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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墨看着思妍眸中絲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冷意,輕輕勾唇,恬聲笑問:“想必這位就是思妍郡主了?如此盯着我是有何意?”

思妍沒料到彭墨會當著眾人的面直言說出,有些詫異,但很快就鎮定下來,笑得端方,道:“本郡主向來如此,看到美人就轉不開眼睛。”

話是好話,但語氣卻顯得輕浮,好似彭墨是一個花柳之地的風塵女子一般。

皇后輕輕蹙眉,轉眸向思妍看去,暗想精明的她為何會說出這句話來。

金柔嘉也是皺眉,這思妍是怎麼回事?這就是在外做客的態度嗎?有些擔憂的看向彭墨,不知她要怎麼應對?

彭墨聽後掩唇輕笑,長睫如刷撲閃了一下,水潤的明眸直直的望向思妍,頜首道:“郡主讚賞,我就卻之不恭了!”

周氏本想嗆回去,但聽到彭墨大方的回應,也就作罷,暗自瞪了思妍一眼。

皇后點頭,讚賞道:“墨兒一向賢淑穩重,也難怪得眾人喜歡。”

這話就是指思妍言語不妥了。

思妍也不在意,輕輕一笑道:“愛美之心而皆有之,慧寧郡主如此絕貌,人見人愛也是理所應當。”

這話就是說彭墨以色招蜂引蝶,作態輕浮。

若說剛剛那句話還可用玩笑來掩飾過去,那麼這句就是直接的侮辱了!

皇后臉色一沉,這思妍太過分,同樣是郡主,萬沒有抬自己貶她人的理由,剛想開口,就聽到身側的金柔嘉冷聲開口道:“思妍郡主要謹記身份,你代表的是婺城國,而非個人,如此狂言未免太過無禮了!”

彭禮看着思妍,攥着小拳頭,冷着小臉道:“愛美之心而皆有之,思妍郡主也很美麗,但是卻不招人喜歡呢!”

“噗嗤”,周氏忍不住笑出聲,看了看思妍黑的如鍋底的臉色,忙拉着彭禮,低聲斥道:“禮兒,咱們大庸國以禮立國,思妍郡主又是貴客,你怎麼可以對客人如此說話?下次不可如此了!”

“是,母親,禮兒知道了!”。

周氏看向思妍,含笑道:“郡主莫怪,小孩子不懂事,若有冒犯,還請海涵。”

思妍嘴角噙着一絲冷笑,看着這一對一唱一和的母子,輕哼道:“彭夫人言重了。”

彭墨不再看思妍,坐在了宮女搬來的錦凳上,心中猜想思妍或許已經與魏英然接了頭,不然不會有這般大的反應。

金修宸派的暗衛正滴水不漏的監視着承恩侯府,若思妍的人進出,定會被發現,現在暗衛並無人回稟,莫不是暗衛並未發現?

如此看來,這思妍還是有些手段的!

皇后有些厭煩思妍,但又不好發作,看彭墨顧忌顏面吃虧的樣子,心中又是疼惜又是讚賞,不愧是大家出身,小小年紀就能如此端莊得體,顧念大局,英然能娶了她真是有福了。

“本宮還是第一次見禮兒呢。”皇后揉了揉彭禮的小腦袋,吩咐道:“去把本宮準備的匣子拿來。”

立即有宮女聽命而去,片刻拿了一個木匣子出來,雙手捧給了皇后。

皇后接過打開,裡面是一塊橢圓鏤空刻花紋的五福玉佩,玉質通透不見半點雜質,一看就知是極品。

“禮兒,喜歡嗎?”皇后拿出玉佩系在彭禮的腰間。

彭禮看了眼腰間的玉佩,燦聲道:“皇后娘娘,無功不受祿,這玉佩禮兒不能收!”

這一本正經的話聽得皇后笑出聲,看着一側的周氏,好奇道:“彭夫人是如何教導這孩子的?”

周氏看了看彭禮,低眉含笑道:“皇后娘娘,禮兒說的對,這玉佩太過貴重,他小小年紀當不起。”

“本宮瞧着挺好,柔嘉看呢?”皇后徵詢一旁金柔嘉的意見。

金柔嘉笑道:“我瞧着也好,母后的眼光一向很好,這玉佩很襯禮兒。”

彭墨知道皇后這是要在思妍面前抬舉彭家了,當下輕輕一笑,看着周氏道:“嫂嫂,我看着也極好,皇后娘娘賞賜,禮兒快謝恩。”後半句話是對着彭禮說的。

彭禮聽了點頭,就要跪下謝恩,卻被皇后拉住了雙手。

皇后笑道:“小小年紀難為你這麼懂禮,謝恩就免了。”

思妍被怠慢,面色冷沉如水,及其難看。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有小太監來道:“皇后娘娘,宴會即將開始。”

皇后起身,看着幾人笑道:“那咱們就走吧。”

幾人起身,恭敬頜首,待皇后走過,才依次跟在其身後,隨着鳳駕一路往華陽殿去。

進入華陽殿,皇后落轎,步行往殿中去。

思妍故意落後了幾步,來到彭墨身邊,冷笑低聲道:“別裝模作樣,你的真面目瞞不過本郡主的眼睛。”

彭墨側目看了看思妍,含笑道:“郡主所言何意?我聽不懂!”

