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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靠上胡市長,擺脫孫家的糾纏,康全自是願意的。

對徐可可來說,不僅是想着幫康全和康舒擺脫孫家,她也希望這一世,胡佳茹可以不要那麼早的離開這個世界。

尤其徐可可從原主的記憶中了解到,胡佳茹的父親,現在的胡市長,雖然在官場上是個遊刃有餘的政客。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是個很有擔當的人。

當入侵者攻打這座城市的時候,他和妻子托朋友把小女兒帶走,他們自己則堅守在這裡,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別人為了信念去做的事情,徐可可自認為改變不了。她也沒能力去阻止戰爭的發生。她只是儘可能的做一些事情。

回到杜家,能聽到三姨太屋裡傳出,女高音尖利的聲音。應當是歌劇的高潮部分,那聲音激情澎湃,昂揚着向上,像是在攀登一個高峰,感覺這時候如果把留聲機關掉,那個歌者會跌的粉身碎骨。

喜寶不在,徐可可自己換了衣服。然後就去隔壁找杜瑋。

杜瑋在做手工,擺了一桌子的木製插片,看已經成型的底座,應該是個小型的建築物。前世,杜瑋已經申請了國外的學校,學習建築學。只是他在香港等消息的時候遇到了胡佳茹。那時胡佳茹還沒有得到她父母亡故的消息,一直以為他們是遷到了哪裡。一時聯繫不上。

所以當杜瑋邀請她跟自己一起去國外邊讀書,邊治病的時候,胡佳茹拒絕了。她和父母約好了,要在那裡等他們。

思慮再三,杜瑋放棄了出國的機會,陪在了胡佳茹的身邊。也因此他跟杜秉田夫婦徹底鬧翻,最後杜秉田登報和他脫離了關係。

杜瑋死的時候。原主曾經試圖,想跟旅居國外的杜秉田夫婦聯繫。消息傳過去,他們並沒有反應,甚至沒有詢問過他的墓地在哪兒。也就是那時候,原主從認識的人嘴裡知道,她的大弟弟杜珏早就在反抗外來侵略的戰爭中,犧牲了。

徐可可坐在他書桌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示意他可以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咱們是一家人,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就過來找你聊會天。”

簡單說了幾句,徐可可才知道他在做的手工,是為了參加教會舉辦的一個比賽。所有的這些插板都是他自己做圖紙,杜珏幫他找人做出來的。

看着杜瑋放在一旁的圖紙,徐可可深切的覺着,前世的杜瑋沒做建築設計師真的是可惜了。

聊的差不多了,徐可可把介紹康全給胡市長一家,替胡佳瑩治病的想法和杜瑋說了。

聽說能有人可以治胡佳茹的病,杜瑋先是很高興。然後有些沮喪,擺弄着手裡的插片,

“現在城裡好多人生病都看的是西醫,他們覺得西醫比中醫厲害。佳茹的病可是連英國來的醫生都沒有辦法呢。他們說她的病,需要做手術。但是這個手術要去英國才行。佳瑩很害怕,那個洋人跟她說,如果不成功,她會永遠的留在英國。”

徐可可翻了個白眼,前世胡佳瑩說過這事,她和她的家人,都以為這個老外說的是死了埋在英國。

後來他們在香港的教會見到過那個洋人醫生,才知道他當時是開了個玩笑,意思是如果不成功,她的身體會很虛弱,不適合再長途跋涉。

他不知道當時的翻譯,翻譯過來,就成了永遠的留在英國。他還等着別人追問,為什麼不能回國,就被送走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被送走的原因,是因為說的話太不吉利了。

“有些病,中醫比西醫要有優勢。康全和他師傅都很厲害。尤其是他師傅,放在以前應當是宮裡御醫那種級別。你能跟胡家說下,讓他去試試嘛,多一個人給佳茹看病,對她並不是壞事。”

才十歲的杜瑋有些為難,他搓着手裡銼刀的刀柄,“我試試吧,以前好多人去騙錢,把用墨汁寫了字的黃紙燒了,放進水裡給她喝。還讓她喝過特別苦的葯,讓她有一段時間都吃不下飯去。所以他們家不太信中醫了。”

這倒是徐可可沒想到的,她本來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讓杜瑋幫她直接約雙方見個面就行了。沒想到這麼麻煩。

“那你覺得有什麼好的辦法嘛?”徐可可跟杜瑋商量。

“問我嗎?”杜瑋有些詫異 ,他是個孩子,很少有人主動問他解決問題的辦法。

“當然啊,胡佳瑩是你的朋友,肯定你和她是最熟悉的,你也跟胡家接觸的次數最多。怎麼做才是合適的,你肯定比我更了解。我是真的覺着康全對她會有幫助。”

杜瑋想了想,“兩個方案,一個,我把胡佳瑩約出來,他母親多半會跟着,讓你朋友先給她看一下;另一個辦法,我來跟胡佳瑩說,讓她勸他的父母見一下你的朋友。”

