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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州府被蠻人入侵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各州府趕來支援的軍隊也陸續返回了自己的駐區,唯有離得最近的青州府兵還留着,而他們的作用便是收攏滄州府被打散的軍隊,穩定局勢。

經歷了這麼一場劫難,所有的一切自然是百廢待興。在這種亂局之中,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造成很嚴重的事故,所以大意不得。

而身為青州府主事者的顧鴻銘卻是不能長久地留在此地,畢竟他的身份不一般,青州府還有着許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臨走之前,他再次詢問過林焱,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回青州府,以他的身份能兩次出口招攬一個小兵,足見其對林焱的看重。

不過林焱還是拒絕了!說來也怪,自己明明來到這個地方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戰場上搏殺,於常人而言,這經歷確實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但是,林焱確實感覺到自己對這地方有着一種強烈的歸屬感,而這,確實在不知不覺間形成的,潛移默化的影響着自己。

所以即便是為了那些死去的戰友,他也暫時不能離開。而且,他進軍營的目的本身便不是為了升官發財,只是想在戰場之上磨礪己身,尋求恢復實力的方法罷了!

如果跟着顧鴻銘到了青州府,先不說上戰場的機會多不多,單就是因為顧鴻銘的青眼有加估計就會引來不少的嫉妒,到時候

又是麻煩!

他雖然不懼,但是卻也不會主動招惹,能避則避,解決自身的問題相對來說比較重要。

見林焱拒絕,顧鴻銘也沒有生氣,就這樣走了,並沒有強求。

他帶走了半數來支援的青州府兵,剩下的由馬陸統領,留在滄州府協助當地穩定局勢。

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並肩作戰,馬陸對於林焱已經是很熟悉了。這個青年雖然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騎兵,可在戰場上卻並不普通,那殺敵的勇猛勁兒連他看了都感到佩服!

而且他總覺得,這傢伙的實力還遠不止於此,有的時候,他看着林焱都會有一種強烈的忌憚,對方會在某些時候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怪不得府主對這小子很看重,如果用得好的話,這嚴凌絕對是一把殺敵的利刃!

馬陸走到林焱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說嚴凌,這滄州府有什麼好的,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回青州府啊?”

他還在試圖拉攏林焱,這倒並不完全是由於顧鴻銘的緣故,主要的還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這小子還挺對他胃口的。

林焱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回就趕緊回去啊!這麼大的人了,還想我送你啊?”

兩人之間已經很是熟悉了,所以言語之間也比較隨意,並沒有上下級之間的拘謹。而且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馬陸也算不上是林焱的上級。兩人分屬不同的州府,青州的軍官

也管不到滄州的兵,根本無法調度。

馬陸聞言眼一瞪,道:“嘿!你個小沒良心的,老子大老遠來這裡拼死拼活的,事兒完了就想攆我走啊!我告訴你啊,這可是赤裸裸的‘卸磨殺驢’啊!”

說罷,他猛然捂上了嘴,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臉怒容的道:“好啊,你小子敢拐彎抹角地說我是驢?你要是不請我喝頓好酒,今天這事兒沒完!”

林焱回頭震驚的看着他,心說:“我說什麼了我?明明我什麼都沒幹,你就自個兒自爆了,還反過來污衊我,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而且您老人家費這麼大勁兒就為了坑我頓酒,那也太跌份兒了吧!”

林焱此時有些無語,他單手扶額,道:“事先說好,太貴的酒我可請不起,軍餉還沒發呢,沒錢!”

見林焱答應,他瞬間便換上了一副笑臉,伸手勾着林焱的肩膀,道:“不礙事,喝酒這種事情,那得找對脾氣的人,如此一來喝得才有意思!嚴凌老弟,你說對不對?”

林焱遇上他,那也是沒招。只不過他知道,這個人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是戰場上表現不俗,絕非庸才,而且並不是壞人,也便樂於與其相交。

接着,馬陸湊近林焱,神秘兮兮的道:“嚴凌兄弟,我剛得到一件好消息,是關於你的。”

林焱頭也不回,道:“說!”

馬陸道:“暫時保密!”

林焱:“……”

滄州府經過蠻人鐵蹄

的蹂躪之後,元氣一時半會兒是恢復不過來的。但是,這座處於邊境之處的州府卻是不同尋常的堅韌,更多的便是表現在這裡生活着的民眾身上。

他們不管經歷了多麼深重的苦難,卻始終是在堅持着,彷彿打不倒一般,在重新恢復着生產,努力的生活着。

原先的滄州府軍隊已經歸攏了不少,但是還有着一些散落在外。畢竟打起仗來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一個個搜尋失散的士兵是否還活着。

此戰之後,滄州府的軍隊便是遭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內憂外患之下,連保持一個府軍基本的建制都有些勉強。

先前的高層叛變的叛變,被殺的被殺,所以導致整個滄州府現在幾乎是處於一種群龍無首的狀態,只剩一些軍官和小吏在維持秩序。

林焱他們說是去喝酒,但是城內的酒樓在戰爭的威脅下早就關門歇業了,先不說林焱沒有多少銀子,就算是有錢也沒地方讓他們去消費。

好在越是這種戰後,越是需要一些東西來轉移民眾的注意力,撫平他們的傷痛,而喝酒無疑是很好的一種宣洩途徑!

