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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蔓雯已經辦完了所有的手續,離開了繳費台,她和羅本終於有了空間站在一起,可他們看上去並不像一對戀人,此時的韋蔓雯穿着的是一件洗的泛了白的牛仔褲,還有一件完全沒有款式可言的棉襖,而羅本身上僅那件黑色的夾克就已經價值過萬......

羅本脫下了自己的夾克又摘下了手指上的那隻鉑金戒指,他將這些放在了我的手上,才輕聲對韋蔓雯說道:“跟我走吧…”

韋蔓雯彷彿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情緒,她無動於衷的搖了搖頭,回道:“我爸媽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了,我會跟他們回北京,那裡才是我的家。”

“北京也是我的家…”

“羅本,我們這一輩子將對方傷的太徹底,最對不起的也是對方......我上次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不願意再去體會那些過去,也不想再去憧憬和你有關的未來.......讓我平靜的過完這一生,好嗎?......我需要的男人並不是你,你需要的女人也未必是我。”

羅本的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我趕忙代替他說道:“韋老師,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再抱着成全的想法了,CC她已經結了婚......你和羅本才應該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的決定和任何人都無關......好好生活…羅本,不要再找我了,我們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韋蔓雯平靜的說完這句話後,便向離開醫院的出口處走去,羅本追上了她的腳步,什麼也不說,就這麼隨她走着。

走出醫院的大門,陽光依然輕柔的散落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而韋蔓雯也終於停下了腳步,她在等待她的父母,羅本這才懇切的看着她說道:“我知道周航剛去世,讓你立刻談情說愛並不實際,所以我願意給你時間......”

韋蔓雯看着羅本:“談情說愛?.....這真的重要嗎?......聽上去多矯情…......我要的是活着,是生活。”

“我也可以給你生活。”

“羅本......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但我真的已經沒有和你在一起生活的任何慾望了…我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很累…”

羅本呆立在原地,而我也愕然了,也許真的是一對戀人分開太久,各自經歷生活,領悟生活,很多東西已經不能被統一,對於韋蔓雯而言,羅本一直沒有變過,而她已經從許多年前那個不經世事的少女,蛻變成了現在這個歷經生活磨難,嘗盡世間心酸的山村女人,也許,除了心裡那少的可憐的一點愛意,她和羅本已經徹底沒有了任何可以統一的地方,理性分析後,他們在一起生活實在是過於勉強,而所謂有情人終成眷屬放在他們身上,只是一句凄美到有些不真實的幻想…

是啊…一個藝術家怎麼會和一個從山村裡走出來的女人生活呢?他們的價值觀,世界觀,生活觀,又該怎麼去統一呢?如果真的費盡心機去重新磨合,倒不如看破愛情的虛妄,各自找一個合適的人生活,想來這也是韋蔓雯為什麼一遍遍的說自己累了的根本原因。

相對無言中,一對50多歲的中年夫婦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羅本的臉色一陣慘白,我已經猜到:來人正是韋蔓雯的父母,否則沒有人能夠給羅本這麼大的衝擊,還有,他們的身上真的很有書香門第的氣質,可惜讀聖賢書的他們,卻帶着門當戶對的封建思維辦了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是他們一手毀滅了羅本和韋蔓雯這段原本熬熬便會有結果的愛情。

韋蔓雯的父母已經來到了我們的面前,韋蔓雯彷彿是一個潛意識裡的動作,她靠近了她的父母,遠離了羅本......

韋父雙手捧着韋蔓雯的臉,不禁老淚縱橫,他哽咽着說道:“蔓雯......這些年苦了你了,是爸爸媽媽太自私,以為站在你的角度希望你幸福,可卻逼着你走上了一條長滿刺的路.....我們該向你懺悔…”

韋蔓雯已經沒有了眼淚,她搖了搖頭,也不帶着恨,輕柔的說道:“爸,你們不需要內疚,是女兒曾經太看不開,太叛逆。”

韋母也拉住韋蔓雯那雙有些粗糙的手低泣着,好似那漫天的陽光都化解不了這個被時間刻上烙印的悲傷,直到韋蔓雯替她的父母擦掉了眼淚,直到她低聲說道:“爸、媽,帶女兒回北京吧,我哪裡也不想再去了,只想留在你們身邊......請你們接納我…原諒我…”

韋父、韋母緊緊的抱住了韋蔓雯,羅本卻忽然痛哭着,他彷彿用來自靈魂的聲音向他們控訴着:“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當初要那麼逼我們,為什麼不能給我一點耐心,給我哪怕一點機會......你們嫌棄我是一個做音樂的,沒有錢,沒有社會地位......可現在我有錢了,有地位了,我卻什麼也得不到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給我一個答案,給我一個答案……”

韋父、韋母低下了頭,羅本的情緒已經失控,他從我的手上拿回了夾克,又從裡面拿出了若干張支票揚在手中,嗚咽着說道:“看到了嗎?這是一張面值15萬的支票,是我做一場商演的報酬,這張是我以音樂製作人的身份拿到的薪水,也有10萬,如果我願意,我一年可以做幾十場這樣的商演.......我要問問你們,這些錢夠不夠養活一個家庭,養活你們的女兒?......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點點機會,一點點時間?......你們說啊,這是為什麼?......你們一個愚蠢的決定悲劇了多少人,你們又看到了嗎?”

韋蔓雯看着羅本,理智到有些可怕的回道:“羅本,不要怪我的父母,是那時的我們做錯了太多的事情,如果當初我不執意來蘇州找你,耐住寂寞在北京等着你,也許,幾年後你穩定了生活,再回來找我,也是一段佳話.......如果,你不意氣用事、自作聰明,和別的女人在我面前演了那齣戲,我也不會離開,更不會再回北京後患上抑鬱症.......是我們自己錯的太徹底了,所以希望你能帶着寬宏大量的心放愛一條生路,才是最好的出路......我祝你幸福,比我幸福…......再見…”

韋蔓雯說完這些便帶着她的父母向出租車停靠的地方走去,羅本咬着牙默默的看着,直到出租車徹底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他終於崩潰的坐在了地上,然後將手中的支票揉成了一團,不停的重複說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

三天後,舉行完追悼會,周航的骨灰被灑向了大海,韋蔓雯也靜悄悄的隨着她的父母回到了北京,她沒有再給羅本任何機會,聽說,後來她與一個離過婚的大學教授閃電般的結了婚,然後自己也找了一份教師的工作,延續着她書香門第的榮光......而這就是她在我的這個故事中最後的結局......遺憾的是:我未能再有幸遇見過她,不知道她重新選擇後的生活,是依然活在隱患中,還是徹底過得很幸福…......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羅本在她心中將永遠佔據着一個最隱秘的位置,漸漸可有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