她倒要瞧一瞧,思妍會如何說魏英然和平安的事情!

“聽不懂?”思妍嘲諷輕笑,挑眉道:“本郡主還真是期待你嫁入承恩侯府後的日子,這婚事本郡主會一手促成!”說完也不等彭墨回答,抬步上了長階。

彭墨垂眸,看着腳下的階梯,唇角的笑意沒有因為思妍的話而產生一丁點的改變,一如既往的優雅恬淡。

金柔嘉瞪了一眼思妍的背影,來到彭墨身邊,嘀咕道:“若不是顧念身份,早就一鞭子抽過去了!”

彭墨被逗得輕笑,道:“幾句話而已,我沒事,你別衝動行事,她終歸是客,代表的又是婺城國,若是處理不好,皇上會為難的。”

“恩,你說的我明白,所以我才忍氣吞聲!”金柔嘉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氣憤。

“說的好像是你受了欺負一樣。”彭墨抿嘴輕笑,嗔她一眼。

金柔嘉趁人不注意,捏了捏彭墨的臉頰,笑道:“咱們倆可是最要好的,欺負你就是欺負我!這狂妄的思妍,我總歸要找機會收拾了!”

彭墨看着走在前面的思妍,眸底深沉一片,她的警覺和大膽都是女子少有的,婺城國能派她來,想必動機不單純!

只是,不管是為何事,她已經能確定的是,她又多了一個敵人!

彭墨的位置依舊安排在了金柔嘉身邊,如此一來,她身側就是思妍的席位,再想起要搞事情的顧翎羽,她有些頭疼,這一頓飯註定是吃不安寧了!

在京的王爺,除了晉王,全部都到場了,聽說前些時日晉王曾遞摺子請求皇上收回對他的禁足,可皇上沒有答應。

而表面“附擁”晉王的朝臣全部聽從她的命令,朝堂上自然不敢為晉王開脫半句。

就讓他和如雨在斗一段時日,那個時候,她玩夠了,也就能收網了!

南燕明王的目光定在了對面女席的一個女子身上,只是,這殿中皇室貴胄雲集,他並不知道這女子是誰,也忍不到宴會結束了,索性拉了身後的一個小太監,低聲問道:“那個身着秋香色衣裙的女子是公主嗎?”

小太監順着明王的視線看向對面,看清了他所問的女子後,低聲回道:“那是慧寧郡主。”

慧寧郡主?彭家!明王一怔,再望向她的視線便有些複雜,若她是別的身份,他或許還有些許希望,但彭家的女子,大庸皇上定不會讓她與南燕皇室有攙聯。

武王就坐在明王下手席位,小太監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犀利的眸光審視着對側的女子,但更多的是佔有慾。

他早就聽說,大庸彭家的彭四小姐彭墨,才貌雙絕,今日一見,他才知這“絕”字的真意。

如此女子,若不能得之,豈不可惜!

金修宸輕輕掃視南燕國的兩個王爺,端起酒杯掩蓋住唇邊的一抹冰涼的笑意。

皇上舉杯,說了些貴客遠來的客氣話,宮宴才算真正的開始了。

絲竹苼笙,舞女翩翩起舞,場中氣氛融洽熱切。

可渠王的視線和心思卻沒有放在舞樂上,而是放在了身側的哲王身上,更確切的說是哲王面前盤中的飯菜上。

顧翎羽坐在顧相和顧謙的身後,殿中的感覺讓他覺得沉悶,但他沒有心生逃意,而是耐着性子坐着,看了看渠王的背影,他冷冷一笑,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金柔嘉捏着一塊點心遞給彭墨,低聲道:“你嘗嘗這個,御膳房新做的點心。”

彭墨接過,咬了一口,笑道:“太膩了,你自己吃吧。”

“我覺得味道挺好,你若不吃,我正好獨吞了。”說著賊賊一笑,將點心據為己有。

思妍看着彭墨,譏諷笑道:“原來,慧寧郡主喜歡攀附皇室?”

彭墨含笑看着殿中的歌舞,淡淡回道:“郡主與其把視線放在我身上,還是多看些歌舞,多嘗些美食吧,聽說婺城國黃沙漫天,物資貧瘠,如此歌舞昇平之景象,若是待在婺城國只怕一輩子也難以見到吧!”

思妍臉色突變,如此貶低婺城國的言論,她還是第一次聽,咬牙恨恨的看着彭墨,總有一日,她要拔了這一口伶牙!

驪姬站在思妍的身後,她一直低垂的頭微微抬起,看向對側的男席,在看到一抹醒目的紅色後,她眸中閃過欣喜和痴迷,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張揚,不過,他很適合紅色。

“咣。”

一聲器皿落地的聲響。

眾人的目光從歌舞上轉到了發生聲響的地方,只見,哲王忽的倒地,臉色灰濛濛一片,口角溢出一抹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