雖然醒來之後什麼都不會改變,但是起碼當下可以忘記所有的煩惱,憂心的事情放到明日再想不遲!

古人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說的就是酒的妙用!

所以城內也是有着一些小的攤位售賣酒水,只是品質不怎麼好罷了!但

是這種情形下,有的喝就不錯了,哪裡還能挑三揀四呢?

林焱和馬陸在攤位旁的小凳子上坐下,馬陸對着攤主道:“老兄,來兩壇酒,再來些下酒菜!”

這攤主是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老者,雖然這麼說,但他估計也就“不惑之年”的樣子,只是可能被生活摧殘得夠嗆,看起來屬實是滄桑得很!

攤主見是個軍官,當下就有些緊張,倒不是說馬陸欺壓過他,而是由於身份的差距帶來的懼怕。

而且,軍官也不一定是好人,欺壓百姓的也不在少數,但是胳膊拗不過大腿,大多數時候也就只能忍了!

攤主猶豫了一下,拱手道:“軍爺,小人這裡的酒是給平頭百姓喝的,味道不怎麼好,您要不還是到別處看看!”

接着他生怕馬陸二人誤會,繼續解釋道:“不是小人不給軍爺酒喝,實在是怕這些劣酒影響了軍爺的心情,還請千萬不要怪罪!”

馬陸打量了一下攤主,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轉頭看向林焱,問道:“嚴凌老弟,要不就這裡了?”

林焱點了點頭。

馬陸見狀便對着攤主道:“剛才說的酒可以上了!放心,即便難喝也不會怪你的!再者說了,百姓喝得,我們就喝得,沒那麼矯情!”

攤主見馬陸堅持,便是只能依言去拿酒了,只是心中依舊還有着一些忐忑。

很快,兩壇酒上桌,攤主還給馬陸兩人拿了兩個大海碗,用來喝酒。

馬陸直

接把一壇酒啟封,然後倒進了大海碗里,嘴裡說道:“還是用這種碗喝酒夠勁兒!”

他把一碗酒遞到林焱面前,繼續道:“不瞞嚴凌老弟,哥哥我在參軍之前也是苦出身。小時候家裡窮,給地主放牛,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後來有一次,牛跑了,怕回去被地主打,就跑了出來。”

“當過乞丐要過飯,後來幾經輾轉,這才投身軍營。憑着不要命的狠勁兒,敢打敢殺的衝勁兒,一來二去的,慢慢的才在軍營里站穩腳跟。”

林焱沉默不語,他之前也是沒有想到,馬陸還有這樣一段心酸的過往!

馬陸舉起了酒碗,道:“來,嚴凌老弟,干!”

說完他和林焱碰了一下,舉起酒碗一飲而盡。林焱見狀也不好意思就抿一抿,但他從來也沒怎麼喝過酒,剛灌了幾口就嗆得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馬陸見狀笑了起來,道:“嚴凌老弟,沒想到你戰場上殺敵猛得很,這酒量卻是不怎麼行啊?沒關係,慢慢喝,老哥我可不挑理!”

兩人就着幾碟小菜,邊喝酒邊談論着。

馬陸小聲道:“嚴凌老弟,之前我不是說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嗎?聽上邊兒說,你這次的功勞不小,要給你表彰,大概率會給個軍官噹噹!”

林焱此時的臉上由於酒精的緣故已經變得通紅,他聞言詫異了一下,但也不算是特別意外。

他冒死傳信,並成功帶回了青州府兵挽救危

局,阻止了蠻人騎兵的進一步荼毒。後來兩軍對戰的戰場上,林焱作戰勇猛,屢建功勛,所以獲得朝廷嘉獎並不奇怪。

即便是朝廷為了樹立一個典型,該給的好處應該也是不少。只是林焱對當官什麼的並不在意,反而覺得會很麻煩!

他本質上是一個江湖人,要是真讓他來管理士兵,那他倒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馬陸原以為林焱會很高興,誰曾想他興緻缺缺,不過想到之前林焱兩次拒絕府主的邀請,也便釋然了!

他要是想當官,早就可以當了,如此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兩人酒過三巡,桌子上的兩壇酒已經被喝得差不多了。當然大部分是馬陸喝的,林焱的酒量實在是不怎麼行!

林焱付過了酒錢,便和馬陸相互攙扶着離開了,留下攤主拿着酒錢有些恍惚:“竟然見到錢了!”

以前他遇到的軍官也不少,有很多根本不會給錢,他要是上去要,說不定還要被打一頓。後來他也就學乖了,看開了,沒想到今天……

另一邊,在回去的路上,林焱問馬陸:“這酒好喝嗎?喝那麼多!”

馬陸頓了頓,大着舌頭道:“有點兒酸,還有點兒澀!”

林焱無語:“那你還喝?”

馬陸道:“要多了,不能浪費啊!”

林焱無奈的看着他,隨即笑了起來,馬陸也跟着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