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庸，何不獻出你的生命？”

男人如此說著，手指彈動幾下。實驗台發出“咔咔”幾聲響動，幾隻摺疊的機械臂從四周探出延展開來。

余凈扭頭張望，發現左側升起一張托盤。銀白色的托盤裡密密麻麻擺滿刀鋸，一看就是手術用的器具。

所有器具寒光森森，濃度再高的消毒液都不能遮住它們身上散發的血腥味。

余凈有一瞬間被迫屏住呼吸，那種雜駁的血的味道，瘋狂往鼻孔涌動。

就算想忽視都很難，因為她的精神力一直像一台精密的儀器在分析這裡的一切。

“女性，……幼生體，基因偏差值百分之八十十二，死亡……女性，幼生體……死亡，男性，幼生體……死亡……”

一連串的死亡，精神力觸角還在感知。並沒有停下，可見這裡有多少孩子死掉。

余凈抬起頭，仰視一直忙碌的男人。他的胸前一大片黑色的污跡，估計是他之前吐的血。

護目鏡完全不能遮擋他眼中的瘋狂神色，余凈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要自救！再機械臂又一針溶液注射進來，余凈感覺和之前的差不多。

估計是用來讓人昏迷的，這一針藥量明顯加倍，余凈花了點時間分解。

“雙黑者，世人只知道你們漂亮！對！你們確實漂亮！但是，讓當權者着迷的從來不僅僅是美麗的皮囊——”

男人枯瘦如柴的手指在面板上摸索，嘴裡絮絮叨叨。

關於他說的“雙黑者”，余凈之前的了解不過是這一類人群備受推崇而已。

可是從古至今因為樣貌備受關注的人群，註定是高危人群。

關注一下帝國律法部門的新聞，就會發現雙黑者每年的拐賣率，失蹤率以及死亡率都很高。

之前余凈還有些奇怪，高科技都能製造仿生人，什麼神話里的族群都能仿製。為何對雙黑者不走仿製路線，而非要走犯罪路線。

現在，似乎男人能給她解惑。男人也不負眾望，給余凈揭開關於上層人士對“雙黑者”超常關注的原因。

“皮囊易朽，只有生命永恆！人類不斷衍化，其實就是為了永生！沒有什麼比永恆的生命更加美麗，更加誘人。”

“我可沒聽說過雙黑者會永生，更別提長壽！那個雙黑者不是早早操勞過度，不是死在戰場就是死在政壇？你是被誰忽悠了嗎？”

看着男人滿眼欣喜，余凈忍不住打擊他。聞言男人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

“你完全不知道呢！真是可憐啊！雙黑者，表面上是高高在上，是人類的精神支柱。其實啊！他們都是可憐人，在那些貴族眼中，那不過是延續自己生命的續命劑罷了！哈哈哈！將活人或者死人加工成藥劑，注射或吃掉。呵呵呵！這和吃人有什麼區別？”

男人瘋狂的笑起來，笑着笑着，一股血嗆住他。

他彎着腰咳嗽，余凈卻感覺全身都麻了，背後實驗台的涼意順着脊椎往腦部攀爬。

“危言聳聽！憑你的地位，如此機密的事情怎麼可能會被你知道！”

余凈強迫自己冷靜，不要被人三言兩語挑唆。

但是，但是！母艦領養處官員噁心的目光，泰利深遠的眼神，泰萊莉總是想裝扮自己的心情……

“你的監護人將你保護的很好，但是你這麼聰明，應該會因為別人刻意的關注去查過關於‘雙黑者’的消息吧！怎麼樣，可怕嗎？”

見女孩咬住嘴唇，目光躲避開自己。男人哧哧笑起來，他知道女孩開始信自己了。

“你故意在我面前提及雙黑者，是刻意提醒我嗎？不對，你是想要我產生自我懷疑，好離間我和泰萊莉他們的關係吧！你真是噁心，一邊肖想泰萊莉，一邊傷害她的家人！”

“泰萊莉和我是一樣的人，和你不是！你們這樣的人，要不就別出生，要不就該乖乖聽話，成為別人進化的動力，才是體現你們生命最好的價值！”

男人大聲反駁道，他是不甘心的。

“呵！什麼你們，我們！我還以為這世界只有異能者呵普通人之分，沒想到還有因為別人血統返祖而被刻意分類！你這種心態說是嫉妒，不如說是歧視！”

余凈見胡柳有些瘋狂，一邊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用精神力觸角攻剋扣住四肢的金屬環。

“咯嗒！咯嗒！”

余凈已經很注意了，但是胡柳也算是異能者。他察覺到異響，扭頭就見女孩已經坐起身。

“想跑！不對，你怎麼打開的？”

胡柳上前去抓余凈，余凈伸手一推，精神力波隔開胡柳，並將對方沖走。

胡柳一下子被不知名的力量衝擊到，整個人倒退着撞在一個機械人身上才停下來。

“哈！我竟然沒發現，你有什麼奇怪的力量在身！是什麼？是精神力嗎？不，不應該，你還沒經過覺醒，不是精神力！那又是什麼？是什麼？”

胡柳扶着機械人的胳膊站起來，又是一口黑血上涌，這次胡柳明顯感覺到口腔中塊狀組織的存在。

“哇！噗！”

黑血如雨噴射在四周，男人看着那些碎塊拒絕去猜測。但是胸腔內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幾乎讓他昏厥。

“沒時間了！沒時間了！要快！”

男人忽然開始慌亂，他搖搖晃晃的東奔西走，在實驗室內來回找尋什麼東西。

余凈覺得他忽略自己的時候，男人開始呼叫外界，室內一片雜亂。

“修復手術準備！我要099989號！快！咳咳咳！快！”

胡柳說完，趴在檯子上咳。大片大片的黑色鋪滿寬闊的檯面，然後滴答滴答的流向地面。

粘稠，腥臭帶着死亡的不詳，給這個空間蒙上陰影。

余凈躲在角落裡，以為會有人進來。等待着開門那一瞬間衝出去，但是房間內不久後滴滴響了兩聲。

很快有人吞咽的聲音響起，余凈分神去查看。

胡柳正吃着什麼，大概是察覺她的視線。胡柳仰頭吞下什麼後，給了余凈藏身之處一個扭曲的笑容。

“哈！發現一隻躲藏的小寵物！嘖！喜歡玩遊戲嗎？”

胡柳忽然放大的五官，驚到余凈。男人的速度變快了，剛剛余凈是有感覺到他的精神力波點異動的，但是男人下一秒就出現在她眼前。

“跑！”

這是余凈的第一反應，一個仰到，余凈就地一滾遠離男人後爬起來就跑。

奈何這間實驗室並不是非常大，兩個人就像貓抓老鼠般兜圈子。

應該說胡柳在溜余凈，逗她玩。而余凈，只能用精神力來給對方使絆子。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能夠阻撓我，但是沒法困住我嗎？”

胡柳追逐女孩的時候，總是被憑空絆倒或者被什麼阻隔。

他再三仔細分辨，也沒發現任何其餘人的精神力。

他認為這是女孩的奇特之處，但是力量明顯不足，只能起到阻礙作用。

胡柳覺得女孩沒有殺死自己的力量，而余凈此刻才發覺光是有精神力是不夠的。

精神力是很厲害，有時候感覺無所不能。但是面對一個有所防備的，有作戰經驗的老手來說。

只有精神力可用的余凈明顯落於下風，飛不起跳不過。

余凈其實不知道精神力的最大限度，沒有人發現她有精神力，也就沒有人指導她如何使用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