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不再說話的親隨,諸葛恪也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他並不是很了解當年的情景,他只知道當年...真的很凄涼。
當年他父親來到江東的時候還十分年輕,他也沒有真正經歷過那段時間。
只是聽到他父親說過一些話語,這江東有不少人,心中對曹氏...很是痛恨。
之前的諸葛恪或許了解,但是並不是那麼的明白,但如今...
“屠家滅戶之仇,與道理無干啊!”
諸葛恪並未再繼續多問什麼,他只是擺了擺手讓他退去。
之後那濡須塢外,曹軍再次開始了行動,諸葛恪也再次披上了甲胄,手持利刃朝着城牆上面走了過去。
這一路上,從一個人,到他身邊的親隨護衛,到越來越多被他找到的江東潰軍將校,到那些和曹氏同樣有着血海深仇的將士們...
千餘名將士就這麼跟在了諸葛恪的身後,然後看着那再次衝殺上來的曹軍,諸葛恪振臂高呼。
“眾將士,殺敵!”
“殺!”
一聲大喝之下,雙方大軍的將士們在這黑夜之下再次拼殺起來。
每一刀的揮舞,每一次長矛的穿刺,代表着的並不僅僅是他們個人,還有那再也找不回來的親人們。
大戰繼續爆發,圍繞着濡須塢的進攻不斷重複着,江東四面受敵,整個中原還有江淮戰場都幫助江東再拖延着時間。
曹仁被拖在了濡須塢下,而陸遜在世率先破敵,他沒有收到曹仁的命令
,但是卻自己想到了誘敵深入的法子。
面對着留贊和李嚴那宛若瘋狗一樣的進攻,他先是命令朱據繼續與丁奉等人糾纏,然後拖延丁奉不讓他和馬忠以及留贊等人匯合。
當然,丁奉也沒有這個想法。
因此在如此局面之下,陸遜直接開始了大範圍的撤退,且戰且走之下,一路從句章撤離,半個月的時間撤退了四百餘里。
甚至直接放棄了山陰等會稽要害之地,讓留贊麾下的兵馬一度增長到了數萬之眾。
浩浩蕩蕩的兵馬彷彿可以蕩平江東一般,那氣勢之驚人讓不少人都為之側目,曾經躲藏起來不想繼續廝殺的潰軍敗將們此時也站了出來。
會稽,吳郡,甚至是丹陽和鄱陽兩地的賊寇巨匪們都開始爭相依附,讓那留贊麾下的兵力越發的充足了起來。
等到陸遜再次在錢塘站穩腳跟的時候,留贊已經聚攏兵馬超過五萬餘人,號稱十萬要橫掃江東。
為大漢蕩平這亂世....
面對如此狂妄的敵將,陸遜只是平淡的讓人將錢塘城牆翻修加固,然後讓麾下將領黎斐等人駐守德等要害之地。
擺出來了一副要死守的模樣,倒是讓留贊遇到了一些阻礙。
春去秋來,當江東的暴雨都開始緩緩停下的時候,那李嚴看着仍然平靜的水面也是忍不住放下心來。
“本以為陸遜如此做是為了能夠掘開上游堤壩,然後放水入海之時對我等突襲。
未曾想到那陸遜竟
然白白錯失了機會,當真可笑至極,可笑至極!”
放下心來的李嚴立刻和留贊商量,將大軍全部從山坡之上帶下,然後朝着錢塘等地發起了一場猛攻。
可這一次,陸遜去沒有繼續咬牙死守,在廝殺了數日的時間之後,陸遜直接趁着夜色雙方修整的機會,帶着上千敢死士衝殺出來。
這些人身上背負着乾柴與火油等各種引火之物,然後在陸遜的一聲令下直接沖入了李嚴和留贊等人的軍營之中。
靠着兇猛的衝殺,強行點燃了這留贊等人的營寨,讓濃煙滾滾升起,同時也點燃了狼煙向上游放出了訊號。
此時的李嚴和留贊以為這是陸遜想要劫營,雖然對於他們這種兇悍的打法非常震驚,但留贊和李嚴卻還是快速地反應了過來,強行將對方擊退了出去。
可就在他們廝殺了足足一夜之後,準備雙方罷戰的時候,那水面上突然出現了奔涌震動之相。
大水從上游直接湧現了過來,洶湧波濤的江水直接擊垮了那廝殺一夜的漢軍...
“水火併濟,想來這是可以讓你們安靜好一段時間的...”
此時的戰鬥已經徹底打響,而李嚴與留贊等人驚恐的聲音也不斷出現。
“撤,趕緊撤...趕緊撤!”
此時李嚴和留贊第一時間朝着山上撤離了回去,但是這猛然到來的大水仍然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陸遜這是瘋了么,這個時候放什麼水,他是
圖得什麼!”
李嚴看着面前那滾滾江水滿臉都是陰沉之色,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陸遜在這個時候放水是圖什麼。
“這都深秋了,他就算是在年初的時候就蓄水,可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足以對我等造成什麼壓力了。
而且我等之前就將軍營駐紮在了山上,大不了回去就是了。
他陸遜這是為了阻擋我等的腳步不成么?”
李嚴帶着兵馬一邊向後撤離,另一邊不斷的怒罵著陸遜的胡亂折騰。
這種打法,雖然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更是讓他麾下的將士死傷了不少。
可這並不足以讓他們潰敗。
時候太晚了,春夏用水,秋冬行火,這是兵法上的規矩。
春夏之際江水上涌,正是蓄水的好機會,而秋冬時節天氣變冷的同時也會讓天氣乾燥。
江水會逐漸下降,直到冬節前後變成最低。
這個時候乃是放火的好時候,這小半年了李嚴都在防備着陸遜放水。
今日的放火也是在他的預料知道,但是他怎麼也想不通這陸遜放火放了一半了怎麼就突然改成泄水了!
“陸遜...用的是天時,不是地利!”
就在李嚴不明所以的時候,那同樣帶着兵馬開始撤離的留贊也來到了他的身邊,同時也說出來了這麼一句話。
“天時....”
“我等兵甲不足,輜重不夠!”留贊此時臉色變得沉重了起來,“快到冬天了啊....”
伴隨着留贊的這句話,李嚴的臉色就更加的
難堪了。
果然,陸遜在得手之後並沒有立刻衝殺出來,也沒有趁勢反攻,反而是徹底開始了據守。
將那小小的錢塘死守起來。
而留贊和李嚴並沒有因為“洪水”退去和陸遜死守變得再次雄壯起來,反倒是士氣逐漸低落...
“冷...好冷...”
軍營之中,李嚴看着面前那數百名蜷縮着身子,嘴唇青紫臉色蒼白的士卒們臉色鐵青。
一捆捆的藥草已經在軍營之中變成了一鍋鍋的湯藥,可即便是有這個這些人仍然是無比難受...
“風寒!”留贊此時滿臉都是無奈,“那一場大水直接讓不少士卒染上了風寒之症。
這病....倒是不要緊,但是我等本就是靠得一股子狠勁兒。
走得就是當年黃巾軍到了路子,夏日裡面或許還好,這秋冬之際本就相對而言有些難熬。
陸遜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水直接讓他們沒入了水中。
死傷是沒有多少,但是寒風入體...哎!”
留贊的話語充滿了無奈之感,他們之前氣勢洶洶,全憑一口士氣衝殺到了現在的地步。
可這一口士氣泄了之後,大軍就徹底崩了!
而士氣如何才會泄,這一點李嚴和留贊想了許多的辦法,但是最終都沒有想到陸遜會用到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