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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替吳倩華診病的消息傳出兩日後,徐御醫找上門來。

二人的話題圍繞吳倩華的病而談。

青鳥拿不準徐御醫對吳倩華的毒起了怎樣的角色,所以話中不敢露出太多,只是將那日在侯府花廳說的話再說了一遍。

徐御醫聽後點頭,態度十分的客氣道:“神醫果然是神醫,話語精湛,一語中的,希望以後咱們能多做交流。”

青鳥含笑客套了幾句,將徐御醫吹捧起來。

竹林後,金修宸和千面悄悄隱藏。

聽到青鳥的話,千面笑道:“這廝現在說起奉承的話和殿下一樣的真摯。”

金修宸瞥了眼千面:“聽着不像誇獎。”

一不小心說出心聲了!千面嘿嘿一笑,忙解釋道:“是誇獎!屬下等經過殿下的教導...。”

“閉嘴!”

“是。”

金修宸看着竹林外的人起身離去,抬步走了出去,看着徐御醫的背影,眸中閃着冷光,輕聲吩咐:“去跟着查一查。”

這兩日他們一直在查徐御醫,他除了替恭王妃診了一次脈外,連宮門都沒出。

現在他綳不住來找了青鳥,從剛剛的對話來看,怎麼都像是試探。

“是。”千面頜首,親自出府去了。

掀袍在石凳上坐下,拿了新杯子倒了杯茶,卻沒有喝,只是拿在手裡看着杯中的茶水。

“你覺得他知道嗎?”金修宸語氣微沉。

所有事情都和恭王府有斬不斷的牽扯,但願,他的猜測不要成真!

青鳥皺了皺眉,低聲道:“這麼多年,若說一點不知道,不可能!”御醫的醫術本就精湛,那毒他都能看出來,徐御醫會看不出來嗎?

是啊,怎麼會不知道呢?金修宸笑了笑,笑意有些諷刺:“狐狸就要露出尾巴了!”說著翻手倒盡了杯中的茶。

看着地上的茶水,青鳥問:“殿下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

“要下雨了!怪悶的。”仰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際,他眉間浮起了愁緒,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盈起了笑,淡淡道:“我去將軍府了,有事去墨荷園回稟。”說著起身徑直走了。

青鳥看着金修宸離去的背影,似笑非笑低嘆一聲:“看來也是該找個伴了。”

恭王府

姚成跪在恭王腳邊,枯槁佝僂的身體,斑白的頭髮,無一不透着暮氣沉沉。

“殿下找我前來所為何事?”那日後,恭王再不曾找過他,不知今日是為何?若是舊事重提,他該怎麼辦?

恭王打量着腳下的人,冷笑道:“不是本王找你,是你的孫女來找了本王,說了一些事情,本王覺着有趣,便找你來一同聽聽。”

姚成瞬間抬起了頭,驚詫道:“蘭兒?”

恭王欣賞着他的惶恐,輕笑一聲:“出來吧!”

話落,姚若蘭從厚重的幕簾後走出來。

芙蓉臉上帶着淺笑,眸光深邃,她看着姚成,蓮步輕移上前,屈膝福禮,輕聲道:“蘭兒見過祖父。”

“你...。”指着姚若蘭,姚成驚得說不出話。

姚若蘭好似沒看到姚成的驚訝和驚慌,淡笑道:“祖父,我答應了恭王殿下。”

姚成聽後怔了一瞬,下一瞬便爆喝起來:“你有什麼資格答應!”她知道恭王求得是什麼嗎?她就敢答應!

姚若蘭收斂了笑意,淡淡凝着姚成道:“我是沒有資格,但祖父有資格。”

身體一抖,姚成眼睛中的慌亂更濃,他擺着手搖着頭,片刻抖着嗓子嘶吼道:“我...我不會答應的,你休想...休想!”

姚若蘭看了眼恭王,後者給了她一個眼神。

她蹲下身,與姚成面對面,聲音恢復了輕柔和順從:“祖父,恭王答應我,以後我就是大庸的皇后,如此殊榮,祖父不想要嗎?”

姚成氣吼:“愚蠢!”

皇后?她有命要嗎?

恭王笑着開口:“姚老,你對本王很有意見呢?”

姚成瞬間澆熄了身上的怒火,他抬頭看着恭王,身體抖成了篩子:“我...我不敢,殿下言重了。”

恭王不置可否笑了笑:“既如此,那就依照姚小姐剛剛的話做吧。”

“殿下!”姚成一慌。

“怎麼?”恭王挑眉反問,他的耐性已經耗盡,眉宇間帶了絲絲的怒氣。

姚成不敢與恭王對上,但是有些話他必須要問,咬了咬牙,他開了口:“殿下,您沒有治理大庸的心,為何要...?”

不等姚成說完,恭王就冷聲打斷了他的話,冷喝道:“誰說的?本王現在有了!”

姚成眼睛一亮,脫口問:“殿下此話當真!”

恭王笑了笑,緩聲道:“自然!”

