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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芸有時候看着兩人的身影,總覺得公主笑容更多了,兩人往往一起看一本書,時而相對而視閑聊,在賈芸看來,就差耳鬢廝磨了,而她當然要防止這種事情發生,畢竟關係公主清譽嘛。

所以她中途端着果盤,循着機會給兩人送過去。楊晟似無所覺,倒是正陽發現了賈芸的意圖,偶爾瞪兩眼過來,也不知道是責備她此時的行為,還是在責備她對完全沒有的事捕風捉影嚴防死守。

只是賈芸把果盤放兩人之間,正陽說著“這是貢品,嘗嘗!”的時候。楊晟拿起來吃着,看着正陽拿着蔬果,一副等他反應的模樣,還是讓楊晟心頭怔了一下,這段時間,確實是在公主府里待得久了點。

主要還是因為皇家秘笈的吸引力,當然,和正陽公主相處起來的日子,還是很舒適的。她會在旁紓困解惑,甚至能提出一些創見,這對兩人解析秘笈深入探討,都有很積極的意義。

看到楊晟的目光,正陽立即側開頭,嚼着嘴裡的果子,顧左右而言他,“這是高山郡的牛油果……好吃吧……”

有抵達公主府的急報打斷了三人的小憩,而後楊晟就收到了王封的消息。

他有些沉默,王封實際給他觀感不錯,卻沒想到遇上的是這樣的結果。

賈芸道,“鐵弗部真的是蠻族啊,這群野蠻人,公主你怎麼可能嫁到北方去!”畢竟王封是正陽公主請來的客卿,而且此前有所交集,現在得知這個消息,賈芸情緒低落,只覺得那北方蠻夷,當真兇狠殘暴,更加為正陽公主未來擔心。

正陽搖搖頭,示意不必憂慮,“鐵弗部看似來勢洶洶,其實是為了試探大梁虛實,因為今趟國典之後,父皇就有意應對防範北方的威脅,鐵弗部屆時便攪不起風浪。”她又看向楊晟道,“這次若是鐵弗部少主赫連霄找你挑戰,你千萬不可中計應戰,因為無論勝敗,都能被鐵弗部藉此作文章,攪渾水。且待忍他一忍,國典之後一應準備完畢,北方就將派以重兵,和鐵弗部算總賬。”

楊晟問,“國典?”

賈芸解釋道,“按照慣例,每年三月,大梁各地都會舉行上巳大典,梁都則是由陛下主持祭祀,可謂是最大的盛事,屆時不光是朝中大小官員,就連太浩盟各大宗門分部,都會到場慶賀,可以看到修行人乘騎仙鶴瑞獸巡天,民眾們歡呼拜謁的場面。這是我大梁一年以來最重大的節日。”

正陽公主道,“鐵弗部的事情,可以不必理會對方,國典臨近,宮城內陣法啟動,將嚴禁比斗的發生,對方使團到了梁都,便也只能在劃定的區域獃著,只要不理會他們,他們也掀不起任何風雨。還有一件事,父皇要在御書房見你。”

楊晟一怔。這意味着,自己打通了大梁皇室的關節了?

正陽公主道,“你現在已經是大梁四境第一人,於情於理,身為大梁皇帝,都要對你做出肯定,無論父皇屆時賜予你什麼東西和身份,都意味着你和你背後的宗門在我大梁已經得到了認可。屆時外界質疑的那些身影和流言,相信也會壓制不少。”

“等你面聖之後,蜀山宗也就在國典受邀宗門之列。”停頓一下,正陽公主微笑,“我希望今年的大典之上,能看到蜀山宗諸位仙師的風采!”

……

王封敗亡的信息已經傳到了整座梁國京都,據聞開國伯王祿趕往京都告狀,雷聲大雨點小,最終此事還是沒能驚動聖上,梁皇出奇的沉默,有的人看來,這就是暴風雨之前的沉默。

似乎感受到了這陣不同的風雨,抵達梁都的鐵弗部使團駐紮北城的館驛之中,並不入內城,去往更高層級的鴻臚館。

於是似乎一個外城一個內城,意想中的鐵弗少主找楊晟挑戰的事情,王不見王,也沒有發生。

入了梁都的鐵弗部,一路過來的囂張跋扈,似乎也至此消停了下來。

楊澤則是回到了聚賢殿,接下來就是準備入宮面見那位傳聞中的梁皇。

回到驛館的時候,青荷還嘟着嘴,“好嘛,這幾天都在公主府廝混,就留我在這裡獨守空房,無聊死了!”

“獨守空房不是這樣用的,”楊晟白了他一眼,“至少我們的計劃已經走前了一步,和大梁皇室建立聯盟,那便至少去了一大威脅,否則太浩盟防我們,大梁官方如果再有軍隊兵鋒指向我們,我們就真的不用混下去了。如果能夠拉攏到梁皇的助力,贏得大梁的信賴,我看如今大梁皇室,也防備太浩盟手伸得過長,最重要的是如果有大梁的行政體系幫助,我們對於找到那支血魔妖脈,就會敏銳得多!”

青荷點頭,“你連勝雙甲,被正陽公主和梁皇接見的消息傳回峰內,大家都很振奮呢!玄睿問你,是不是打算乾脆把公主娶了,這樣和大梁的同盟就更加根深蒂固了?”

楊晟很想現在就過去給玄睿腦袋上敲上一記。

“對了,這段時間桃葉姐也來過了。聽說你在公主府,她又離開了。”

楊晟愣了一下,“她沒說什麼?”

青荷似乎想了起來,指了指庭院方向,“對了,她說她又臨時想起了一招劍意,喏,就在那裡。”

楊晟看過去,庭院中間的山石那處有一道劍痕,真意至今凝聚其中不散,只是看得人莫名脖頸發涼。

……

楊晟坐着,心頭微一悸動,原來是吳令聰已經和罪獄山的趙子恆連上了線,高皓風果真是很有手段。

罪獄山第八層,暴露自己煉炁士身份,並且擅自剿滅了涼關盤踞馬匪,此案牽引到了數名朝中官員,傾軋下來被作為黨徒逮捕的吳令聰,被罰往罪獄山,並且罪獄山內管事被知會“特別對待”,於是原本第五層刑罰的他被罰到八層,走上了背起背簍,在嚴寒和潮濕的地底深處挖掘深層岩石的苦役之路。

連番拷打和地底酷寒之下,他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同時內體枯竭,眼看着可能就要成為那些被淘汰帶走掩埋的屍體,一個男子在他面前停了下來,遞來了一塊混合苦艾靈草的饅頭,說,“吃吧。”

整個罪獄山都知道這個人叫做趙子恆,前七里宗七傑弟子,只是入山之後,一度曾差點成為廢人,成為掩埋場底下的那些枯骨。

可是不久之前,他也是從這種瀕死狀態下熬過來,第八層的幾個“龍頭”,在一場慘烈的毆鬥之中,終於不得不承認了他重新制定了罪獄山地下秩序的事實,雖說他那之後並沒有代替那幾個“龍頭”壓榨眾人,但他獨來獨往,便沒有人再敢招惹他。

現在他在這個似乎當初和他有着相似命運的人面前,丟下了一塊饅頭。

背着比旁人更大一倍,原礦石亦是沉重一倍背簍的趙子恆道,“不要放棄,所有人都遺棄你,並不可悲。可悲的是你自己,最終也要放棄自己。”

說完他滿是血腫的手緊了緊背簍的鮫皮繩,那繩子上是經受了背簍沉重力量後在他雙肩磨出勒割滲透的血漬,“活下來,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