徐可可有些沒想到,小傢伙邏輯滿分。

徐可可贊同的點着頭,“你這兩個方案我都覺得很不錯。那你跟胡佳瑩商量下吧。”

徐可可把醫館還有康全的名字,都給了杜瑋。

“胡家可以先去打聽一下,康全在城裡應當是有些名氣的,不然孫家人生病不會一直找他看。而且如果康全治不好,他還有師傅。你儘快跟胡家說下,我等你消息。”

雖然他的兩個姐姐,都不喜歡這個大姐,但是杜瑋對這個大姐姐倒是挺喜歡的。起碼她想着幫佳瑩,沒有背地裡管她叫小病秧子。徐可可再見到喜寶,已經到了杜家平常要吃晚餐的時候了。

喜寶不高興,嘟着她的小胖臉,“今天秀秀挨打了。”

“她說那件旗袍根本不是她熨壞的。就是因為那天她來給您梳頭,明明是三姨太當著老爺面說,讓她過來看下的。可是三姨太卻罵她,說她是想着攀高枝。”

徐可可也沒想到這事會波及無辜。“那你呢,有人難為你嘛?”

喜寶不在意,“我沒事,就是說您成天在外面瘋跑不着家,我閑着也沒活干,讓我去廚房幫忙。我還願意去廚房呢。吃飯都比別的地方早。想吃多少吃多少。”

她能想開就好,徐可可掏了些錢出來,“你跟秀秀分了吧。”

喜寶是個現實的丫頭,拿了錢,眼角眉梢都帶上了喜氣,人又變的歡快了起來。就這樣還不忘操心的問徐可可一句,

“您哪來的錢,您回來,府里都沒給您零花錢。要不還是算了。”

徐可可被她那糾結的小表情,逗笑了,“拿着吧,我來前祖母給過我些錢。手頭肯定比你們寬鬆。”

聽了她的話,喜寶等不急,知道她沒什麼事,就跑出去找秀秀了。

用晚飯的時候,林美娟和三姨太都因為身子不舒服,留在自己屋裡用了。二姨太坐在杜秉田旁邊,幫着張羅安排。以前這事都是大太太林美娟在做的。

杜珊看了心裡有些不舒服,她知道今天父親早上走,還有晚上回來,都沒去姆媽房裡看她。

姆媽說讓她別管,但是她能看出來姆媽有些失落。

杜珊左右看看,向來膽小的杜蕊,一直盯着二姨太,不時在二姨太和父親說話的間隙插上一句。父親就會慈愛的看向她。她們像極了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杜瑋在和那個討厭的大姐小聲聊着,他有多不喜歡香菜。倆人不時對着擺上桌的菜,默契的笑着。

杜珊感到從來沒有過的寂寞,她看向杜瑗,很想跟她交流下,哪怕只是互望一眼。可杜瑗不耐煩的冷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沒有要理她的意思。

這讓杜珊更難受了。以前她姆媽也有不在的時候,但是她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有種無依無靠的感覺。

菜全都擺上桌,連湯都盛好了,杜珏才從外面趕回來。他洗了手,把西服扔給跟着的吉祥。

剛坐下,就對杜秉田還有所有人道,他和李達康已經約好了。明天下午李達康和富凱還有金岩,金先生會來家裡做客。

原本笑了的杜瑗,聽到最後一個名字,直接就生氣了。發脾氣道,“為什麼要請金岩,請他來幹什麼?誰讓你請他的。”

杜瑗的語氣很不友好,這讓杜珏也有些不高興。

“我也不喜歡金先生,他每次都要拉着別人講些時事,好沒意思。”杜珊及時站到了杜瑗的一邊。

杜珏無奈的嘆口氣,將手裡的餐巾放到一旁,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拿手撐着桌子。他今天有些疲憊,還要再解釋這事,這讓他覺着有些累。

“是父親讓我請的金先生,而且金先生從北平回來,已經提了不止一次,要來家裡拜訪。再這麼拖下去,就有些太失禮了。

我也是考慮,沒有人聽他聊天會尷尬,所以才把他們一起請了過來的。”

說了是杜秉田的意思,姐妹倆都不再出聲。

杜秉田吃着二姨太給他剝的蝦,本來不想說話,但是因為大女兒的不解風情,讓他覺着有些話,還是要說出來。

“別看金家在城裡排不進前三,可是金家跟駐軍還有南京,關係都不壞。起碼滿城裡,只有他們家的貨能從貨運碼頭取出來。這是孫家也做不到的。

金岩,是他們家小輩里,論年紀,長相,都不錯的一個。”

杜秉田掃了徐可可一眼,如果不是林美娟跟孫家搭上線,如果沒有李達康這個意外,他其實最初屬意的是金岩,他給母親信里提到的對方家世情況,說的也是金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