姚成看着恭王的神色,袖中的手慢慢收緊:“自當竭盡全力輔佐殿下。”說著深深俯首拜了下去,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流下兩行清淚。

出了恭王府,姚若蘭扶着姚成上了青棚小轎。

“立即跟我回去,我有重要事情要說。”姚成掀開窗帘,看着姚若蘭沉聲說道。

“是。”姚若蘭垂首乖巧應答,轉身走到馬車前,剛剛踩上腳凳,就看一輛馬車由遠及近行駛而來。

她認出是恭王妃的,踩在腳凳上的腳退了下來。

冷眼看着恭王妃前呼後擁的下了馬車,姚若蘭譏諷的笑起來,得意什麼?等到恭王登基,她就是皇后,至於恭王妃,也只能是恭王妃了!

恭王妃下了馬車,乍然看到姚若蘭有些詫異。“姚小姐?”

“王妃。”姚若蘭微微頜首。

恭王妃臉色一沉,她現在很大膽嘛,見了自己連禮都不行了!

輕哼一聲問:“姚小姐這是剛從王府出來?”

太妃昨日病了,她便去了廟裡,沒想到今日回來,就看到了姚若蘭,自己不在府中,是誰接待了她?

再看她這般猖狂的態度,心中一沉!

姚若蘭沒錯過恭王妃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鬱和狠厲,開懷一笑道:“王妃聰慧,猜的很對。”

恭王妃冷笑起來:“姚小姐若是無事,留下喝杯茶吧。”

這麼多年,她這王妃也不是白做的,一個麻雀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也要看她許不許!

姚若蘭輕挑眉頭,淡淡道:“不巧,今日沒空,改日再來喝茶吧。”說著,踩着腳凳上了馬車。

恭王妃捏着拳頭,氣憤的趕到了恭王的書房,徑直問道:“王爺,剛剛姚若蘭來過了?”

恭王看着橫衝直撞進來的恭王妃,聽着她的問題,皺了皺眉:“嗯,來了,你遇到她了?”

“她來做什麼?”恭王妃心中一沉,怒意不減,一雙眼睛怨恨的瞪着恭王。

恭王猜想恭王妃誤會了什麼,起身笑道:“她和姚老一起來的,敘敘舊而已。”

恭王妃一怔:“姚老也來了?”她怎麼沒看到姚成?那麼剛剛姚若蘭是故弄玄虛?

恭王看王妃瞬間熄滅了怒火,好笑問:“你不是遇到了?”

恭王妃羞赧的垂下了頭,低聲道:“妾身只看到了姚小姐。”

恭王不再細問,轉而道:“母妃怎麼樣?身體可好了些?”

自從先皇去世,他的母妃端妃就由皇宮內遷至了廟裡帶髮修行,衣食住行大不如前,受了不少的苦。

恭王妃聞言細細說道:“母妃並無大礙,只是夜裡有些睡不安,白日里便沒精神,昨夜裡妾身服侍着用了安神湯,睡得很安穩,今日精神頭好了許多。”

恭王點頭,上前握住了王妃的手,欣慰道:“辛苦你了。”

恭王妃端方一笑:“王爺哪裡的話,母妃不在身邊已是大憾,偶爾一次的照顧怎能說辛苦。”

恭王聞言,心中更加的欣慰。

姚成面沉如水的回到了姚府。

看着院中的幾個婆子,喝聲吩咐道:“去將小姐的行禮收拾出來,立即出城去。”

婆子俱是一怔,這是怎麼了?忽然的要送姚若蘭出城?

姚若蘭正好回到府中,聽到了這聲吩咐,登時急道:“祖父這是何意?”

姚成語重心長道:“蘭兒,京都最近不太平,你必須離開這裡。”

恭王是他啟的蒙,幼年到成年,他一直在他身邊輔佐,恭王的一個眼神,他都能讀出七分的含義,今日的一番話,他沒有忽略恭王眼中的殺意,治國之言,是假的!

“祖父,今日不是已經答應了...。”姚若蘭恍然,原來在恭王面前他只不過是做戲罷了!

姚成怒聲喝止:“閉嘴!”說著瞪了眼傻愣站着的婆子,低吼:“還不快去收拾!”

婆子嚇得一哆嗦,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姚成這樣惱怒。急忙領命往姚若蘭的院子去。

半個時辰後,姚若蘭被強行塞進了馬車。

姚成站在府門外,看着天空落下的雨滴,透着雨幕看着走遠的馬車,身形落寞。

墨荷園

看着懶在貴妃榻上的人,彭墨無奈笑問:“你還不走?”這都晚膳時分了。

金修宸癟癟嘴,為難道:“下雨了,打濕了衣服,會風寒的。”

彭墨好笑:“那殿下想怎麼樣?”

“我看墨兒的床榻很寬敞,不如就收留我一夜吧。”說著指了指內室的床榻。

彭墨彎腰捏了捏他的臉頰,眯眼一笑,櫻唇微啟回了三個字:“想得美。”

“墨兒~~。”金修宸頓時哀怨的叫起來。

拿起桌角的點心塞在他嘴裡,忍笑道:“別裝可憐,我不吃這套。”

三兩口咽下口中的點心,金修宸可憐巴巴問:“不吃這套,那留我吃頓飯總可以吧?”

彭墨嗔瞪他一眼,出門去吩咐了。

聽着廊檐下她細心的吩咐他的喜好,金修宸嘴角笑意加深,深深的吸了口氣。

雨後,空氣中有泥土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