懂一點內功心法,可以調理並修復受損經脈,對於本王的內傷最有益處。”

周烈恍然:“難怪七王爺對這位側妃夫人如此青睞有加。如此說來,要提前恭喜七王爺了。”

夜放微微一笑:“只是合該我夜放命不該絕,老天憐憫。”

周烈惋惜地輕嘆一聲:“早就聽說當初南詔一戰。七王爺是吉人天相,僥倖撿回一條性命,可沒想到,竟然傷及經脈,廢了近半武功。想王爺以前一身功夫出神入化,銳不可當,那南詔叛賊定是使了什麼卑劣手段,否則,斷然不是你的對手。”

夜放摩挲着手裡酒杯,勾唇若有所思地輕笑一聲:“一時大意輕敵,中了埋伏罷了。”

“呵呵,”周烈皮笑肉不笑:“七王爺這是將雜家當外人了,不肯實話實說。”

“喔?”夜放挑眉:“周千歲何出此言?”

“據雜家所知,七王爺當初非但是遭遇埋伏,還身中劇毒了吧?”周烈眸光閃爍,帶着試探。

夜放一怔,而後漫不經心地道:“南詔人擅於使用蠱毒,即便是兩軍交戰,也會用這種卑鄙手段,不足為奇。”

周烈衝著夜放抬起手中酒杯:“所以說,七王爺對於雜家是心有提防,不肯實話實說。你明明心知肚明,你身上所中的是毒不是蠱,對你下手的,分明是自己人,而不是南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