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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甫林川狂徒所犯罪行天理難容,還是你慕容索不識字?”

喝聲之響,震動坊內,而那慕容索卻是面無愧色,氣得李君羨一把捏住他的下顎:“或是說,那狂徒所犯罪行,你慕容索也參與其中?”

聞言,幾位大理寺司直不禁眼前一亮,沒想到玄武門戍衛,還懂得套供之法。果然,慕容索扛不起五六頁罪行,一擰頭,滿是不屑道:“老子不識字!”

“噢!”李君羨刻意將聲線拉的悠長,俯瞰一眾匍匐在地惴惴不安的流痞,“原來堂堂昌樂坊四大金剛之一,人稱鐵索大刀慕容無敵,竟然不識字,本將倒是忽略了!既是如此,本將便代勞,為爾等宣讀一遍被爾等私下尊稱為領主的皇甫林川,多年來所犯罪行!”

話音剛落,便見他抻臂搭書,捻手翻卷,略過兩三頁,頻頻搖頭:“倒是忘了,正是這狂徒在長安犯下累累案件,才被爾等佣簇為領主,本將就不為其添光加彩了,只宣讀這狂徒出走岐州,來長安之前,於各州所犯罪行。”

他翻閱案卷的一板一眼,頗有冷麵判官樊可求平日辦案的影子,只是說話陰陽怪氣,二者相加,說不出來的怪異,又不失威嚴。

“貞觀六載,冬月,乙卯,關內道丹州雲岩、門山二縣,接連發生命案,王、陳、巨三氏,慘遭滅門之舉,共計四十九人。惡行驚動州郡刺史,經追查得知,乃當地山賊所為,大軍剿滅時,有嘍囉舉證,皇甫林川亦參與其中,後經證實,皇甫林川正是三宗命案罪魁禍首,奈何賊首消息靈通,沿山路遁走,懸案擱置,有待緝拿!”

“貞觀六載,臘月,癸丑,關內道鄜州三川縣,有農戶慘死家中,其二八芳齡女兒,有被玷污之疑,經搶救其命存一夕母親,才知惡徒以受傷之名,棲居戶主家中半月有餘,傷好後,覬覦美色,恩將仇報。惡徒卷宗傳至京中,才知正是皇甫林川。”

“貞觀七載,恰逢上元佳節,山南道興州順正縣,一夜失散七名婦女,三日後,於溝壑之中發現屍體,皆有被玷污之舉,舉縣震動,百姓自發助力縣廨循跡追查,於桑木林尋到惡徒蹤跡,就地撲殺兩人,遁走一人,遁走之人後經查實,確為皇甫林川。”

“貞觀七載,仲秋,癸未,河南道虢州弘農縣,楊氏幼子為人擄走,索要錢財,楊氏不忍幼子失於賊手,交付贖金一十八塊金餅,賊首仍不願歸還,繼續索要錢財,虧得州郡刺史足智多謀,布下離間之計,趁賊巢紛亂之際,奪回楊氏幼子,卻也從此瘋癲。後經查實,不願歸還之人,正是初來乍到,意欲就此揚名的皇甫林川。”

宣讀此處,幾位大理寺司直埋頭嘆息不已,樊可求淚眼閃爍,閉目間,熱淚滾滾而下,連向來以霸道威懾長安的一眾金吾衛也拳拳緊握。而長戟之下,一眾跪伏流痞平日多是偷雞摸狗之輩,真動起刀劍,早就望風而逃,一樁樁,一件件命案接連宣讀而出,有那麼幾人膽寒之際,不由顫抖起來。

那四大金剛之一柳雲生便是看了此番案卷,才應下李君羨之邀,勢要與皇甫林川惡賊劃開界限。

又宣讀了兩件命案,樊可求終是忍將不住,近前制止道:“再宣讀下去,樊某無地自容……”

“何怪樊公?乃狂徒滅絕人性,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誅之!”

李君羨說時,又將慕容索側歪的腦袋扳正過來:“聽聞皇甫林川來長安,還是你慕容索引路,莫不是其所犯累累罪行,在爾心中實為豪傑之舉,爾有心效仿?”

“不敢!”慕容索一字一腔道,幾乎費勁了周身氣力。

“既是不敢,此天理不容,狂妄之惡徒,人人得而誅之,你慕容索慫恿一眾流痞,堵在門前,勢要為其喊冤報仇,是何居心?”

李君羨威懾之言,比一眾金吾衛手中的刀槍劍戟還要直扎慕容索心頭,片刻,便將其囂張氣焰掐滅,只見他顫顫巍巍道:“我……我也是無意間結識這惡賊,並……並不知曉其之前所犯累累罪行。”

“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如今皇甫惡賊已死,又去何處查證呢?”

“真不知曉,李將軍信我,信我啊!”慕容索幾將哭噎出聲,緊緊拽住李君羨袍袖。

卻見李君羨一把甩開,抬手指向方式院門:“信與不信,已無關重要,如今皇甫惡賊又於大安坊殺害方氏一家四口,手段殘忍,為本將當場擊殺。如今本將要依律法,隨大理寺卿回去受審,你若還要為其伸冤,大可前去大理寺遞送狀紙。”

“不敢,不敢!”慕容索磕頭如搗蒜,哭噎道,“皇甫惡賊所犯罪行,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誅之,李將軍此舉是為民除害!”

話音剛落,但見一飛馬疾馳沖入坊內,嘶鳴之中,一張漆黑如夜的面龐映入眼帘,只見他勒馬急停,左手持牌,右手持旗,厲聲喝道:“大安坊眾金吾衛聽令:金吾衛大將軍有令,兩刻之內,齊聚明德門,沿坊街逐步巡查,凡有聞鑼聲游離坊外者,就地格殺!”

認清了令牌與令旗,以及奔馬上來年的金吾衛佽飛劉仁實,幾位翊衛當即接令,也不顧一眾跪伏央求的流痞,與大理寺卿打個招呼,便匆匆向明德門聚攏而去。

兩刻之內,由大安坊步行趕回昌樂坊是無有可能了,而且號令一下,各坊有坊主約束坊內居民,慕容索與一眾流痞無有通行魚符,自是在劫難逃,忙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搖曳不止:“還請李將軍伸以援手,搭救我等!”

哭噎之中,一眾流痞才反應過來,匍匐近前,聲淚俱下,隨着慕容索語無倫次的聲音,哭噎乞求:“我等願歸崇賢坊門下,從此約束惡習,痛改前非……”

卻見李君羨連連退卻:“本將此刻亦是戴罪之身,如何搭救爾等?”

眾人聞聲之啼,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斷向李君羨靠攏,拉扯他腿上袍衫,語無倫次,乞求不止。直到快將李君羨推搡進方氏家門,幾個大理寺司直唯恐有失,當即揮幫將眾人打將出去。

見狀,那慕容索猛地一個撲身,圓潤的身材在地上掀起一團氣浪,拜道在李君羨腳下,抬頭企望道:“皇甫林川並非李將軍所殺,我率眾人來此,亦是有人通風報信,要我鳴冤,栽贓嫁禍於李將軍,好讓大理寺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