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站起身,快步衝到恭桶前摳着嗓子,嗷嗷吐,眼淚都要下來了。
顧淵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後背。
“不要緊的,不算什麼毒,而且,你是武者,就算真的想要吐出來,也不是非得用這種方法。”
這句話點醒了徐晨。
他一邊催吐,一邊詢問:“那這是什麼?誰幹的?這……為什麼要對我們下藥?”
顧淵仔細聞了聞魚湯,又用手指沾了一些,輕輕擦在了盤子上,再將盤子拿到窗戶前對照着光仔細觀察。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這的確不是什麼要緊事,憑藉我的藥理知識……這種葯是作用於安神的,所以,它甚至不算毒,而且也不會讓人體產生任何不適。”
徐晨不吐了,只是依舊抱着恭桶,眨巴眨巴眼睛:“也就是說,這是好事?”
“不。”顧淵搖搖頭,“表面上看的確如此,可這麼做的目的是不讓類似於你這樣的高手覺察到,可如果再加上另外一種葯作為催化劑的話,效果就不一樣了。”
徐晨略微思索,就明白了顧淵話里的意思。
“這是有人想要在船上搞事情啊。”徐晨說道,“直接下毒太明顯了,騙不過任何人,但是先下一種安神葯,然後再藉助催化劑放大安神葯的藥效,起到昏睡的效果,對方這是針對咱們?那是靠什麼催化呢?――崔師兄,催化劑的意思,應該是這樣吧?”
其實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催化劑”這
樣的詞彙,可這並不妨礙他去理解。
“或許,對方的目的並不是咱們,只是在碗里下藥,風險係數太大,也容易被發現,可如果是下在鍋里的話,再針對性的使用催化劑,那風險係數就會降到最低了。”顧淵說道。
徐晨鬆了口氣。
“這麼說,那的確不是針對咱們的。”
他的想法倒是簡單,只要不是針對自己的,那就隨它去了。
“等等……”徐晨突然想到什麼,吃驚道,“想要在飯菜里下毒可不簡單吧,難道他們在船上還有內應?之前我可是觀察過,那做飯的地方是有人把守嚴加看管的,絕對不是什麼人都能混進去的。”
顧淵有意無意地看了徐晨一眼,那眼神似乎飽含深意,但是嘴上什麼都沒說。
好像就是在放任徐晨猜測。
徐晨在顧淵的面前,來回踱步,似乎是正在經歷一場頭腦風暴。
“我覺得,船上一定是有內鬼的,否則那些人不會輕易登上這艘船,更不會有下手的機會,而有這麼高權限的人,只有林老闆了……”徐晨還在思索,“顧師兄,你說,之前出現的那些江匪……真的被林老闆打點了嗎?”
“我也不知道。”顧淵搖了搖頭。
他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情,當初林老闆下了船和曹家幫的人商議,如果顧淵願意的話,其實是可以窺探的,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倒也不是害怕被發現,純粹是不想渾水。
現在也是如此。
那些人想做什麼,衝著誰來的,林老闆在這中間又充當了一個什麼見不得光的角色,只要不影響他接下來的行程,顧淵並不想將心思放在這種事情上。
天色見黑,顧淵讓徐晨趕緊回去睡覺。
“顧師兄,今晚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吧?”徐晨對着顧淵眨了眨眼睛,有意無意說道。
顧淵沉吟片刻,輕聲說道:“只要和我們無關,就不用搭理。”
徐晨點了點頭,明白顧淵這番話的意思。
就是要提醒他,不管發生多大的動靜。
一切,就當無事發生。
等徐晨離開後,顧淵重新關上門。
他看了眼外面的夜色。
今晚的夜,格外深沉。
回到床上,閉上眼睛,開始發散自己的陰神。
雖然告訴徐晨,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去搭理。
可他也有好奇心。
而且,他得確保,那些人的目的,的確不是自己和徐晨。
只有確保安全,他才能安然入睡。
當陰神擴散的剎那。
這艘看上去頗為壯觀的樓船,已經變得立體起來。
所有用來隔斷的模板,像是瞬間被抽走。
他的陰神遊離在船上的任何一個角落,能看見人聲鼎沸的賭坊,那些賭徒們紅着眼睛扯着嗓門,將銀錠重重拍在桌子上,還有一些鶯鶯燕燕巧笑嫣然,手中扇子為老爺們扇着香風。
還有一些發出靡靡之音的房間,裡面的畫面的確頗為香艷,顧淵的陰神也只是掃了一眼,匆匆離開。
很快。
顧淵捕捉到
了之前就關注過的身影。
大概有四五個男人,他們相隔着一段距離,有三個走在一起,另外兩個一前一後,像是在觀察周圍的情況,表現得小心翼翼。
而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在船樓的第三層。
等三人停下來的時候,顧淵也“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確定沒有問題了嗎?這,就是那個東籬山莊大小姐的房間?”
“不會有錯的,我親眼看到香已經點燃了。”
“那就好……對了,她身邊那幾個高手呢?”
“放心吧,都一樣,現在睡死了。”
他們全部穿着統一的夜行衣,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不過,這幾人的實力都很一般,最強的,也就是個B級武者,雖然矇著臉,可顧淵還是根據對方的體型想起了對方的長相。
今天在甲板上,他可是格外關注過的。
那是個面相兇狠的男人,鷹鉤鼻,厚嘴唇,脖子上還有一塊刺青,似乎是一隻三足金烏,顧淵當時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也記得清清楚楚。
而這五個人,似乎都是以他為首。
“鬼手,開門。”那個為首的男人開口說道。
顧淵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
鬼手。
這個綽號聽上去就像是個撈偏門的。
他懷疑,對方多半是擅長偷竊開鎖。
事實也的確如此。
叫鬼手的男人,從後腰處摸出一把如尺子的金屬物件,上面還有一些特殊的溝槽,他將尺子塞入了門縫中撥動着,旋即,手輕輕一推,那
扇門便開了。
‘他們的目標,的確不是我,而是那個女人……’
‘不過,東籬山莊,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