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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真行從數米外的小道上走過,還對楊老頭禮貌性地點頭打了個招呼。但楊老頭連理都沒理他,正在練晨功呢,估計都沒看見他。

天氣好的時候戶外練晨功的人很多。非索港在設計規劃的時候,就在居民區里預留了足夠的空間,花草樹木間分布着很多片平坦地帶,頗有點古語中“田間地頭”的感覺。華真行並沒有在樓下練晨功,他打算到更遠一點的公園裡。

五百年前很多科幻電影中的未來世界,都是高塔林立、交通軌道如麻花交纏、還有各種飛行器密密麻麻往來穿梭的景象。

但非索港卻不是那樣,甚至還有點返璞歸真的意思,城中大部分建築並不是很高。比如華真行住的宿舍樓只有五層,他住在第三層,雖然配有升降梯,但他平日更習慣走樓梯。

非索港的公共交通非常便捷,可華真行一般也用不着,走出生活區的大門,穿過一條地下通道,馬路對面就是春容丹中心。歡想國絕大部分城市的規劃,都遵循了就近居住的原則,不會刻意將工作區域和生活區域分隔得太遠。

華真行剛剛走出生活區門口,就見同事朱猛穿過地下通道迎面走上來,拿着便攜式智能終端似是在看什麼資料。華真行停下腳步打了聲招呼,對方好像有些入神,並沒有理會他。

便攜式智能終端已經是日常生活中的標配了,標準款的重量很輕可摺疊也可以展開,能與對全體公民開放的智能主腦系統互聯,可隨時存儲、查閱、分析各種信息資料,還可人機智能對話,自動完成各種指令……

如今這種裝備的功能非常強大,但樣子看起來卻很普通,有點像五百年前的智能手機,有的款式也可變形攜戴在手腕上。

朱猛不知在看什麼,好像沒意識到華真行在跟他打招呼,腳下還不小心絆到了,一個踉蹌栽向了華真行的懷中。華真行一個側步就讓開了,同時伸手反扣住朱猛的左上臂。

假如按照夢中的身份,華真行不應該如此警惕,可這畢竟只是夢,夢中的行為還帶着下意識的習慣。

華真行:“你怎麼了?”問話的同時便鬆開手退後了一步。

朱猛喘了一口粗氣:“原來是小華呀,剛才沒注意腳下,幸虧你扶了一把。”

華真行:“你的樣子好像很不舒服,沒事吧?”

朱猛的眼神有些閃爍:“就是最近工作有點累,沒什麼事。你要去練晨功吧,我回宿舍休息一會兒就好。”說完話他轉身就想走,卻聽見華真行又在身後道,“師兄,你剛才故意沒站穩,悄悄往我衣兜里塞了什麼東西?”

朱猛聞言色變,回頭只見華真行已從左兜里掏出一個很薄的片狀物,約一厘米寬兩厘米長,應該是一個信息存儲器。它很像五百年前的U盤,技術上其實已經能將體積做得極小,但它畢竟是讓人來用的,這種尺寸最合適。

如今這種設備用到場合不多,假如需要什麼資料,直接聯網主腦系統就行,也可以通過個人智能終端下載。但總有一些私密信息要用物理隔絕的方式保存,或用於無網絡環境的終端。

並不是所有的信息都是向全社會公開的,比如華真行就職的非索港中心,內部的很多資料就無法用公眾主腦系統查詢。

“哎呀,剛才不小心手滑了,怎麼掉你兜里去了?”朱猛的反應也很快,隨即上前一步就想將東西拿走。

華真行的反應卻更快,左手一合已經將東西收起,右手抓住了朱猛的手腕,沉聲道:“師兄,把話說清楚,你想幹什麼?”

華真行之所以稱呼對方為師兄,因為他們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朱猛比他高四屆。朱猛在校期間很優秀,畢業後就進入了非索港中心,在職拿到了碩士學位並正在攻讀博士。

朱猛的導師叫鄭重之,擁有六級養元術證書,是中心主管研發的副主任、歡想國科學院院士,也是東國科學院的客座院士。

剛才朱猛走的是平地,沒有任何東西絆着,出現那樣一個向前栽倒的動作實在太不正常了。華真行側身扶住他的時候,感覺自己左衣兜被輕輕掛了一下,再一摸裡面已多了一件東西。那麼朱猛顯然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把這個東西放進他兜里。

在夢境之外的現實中,非索港街頭的小偷經常玩這一招,有時是偷東西,有時是偷了東西轉移贓物,華真行對此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此刻雖在夢裡,但夢中的他仍然是他。

朱猛東西沒拿着,手腕還被華真行扣住了,用力掙了幾下竟然掙不脫,神情變得很慌亂,抬頭帶着怯意道:“師弟,能私下說幾句話嗎,就到你那裡。”

華真行沒有去練晨功,帶着朱猛又回到了公寓,坐下後先給朱猛倒了一杯水才問:“師兄,你是怎麼回事?”

朱猛接過水捧在手中卻沒有喝,低頭半晌才突然抬眼道:“華師弟,你相信命運嗎?”

華真行笑了:“可能人人都有這個階段吧,在中學二年級的時候,我通過智能終端問過這個問題。主腦系統也沒有給出答案,只是提供了從古至今很多思想家的論述,讓我自己去理解。

我的答案是相信命運,但它只是起點並非終點。命運決定了你在每一個時間可以選擇的範圍,而你所做出的每一種選擇,都決定了你接下來的選擇範圍。我不知道師兄為什麼要問這個,你更應該想想具體遇到了什麼事情。”

朱猛又問道:“你了解我的經歷嗎?”

華真行一攤雙手:“假如你願意告訴我,就自己說。”

朱猛講述了一段曲折的經歷。他是歡想國的第一代移民,原國籍為東國,華族人,從小在東國長大。他十五歲那年,某次一家人外出遭遇事故,父母在意外中身亡,他被一位好心人救了。朱猛不願說出這位好心人的名字,姑且用一個代號稱其甲先生。

朱猛成了孤兒,還是甲先生繼續提供了無私的關懷和幫助。到後來,甲先生不僅是朱猛的救命恩人,在他的心目中的分量甚至比父親還重。中學畢業後朱猛以優異成績考取了歡想國的非索大學,成為一名留學生,在校期間取得了三級養元術證書,提出了入籍申請。

對於這樣的人才,歡想國向來是歡迎的,朱猛順利成為了歡想國公民。大學四年級,朱猛又到東國的春華大學做了一年的交換生,在那裡他見到了甲先生的女兒,姑且稱之為乙姑娘。

美麗溫柔的乙姑娘立刻就成為了朱猛心目的女神,在朱猛表白後,她與他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乙姑娘事後卻讓朱猛不要公開他們的關係,還說兩人很難真正的在一起。她還告訴他,自己的父親其實在海外工作,是做生物製藥研究的,畢生的願望就是得到春容丹的完整丹方。

朱猛隨即找到了甲先生求證。甲先生承認了,但他說並不把希望寄托在朱猛身上,這本就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甲先生雖說對朱猛不抱希望,這件事卻等於在朱猛心中種下了一枚種子並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