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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搖眼角略略動了一下,目光掠過何皎皎腰間系著的一物,問道:“我不同你耍嘴皮子,你既來此,那就是說明讓你去弄的東西已經弄到了是吧?”

“喏——”

何皎皎眉心一軒,忽閃着亮晃晃的瞳仁,從腰間解下一物,大咧咧地隔空拋給了飄搖。

“當心些!”

飄搖謹慎小心地將那物雙手承托掌心,心臟險些涼了半截,對何皎皎的莽撞冒失甚為不滿。

“呵呵呵——”

見飄搖魂懾色沮,何皎皎眉飛眼笑,腮便髮絲輕柔拂面,腰身搖曳生姿,平添幾分誘人風情。

飄搖煙眉秋目,全部心思皆在掌心那物上,小心將其捋順齊整,方鬆了口氣。

只見那物乃一隻金色香囊,形若蠶豆,散發著芩草、蚌粉、以及夜夜春的香氣。

飄搖滿臉緋紅,氣不打一出來,狠狠剜了何皎皎一眼,嗔斥她道:“這裡面裝的可是給大人養傷之物,怎由得你這般輾轉!平日里由得你桀逆放恣也便罷了,如今越發使性發瘋了!”

何皎皎纖腰微步,昂着頭漫不經心,一雙桃花媚眼勾人心弦。

她對飄搖之言毫不在意,冷哼道:“你也休要費心為我故入人罪,羅織罪名。這鎖元囊里盛裝了一百六十二個男子的精陽之氣,比墉城的閬苑瓊樓整整多出百人,足夠大人療傷之用。”

“一百六十二人?!”

飄搖眉心一舒,臉廓泛起淡淡柔光,驚喜四溢。

何皎皎嬌若無骨,扭轉着婀娜身段,陰柔怪氣道:“是呵。聰明如我,懂得明哲保身。你我之命皆在大人手中,大人一死,你我必受牽連。”

何皎皎此人時而絕頂聰明,又時而莽莽廣廣,就連飄搖也拿她毫無辦法。

若說何皎皎亢心憍氣、妄自尊大的確不假,可但凡交託她之事又皆能超出預期,卓有成效,是墟棘峰一眾里罕有的切切實實,雷厲風行之人。

故而對於這樣的何皎皎,飄搖也是毫無辦法,畢竟何皎皎克盡厥職,斷而敢行。

雖算不得耳目心腹,卻也算是一個絕佳的爪牙之士。

飄搖深深地嘆出一口氣,無可奈何道:“你能秉要執本是最好的。”

何皎皎神奇非常,柔光細潤的鵝蛋臉湊近飄搖一側臉頰,似笑非笑挑逗道:“飄搖啊飄搖,可莫怪我沒提醒你,大人此次負傷可不比墉城祧廟的那場燒傷。當胸的那口劍傷雖不至於攸關生死,但那柄劍可也同時刺進了大人的心中。這外傷尚可彌合,但不知心傷又要如何縫補。”

飄搖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因她心知何皎皎所言甚是,怕是沒有人能料到,一向攫戾執猛、目無全牛的計都大人也會有失手遭陷的一日,更何況對手乃一軟弱無力、雙腕帶傷的韶顏女子。

所以即便計都毫不外露,但凡有些深沉心機之人皆心中有窺測,能讓百無一漏、一步一鬼的計都疏忽大意的人絕無僅有,恐是世上獨一。

飄搖凝目注視着滁黟洞方向,靜立沉思,看來民間戲文里的所言不假,當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錚錚鐵骨醉紅顏”,即便是一心枕戈嘗膽、報仇雪恨的計都也不能例外。

何皎皎見自己調侃耍笑起了效果,忍俊不禁“嘻嘻”一笑,而後得意洋洋地捧腹而去,只留下譏諷刺耳的笑聲和一襲曳地長裙。

飄搖望着何皎皎離去的身影出神,直待滁黟洞里傳來劇烈地咳喘聲,方緩緩回過神來。

她掂了掂手裡的鎖元囊,分量較上回果真沉了更多,飄搖嘴角微微一動,甚是嬌美,又趕忙調轉方向,急步往滁黟洞去。

......

滁黟洞里披霜掛露,霜氣冰寒,一陣陣寒意襲人。

計都面無人色,煞白如紙,周身上下皆掛了一層白蒙蒙的薄霜,髮絲上如同披掛着一縷縷銀須。

計都凝視着滁黟洞口,面目嚴毅,一動未動,不知正在想些什麼。

這股渾若天神的威壓直逼得飄搖不敢逼視,足下不尷不尬地,甚至不敢冒入滁黟洞。

“進——”

還是計都的聲音先行響起,低沉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冰如洞窖,令人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大人安睡。”

飄搖應聲而入,一雙晶亮的眸子機敏警覺地環視四周,面對陰晴不定的計都,飄搖腦海里迅速籌算着各種應變之法。

計都孩童身軀,但對下的感覺依舊孤傲疏離,魔威至盛,寒光森森,甚至令飄搖不敢久視。

飄搖愈發恭慎貌敬,謹小慎微,因為計都越是看上去心如古井,越像是在有意壓抑着什麼,不知何時便會有觸即發。

氣氛和滁黟洞的溫度同樣冰冷,天寒地坼,透骨奇寒。

飄搖試圖破除這等尷尬,趕忙上前幾步,將手中之物呈於計都面前,拱手低眉:“啟稟大人,何皎皎已將煉藥所需的精陽之氣收集齊全,待飄搖為大人清洗過傷口後,便退下精心燒煉。”

“嗯。”

計都語氣很冷,簡單應了一聲,甚至連嘴都未曾開啟,那股寒心的漠視,讓飄搖十分不適。

飄搖洞洞屬屬:“屬下顛越不恭之處,還請大人寬恕。”

計都目光深如黑海,波瀾不興,雖說一言不發,卻應是默許。

既然得了計都應允,飄搖雙手垂於身體兩側,踧踖不安上前查看劍傷。

“這傷口——天啊!”

這不看不要緊,一見之下,飄搖不覺駭目失色,驚呼出聲。

計都眉心一皺,面露厭棄之色。

他的眼角隨意掃了飄搖一眼,低沉鬱積的聲音從喉嚨幽幽溢出:“驚風扯火,像什麼樣子!”

計都一怒,萬物沁生涼意,空氣里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

飄搖腸慌腹熱,恐慌萬狀,雙手伏地,叩首認錯。

計都目光稜稜,銳利地盯着伏地之人:“本尊的傷究竟怎樣?”

飄搖面若死灰,毛髮聳然,提心弔膽道:“回稟大人,自大人負傷起已十日有餘,但傷口瘡痍似凝非凝,雖未膿化,卻絲毫不見癒合的跡象。”

計都沉默合計着飄搖的話,微微頷首向自己胸口之傷仔細看去,果然如飄搖所述,傷口上凝結了一層似霜非霜之物,竟是血化為碧,玉鱗冰晶,色澤殷紅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