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蘿握緊了小勺,從小碗里舀了一勺粥,嘴巴湊近吹了好幾口氣,勺里的粥差不多灑了半勺,感覺差不多涼了,這才往自己嘴巴里送。
嗷嗚。
空氣里響起金屬斷裂的聲音。
白肆衡與周源齊齊將目光望了過來。
小糰子嘴裡含糊不清似乎想要說話,結果差點被噎到,多虧周源眼疾手快地幫忙拍背,這才將被咬斷的勺子吐在桌子上。
“咳咳,叔叔,窩不是故意噠,它不知道為什麼就咬斷了。”
苓蘿頓時面色羞紅,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式用勺子吃飯,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勺子輕輕咬一下就斷掉啦。
畢竟以前都是白知逸細心體貼的投喂小糰子。
嗚,她想哥哥哩。
周源望着快要哭出來的小奶包,深深呼出一口氣道:“是這個勺子質量太不好了。”
“嘖,矮小包又弄壞東西咯。”
白肆衡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繼續有條不紊地用餐。
那欠扁的語氣讓人真想揍一拳。
049聞言有些生氣,不過心裡也悄然鬆了一口氣。
白肆衡這種態度好啊!
這樣就不會發生它害怕的那種局面,沒有什麼比曾經得到過再失去更痛苦。
【崽崽,咱們不聽他亂說。】
“叔叔,窩確實咬壞了勺子,明天蘿蘿就去撿瓶子,然後掙小錢錢買個勺子還給三哥哥。”
小糰子失落一陣,又重新抬起腦袋昂起鬥志,似乎並沒有被白肆衡的話打擊到。
周源並沒有聽清小傢伙嘀嘀咕咕了什麼,見到苓蘿重新恢復活力,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餐桌對面,正在用餐的白肆衡拿筷子的動作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神情淡淡,以為小糰子嘴裡的叔叔是在指周源,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這個人最不喜歡累贅和麻煩了。
自然有些討厭苓蘿。
周源雖然疑惑小糰子為什麼能咬斷勺子,卻並沒有多嘴,只是耐心地投喂崽崽。
他想或許蘿蘿與衡哥是同一類人吧。
白肆衡盯着一大一小溫馨友愛的投喂行為,心裡莫名就升起了一股煩躁,連嘴裡原本美味無比的飯菜也失去了滋味,味同嚼蠟。
這一餐在莫名詭異的氛圍里結束了。
周源特意收拾出了一個房間,正好就在白肆衡隔壁,他原本打算採購一些兒童生活用具,不過下午的時候,瀋河已經派人送到別墅了。
別墅傭人把苓蘿洗香香完畢,替她換上了松鼠睡衣。
收拾出來的房間鋪滿了一地粉色軟墊,粉色的牆壁點綴着黃白的小花,中央擺放這一張圓形軟床,角落裡堆積着一些絨毛玩偶,印着白兔圖案的百葉窗頗有童趣,往左的位置稍稍偏移一段,粉白的衣櫃里裝了各色睡衣與公主裙等。
從頭到尾,全都充斥着一股濃濃的少女心。
“哇,好漂亮,叔叔,這裡是窩的房間嗎?”
小糰子發出欣喜的呼喚,撲紅的臉頰滿是興奮,邁着小短腿噠噠地在房間里來回亂跑。
“嗯,這裡以後就是蘿蘿的房間啦。”
周源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眼底含着溫柔之色,他走到粉色的圓床旁邊,指了指床頭柜上的開關,輕聲道:“晚上蘿蘿要是一個人不敢睡,就把這個燈打開,衛生間裡面也放了小板凳……”
見到某隻糰子敷衍地應了一聲,隨即就完全沉浸在了那堆絨毛公仔玩具里。
他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離開了房間。
苓蘿或許是玩累了有些睏倦,窩在玩具堆里睡了一陣。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房間只開了床頭燈,並不算特別昏暗。
窗外的夜空群星閃爍,能瞧見一望無際的深藍色大海。
沙灘上空空如也,依稀能聽見海浪潮汐起起落落的聲音。
海風的氣息濕潤、微咸,承載着海鷗對於遼闊天空的自由嚮往。
“唔,不知道三哥哥睡了沒有?”
小糰子嘀嘀咕咕一陣,迅速麻溜地從床上滑下去,從衛生間里搬出來板凳打開房門。
她從縫隙里悄悄探出一個腦瓜,寂靜暗黑的走道冷冷清清。
心裡莫名升起了一股害怕。
“不行,蘿蘿不怕,窩要跟三哥哥道歉。”
苓蘿嘴裡碎碎念着,捏緊了小粉拳,躡手躡腳地貼着牆壁行走,像是一隻學藝不精的憨憨壁虎。
小糰子輕輕蹲在白肆衡門口,悄悄趴在門縫裡,可惜黑壓壓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咚咚咚。
她伸手輕輕敲了敲門,半響裡面都沒有任何回應。
“咿呀?三哥哥不在嘛?”
小糰子邁着小胖腿在走廊里來回地噔噔,精緻白皙的小臉滿是憂愁。
049都快被崽崽給晃暈了。
【崽崽,要不還是回去睡覺吧,明天再找三哥哥也一樣。】
“唔,那好叭。”
苓蘿懷裡抱着松鼠睡衣的毛茸尾巴,嗓音有些悶悶的。
走道里裝着夜間感應燈,光纖源頭隱匿在牆壁與裝飾里散發著幽幽的微光,亮度不會太過強烈,正好能夠清晰地看清四周。
她慢慢沿着扶着樓梯把手走到客廳里,墊着腳尖從茶桌上面伸手夠小水壺,拿着茶杯給自己到了一杯水,直接咕嘟咕嘟地灌了進去。
就當小糰子正在舒服的喝水時,大門忽然微微開了一條縫隙。
冷冷的涼風一股腦往裡面灌。
黑暗中一道高大纖瘦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他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猩紅眼眸,彷彿這世間一切皆可摧毀。
白肆衡似乎剛剛從外面回來,滿身的風塵僕僕,肩頭飄落下一片嫩綠的樹葉。
“嘖,大半夜做賊呢?”
“唔,咳咳。”苓蘿被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被水嗆住了,小手不斷地拍打着胸口,面色漲得通紅。
白肆衡眼底閃過詫異,表情微微愣住了一瞬,他邁出大長腿快步上前,正要伸出過分白皙的手掌。
“咳咳。”
小糰子好不容易脫離了嗆水,瞥見白肆衡的動作,還以他要打自己,下意識害怕得閉上了眼睛,卻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苓蘿悄悄睜開眼睛,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快速移動着。
寒冷的風輕輕掃過她的臉頰,鼻息充斥着似曾相識的鐵鏽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