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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之中,白慕菡,張世石,余德諾,莫歸農,虞景,沈昌六個經常參與門中大事的人,早坐好等着了,甚至特別布了一個隔音法陣,齊休和白曉生剛一坐定,余德諾便站起來說道:“掌門師叔,該到下決斷的時候了!”

“是啊,下決斷吧!”

“魏家如此逼迫,也沒得啥好留戀的了,下決斷吧!”

殿中諸位弟子迅速表完態度,定定地看着齊休。

“下何決斷?”齊休故作不解,反問道。

“就是前次說過的,和羅家訂立密約一事。”白慕菡答道。

“如何與羅家聯絡?密約細節如何?何時出奔投靠?仙林數千領民,如何保證安全?魏家若勝,羅家會不會幫我們保守密約的秘密。”

齊休連問了五個問題,殿中諸人包括白曉生,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都答不上來,最後全部目光,都投向了莫歸農。大家這個反應令齊休深感意外,仔細一想,心中立刻升起一絲警惕,殿中諸人,張世石、虞景、沈昌三個忠誠肯定無虞。小展仇還在黑河峰,白慕菡、白曉生自然不會妄動。余德諾一來年老,二來懦弱怕事,沒那個膽色。

只有莫歸農,一來早有背叛的前科,雖然當時藏經閣之戰,背叛的是要劫掠仙林坳的仇人,但他的心思決斷,從那件事上來看,可圈可點。二來他計較厲害出發點從來是以祖孫二人,特別是莫劍心的前途和安危為第一要務,設身處地為他想想,眼下的情況,也幾乎到了可以再次抉擇的時候了。三來他多年在器符城中打混,有那個人脈關係去交通敵方,眾人的細微反應,也坐實了先前自己不在時,莫歸農在與羅家訂立密約之議中,隱約的謀主地位。

表面不動聲色,趁着莫歸農起身答話,已多年不對弟子使用的天賦往他掃去。

“呃……東邊的馮家防區,有位和我早年間相熟的修士,也已暗投羅家,雖然不知他用何法與對方交通,但聯絡之事,應該沒有問題。”

“至於密約,羅家早已公開放話,承諾保證安全,保證將來的領地人口不變,光此二點,就符合我們的期望了,更別說還有機會爭取更多。”

“天引山魏家若失利,羅家必定席捲而來,此地大亂,沒人會有空搭理我們,到時候或是投奔,或是就地易幟,都是成功率極大的選擇。”

“魏家安危繫於魏玄一身,山都山又縱深不夠,不敗則已,敗,肯定是速敗,不說有沒有機會加害仙林坳的領民,一來他們不至於那麼殘暴,二來光為了給自家凡人後輩留條後路,他們都不會這麼干。”

“魏家若勝,也只能是慘勝,要知道器符盟在白山深處還有三位金丹沒回來,羅家眼下更是連一絲油皮都沒破,他兩家無有覆亡之虞,密約就不至於落入魏家手中。至於羅家替我們保守秘密之事,一來他們高門大派,不太可能做這種不講信義的事,二來到時候出賣我們,對他有何益處?還不如拿着我們的把柄,留做後手。”

“此事,必須早做決斷!”莫歸農一條條答完疑,最後斬釘截鐵地說道,“若是魏家天引山兵敗,再想投靠,人家已勝券在握,我們就只剩下看其臉色,任其宰割的份!而天引山現下已經危如累卵,就算明天兵敗的消息傳來,我也毫不奇怪!”

莫歸農的話,可以說是老成謀國之言,天賦反饋回來莫歸農的真實想法,也掃除了齊休對他的疑心,雖然他肯定不會跟着楚秦門一同陪葬,但要說什麼隱瞞和壞心思,還真的一點沒有。齊休又一時找不出逐條辯駁的話,只得閉目裝作沉吟,掩飾尷尬。這時候倒真心盼望楚奪神奇的出現,再來次傳音入密,省卻自家思考和抉擇之苦。

“妙,妙,妙!”

白曉生撫掌大讚,“莫賢侄此番分析,鞭辟入理,令我有茅塞頓開,撥雲見日之感,雖然修為上境界有別,但我還是要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歸農啊……你以前,太低調了!”

這貨又轉過頭來,對着閉目裝死的齊休催道:“齊大掌門,還有何慮?幹了吧!”

立即引來其餘人附和之聲,齊休聽來,分外刺耳。

實在是不好再拖下去了,命演術對這種千萬人氣運交錯的戰爭,又不太合用,天賦急速運轉,齊休很清楚,自己對密約之事的抗拒,本身就說明了態度,睜開眼睛,緩緩說道:“我意已決,密約絕不能立!”

“為什麼啊!”白曉生激動得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橫飛:“歸農說得那麼清楚了,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這人真討厭!”

齊休氣得在心底怒吼,往常做啥決定,在門中都是一言可決,被這罰不能罰,罵不能罵的築基客卿全他媽攪合成什麼了!這魏家也是,把這貨押來幹嘛!

暗暗順了順氣,組織語言,以盡量平靜的語調說道:“歸農所言,是很有道理不錯,但只是純以實利,戰術論得失,而且魏家雖然這次荒謬霸道,但不能以此等財貨小事,影響背主投敵這種生死大事的判斷!”

“器符盟聯盟鬆散,多頭共治,利益很難分均,可共富貴,難共患難,再加上御下一向不嚴,一旦稍有受挫,就是一盤散沙,最多使出七分實力。戰端已啟多日,羅氏瞻前顧後,貪利惜身,發著等天上掉餡餅的美夢,此等戰略和戰意,根本不足擋魏家雷霆一擊!”

“器符盟和羅家,聯盟雙方實力差距過大,若是獲勝,羅家難擋器符盟勢力大漲,周遭附近,哪一家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前次為了追查失嬰,白山數家大宗門的十幾位金丹聯手進攻山都山,按理說都巴不得魏家早敗,無力報復,可這次你們看可有一人前來助拳?魏家敗落,是很多人不願意看到的事。”

“而魏家正好相反,令出魏玄一人,隨機決斷,如臂指使,門中不少修士是魏同帶來的原御獸門弟子,戰力還需高看半階,我這次去山都山,雖然見到他們損失慘重,人人做悲,但依然各司其職,運轉如常,以歌慰靈,戰意不曾稍減。特別是魏玄此人,機智謀略,乃我生平所見之中,能排進前三之人,現下一招後手都還沒出過,我不相信他技止於此。”

“所以,密約之事,白紙黑字,不行!”

齊休說完,眾人大都不再爭辯,莫歸農把頭埋得低低,不知在想什麼,只有白曉生還在兀自勸說:“這怎麼這麼獨斷?這種事,多聽聽大家的意見不好嗎?不如今天我們各自都表個態,少數服從多數如何?”

“眼下門中沒有長老,這種事,掌門一言可決,這是你定的規矩,難道這就忘了?”

齊休被他搞得實在是不耐煩了,一句話冷冷頂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