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終於看到了妖山。
作為一個大夏人，可能從來都沒來過北疆，但一定聽說過妖山這個地方，而對大夏普通人而言，妖山的可怕，絲毫不亞於傳說中的地獄。
畢竟地獄裡的惡鬼沒人見過，也沒聽過誰被厲鬼索命。
但是妖山上的妖物，那可都是吃人心喝人血的恐怖存在！
抬眼望去，黑壓壓的霧氣似是要將整條山脈隱藏起來，衝天的煞氣中像居住着恐怖的邪神。
霧氣翻騰間，鋪天而來的窒息感，讓顧淵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
像是下一秒，就有億萬扭曲的生靈從虛空中踏出，浩浩蕩蕩衝殺而來。
“怎麼樣，那就是妖山了，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鍾悟塵笑着說道。
顧淵搖了搖頭。
“挺恐怖的。”
來之前，顧淵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
但是親眼見到妖山後，還是覺得有些壓抑。
他朝着後面看了看，現在這支斬妖軍的士卒們，也沒多少是親眼見過妖山的，連顧淵都會覺得壓抑，更別說他們了。
鍾悟塵笑了一聲。
顧淵現在的反應，也沒有讓他覺得失望。
他將凌橋叫到跟前，表示要開一場誓師大會。
按道理說，誓師大會應該是在動身之前召開的，那時候凌橋還提議過，卻被鍾悟塵擺擺手拒絕了。
原本凌橋以為，鍾悟塵是覺得沒這個必要，或者是不屑一顧，現在看來，鍾悟塵是從一開始就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誓師大會不就是動員大會嗎？既然如此，還不如在需要的時候再召開。
沒有高台，便站在馬車上。
作為普通人的鐘悟塵，聲音沒有太強的穿透力，可當斬妖軍陷入寂靜時，他的聲音還是能傳播很遠，彷彿在天地間回蕩。
“諸位，那裡，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妖山！”
斬妖軍的士卒們，順着鍾悟塵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些人呼吸一滯，表情有些僵硬。
鍾悟塵爽朗的笑聲，又沖淡了此刻的沉重。
“看來，你們是害怕了？不過這也正常，想想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也覺得壓抑，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恐懼，但是後來，我就無所謂了！
為什麼？不是因為我的實力足夠強大，而是當時的我們，便能夠將妖族壓在妖山上打！妖山看得多了，還怕什麼呢？等我們殺上妖山，你們就知道，那地方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管多強大的妖物，也是能就地斬殺的！”
鍾悟塵的聲音乾淨清亮，讓人聽着便覺得心安。
“所以，不要怕！如果你們現在感到害怕了，也不要覺得丟人，那是因為你們來少了！怕，就多來！一天來個七八趟，憋不住了在妖山山頭上拉泡屎，老子就不相信你們還能怕！”
斬妖軍的士卒們起初是面面相覷，大概能想到鍾悟塵的身份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能反應過來，便是一陣大笑，就連吹在臉上的風都變得輕快了不少。
站在顧淵身邊的凌橋也在輕聲感慨，這些話其實不難說，可也要看，說話的人是誰。
同樣的話，從凌橋口中說出來是一回事，從鍾悟塵嘴裡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說是誓師大會，其實鍾悟塵也沒說幾句，看效果已經達到，便又從馬車上下來，然後衝著顧淵和凌橋招了招手。
他先對凌橋說道：“這裡位置不錯，先安營紮寨生火做飯，另外，派出兩支斥候隊，不用深入山脈，但是要做到戒嚴。”
“是！”
看著鐘悟塵情緒高漲的模樣，凌橋也是心情大好。
自從鍾悟塵來了之後，他的壓力也小了很多。
雖然凌橋不是一個抗壓能力差的人，可只要鍾悟塵在，他就能多幾分底氣。
斬妖軍的士卒已經兵臨城下，妖山上的妖族們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很多斬妖軍的士卒都沒來過妖山，而妖山上不少妖族，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斬妖軍的氣勢恢復了，妖山上的妖族卻有些自亂陣腳。
讓妖族感到奇怪的是，直到現在，鏖滅大人也沒出現對他們說幾句寬心的話，引得不少妖族紛紛揣測。
顧先生倒是依舊淡然，他看了眼在自己面前不斷轉悠的夏侯令，稍微有些煩躁。
“我說，你能不能安靜點？”
夏侯令轉臉看向顧先生，眼神中滿是疑惑。
“先生，我是真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幫忙呢？我現在完全有時間布下陣法……”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顧先生疑惑道。
“什麼？”夏侯令一愣，吃驚道，“我們和妖族，難道不是榮辱與共……”
顧先生的嘴角抽了抽。
看顧先生不說話，夏侯令又喋喋不休說著：“先生，我是覺得，咱們現在得和妖族共進退啊，而且，妖族現在的情況您也知道，除非是那妖神能夠出手，否則的話……”
“放心吧。”顧先生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妖山有多大嗎？你又知道，妖山上有多少妖物嗎？妖族不傻，斬妖軍也不是第一次打到妖山，可只要妖族藉助地形優勢拉長戰線打伏擊，斬妖軍不會有太大收穫的。”
“可就算是這樣，那妖族也是敗了啊！”
顧先生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他深深地看了眼夏侯令，輕輕招了招手，將對方叫到跟前。
“夏侯令，你聽着，妖族，有妖族的打算，結果也不會像你想的那般，總而言之……你不用插手就對了。”
顧先生說話時語氣非常平靜，可此刻的夏侯令，卻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等夏侯令走了，顧先生才站起身，像是在眺望着斬妖軍的方向，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一聲。
妖族也好，人族也好。
誰輸誰贏，真的重要嗎？
旋即，他慢慢抬起頭，望着灰濛濛的天空，喃喃自語。
“快了……”
……
等到鏖滅大人回來之後，只傳達了一個命令。
面對斬妖軍的進攻，妖族要依靠妖山地形，拉扯戰線，做好伏擊，保全自身實力。
斬妖軍的物資，不足以讓他們支撐太久！
夏侯令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他回過頭，想要去看顧先生，卻並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這一切，似乎都和顧先生預測的差不多。
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他腦海中，令他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