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協那微笑的模樣，成公英還以為劉協只是在開玩笑而已。是以，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微笑搖頭，“陛下不會這麼做！這麼做只會讓我家主公惱羞成怒，連最後一點轉寰的餘地都沒了！”

劉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帶着一絲不屑，帶着一絲傲然，居高臨下地看着成公英，道：“說說看，韓文約派你前來，想要提什麼樣的條件，也好讓朕知道，是韓文約的胃口大些，還是馬壽成的胃口大些！”

雖然劉協沒有向成公英釋放出自己的龍威，可是劉協依然還是給成公英一種龍盤虎踞的磅礴氣勢，讓成公英收起了對劉協的小覷。小小年紀，那隱而未發的氣勢就這麼足，假以時日……

成公英不敢想像下去，因為他突然有種古怪的感覺，感覺韓遂不可能是眼前這個年輕帝王的對手！

成公英深思了下，朝劉協施了一禮，道：“我家主公願奉陛下為主，替陛下守牧涼州！”

劉協嗯了聲，示意他繼續，成公英暗地裡捏了下拳頭，又道：“只要陛下願意議和，我家主公願意為陛下馬前卒，將長安拿下，奉給陛下……”

“就這些嗎？”劉協好笑地看着成公英，得到確認之後，劉協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都說韓文約有九曲黃河之心，可惜，可惜啊！他怎麼就看不透名利的誘惑呢？成公先生可願聽聽馬壽成的條件？”

“下使洗耳恭聽！”

此時，一旁的郭嘉得到劉協的眼神示意。站了出來，咳了下，道：“馬壽成的條件也簡單，他願革去天水王王爵，願獻出軍隊，更願舉家遷往成都，入朝為官……不過陛下覺得馬壽成入朝為官，太過可惜，若他願意，便着其領兵西征西域。恢復西域都護府……成公先生覺得。相比馬壽成給出的條件，陛下會做何選擇？”

郭嘉的話，成公英第一個不相信，可是看到劉協那副古怪的微笑。成公英心裡便是一咯噔。暗道：壞了！難道他真的已跟姓馬的結盟了？

因為只有這樣。劉協才能無視韓遂的投降與否，也只有這樣，他之前才有這樣的底氣說出把他扣留在這的那番話來吧！否則。僅憑他那點兵馬，他真的以為可以在西涼鐵騎面前為所欲為了嗎？

要不是擔心馬騰投降帶來的影響，韓遂與成公英也不會跑來跟劉協商量投降之事。這是一個結，一個三足鼎立的結。他們之中任何一方都不想看到其中兩方結盟，因為一旦結盟，力量瞬間就會膨脹到最後那方無法彼敵的程度。劉協不想看到，所以設計破壞了馬韓聯盟；馬騰不想看到，所以遣使議和；韓遂不想看，也遣使議和。

此時，成公英的心裡，已經有了無數種猜測，而這種猜測，結合實際，卻是將他驚得一身冷汗。因為劉協明明可以趁勝追擊馬騰，順勢聯合韓遂，打馬騰一個措手不及，可他卻偏偏按兵不動，轉個身，將兵鋒指向陳倉。

如此一來，便給了馬騰喘息的機會。難道這裡面，真的沒有任何原因嗎？

對於智者，最好用的辦法，便是迷惑他們，製造大量的迷霧，讓他們看不清事實的真相。當然，適當的引導也是必需的，否則又怎麼讓他們往那個方面去想呢！

嚇了成公英一通之後，劉協便微笑道：“實話與成公先生說吧！朕既然敢在這個時候出兵西涼，心裡自然已有萬全之策，否則，朕又豈會拿如今這個大好的局面開玩笑？豈會拿士卒們的性命開玩笑？又豈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也許在你的心裡，西涼鐵騎有着所向披靡的實力，但在朕的眼裡，對付西涼鐵騎並非沒有辦法，馬孟起小看了朕，所以他栽了個大根頭。若非朕念他是個可造之材，早就將其拿下斬首了！”

成公英也知道，馬超的大敗不是沒有理由，也清楚劉協的話不是假話。因為他們真的研究出了對付鐵騎衝殺的利器，那就是巨型弩，甚至是可以連發的巨型弩。面對這樣的巨弩，別說是鐵騎了，就是銅牆鐵壁也得慎重。

看到成公英無言，劉協又嘆道：“這個國家，經過這麼多年的混亂，已經殘破不堪了。朕實不忍再看到生靈塗炭的一幕幕，是以才會給你們機會，讓你們好好反醒反醒，是降是戰，就看你們的決斷了！說真的，朕不怕跟你們戰，哪怕是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朕只是不想朕的國家被朕自己打得殘破不堪而已。如今國內內亂不止，亂虜虎視，當我們虛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是那些外虜侵掠我等之時，這一點，成公先生能夠看到嗎？”

成公英再次語塞，因為，他確實是沒有想過這麼遠。如今大漢四分五裂，幾股勢力相互博弈，相互攻掠，豈是短時間內可以平靖的？而在這個時候，誰會去管外虜是否正在對漢庭虎視眈眈呢？

更何況，外族，也不是團結一致的，他們同樣各自為戰，相互不服呢！

“朕問成公先生一句，成公先生是願意名流千古，助朕平靖天下？還是繼續助紂為虐，遺臭萬年，被後世無數百姓學子視為我大漢受外族侵壓的千古罪人呢？”

劉協的表情中帶着一絲感傷，眼神中更是透出一股讓人覺得有種古怪的滄桑。

成公英也沒有想到，劉協說來說去，最後居然是想要拉攏他。但這個時候，成公英卻是沒有嘲笑劉協，因為他此時正在想着劉協這些話里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

結果想來想去，他突然發現，他沒法反駁劉協的這些話。外族這些年來的變化，他處在邊州，自然也清楚的很。想當初，大漢強盛的時候，西域諸國誰敢放肆？北疆諸胡又豈敢於太歲頭上動土？

陳湯當年那句‘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壯語，如今還有多少外族放在心上？

想到這些，成公英突然有種自慚形穢起來，覺得在這個少年帝王面前，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醜陋！

他突然發現，自己竟被這個少年帝王的遠見卓識給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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