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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山南部,城外十里處有一座亭子,屹立在翠竹之間,官道之旁。

這座亭子用石塊砌築,簡潔古樸,堅實中又透着粗獷的風貌。亭子頂四層重檐,鏤刻精緻的斗拱、月梁、和雀替、角梁縱橫交錯。

在亭中的狐清平負手而立,目視着亭外官道向南方延伸而去,一直延伸到他目視不到的遠方。

官道上的車轍,依舊還是那麼的清晰。

那是才走了沒多久的長琴等九幽國鬼們,留下來的痕迹。

因為車上滿載着禮品,留在了地上的車轍也不淺。

一言不發的狐清平,始終沒有收回遠眺的目光。他看向的方向,正是長琴離去的地方。

身後不遠處,亭中圓桌邊,青丘狐王正坐在桌邊,慢悠悠的喝着茶。

他是長琴走後才來的,到此地似乎就是為了喝口茶。

那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精美茶具;青瓷的蓋罐和紫砂龍蛋壺,靈狐紋的爵杯等等喝茶的茶具,一一俱全。

後在一旁的宮奴,正在角落裡用清瓷胎的風爐和紫砂水銚,給青丘狐王烹煮着熱茶。

悠哉悠哉細細品茶的青丘狐王,面露愜意。

見兒子一言不發後,問到:“怎麼,想不明白?”。

不遠處背對着他的狐清平,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本來,昨日他都要拉攏長琴了,但卻臨時被青丘狐王派人傳令終止。

之後,狐清平就一直費解不已,至今依舊如此。

而且今早青丘狐王又忽然讓狐清平,交給了長琴一封信。

就是幾個時辰之前,狐清平在驛館交給了長琴的那一封。

據說,這封要長琴帶給遠在九幽國國都狐嵐的密信中,有着要狐嵐暗中行動,幫助長琴復國的命令。

其實,狐清平知道那信里根本沒有這些,只是一些青丘狐王對狐嵐的簡單問候。

問題就在於這裡,讓狐清平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是於此。

見兒子點頭後,青丘狐王揚起嘴角輕輕一笑,道:“你啊,還是太年輕了,總是沉不住氣。”。

狐清平不言不語,繼續一言不發的注視着南方。

“你不知道那信紙的獨特,它是雙層的,中間夾着晒乾了的青丘草。”抿了一口茶的青丘狐王,放下了手中茶盞。

那個鬼奴趕忙過來,給他把水續上。

不遠處的狐清平聞言一怔;他當然知道什麼是青丘草。那是一種,青丘山上的野草。晒乾之後只能折一次,如果有第二次摺疊,這種晒乾的野草就會很快化為齏粉。

想到此的狐清平,轉身過來,又不可思議的目光又看向了正在悠閑的品茶的青丘狐王。

他覺得這是青丘狐王對長琴的有一次試探,就是要看看,這長琴路上會不會打開那封信偷看。

一旦偷看了再折起來,信紙夾層里的青丘草就會在再把密信,摺疊起來後化為粉末。

如此一來,狐嵐拿到了密信的時候就會知道。

可這有什麼意義,狐清平一時間想不明白。

“其實這算是最後的試探吧,我已經修書給你叔叔了,要他拿到信件的時候裡面的青丘草化為了粉末,那就沒必要用長琴。”青丘狐王抬眼一看,見兒子狐清平,眼中多了幾分費解後,對兒子招了招手又緩緩道:“而且如果長琴真的翻看了,說明他之前的一切表現都很可能是裝的,而九幽國已經知道了我們一切的所作所為。”。

走過來坐下的狐清平,驚呼道:“不可能知道吧?”。

他覺得自己的鬼國,背着九幽國所做的一切都是暗地裡進行的,而且一切正常,連就在九幽國的狐嵐,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狐清平不相信那些事情,都已經暴露了。

接過宮奴遞來茶盞的狐清平,暗暗想到:更何況以九幽國的強大,要是真的發現了青丘狐國背地裡的小動作,還會這麼默不作聲嗎?

“一直有個傳聞,九幽國存在一個神秘的探子組織,遍布十洲六海各地,是蕭石竹很早的時候就逐漸的了。其中的成員多是過去各鬼國販賣的鬼奴和已經消亡了的墨家教徒。”放下了茶盞的青丘狐王,打發那宮奴先離開石亭後,才又對兒子說到:“據說這些鬼能力強大,擅長於潛伏和潛行,收集情報也擅長於暗殺,敵後的滲透和破壞。雖然這一切一直都是傳聞,九幽國自己都多次否認,國內根本沒有這麼一個組織,但是我總覺得這個傳聞不是空穴來風。”。

石亭外冷風呼嘯,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來。

密集的雨滴有如濃密的牛毛,從天而降後濕潤着雨霧下的土地。

石亭的石階,很快就被密集的雨水打濕。

翹起深處,如展翅高飛燕子的翹角上,也在緩緩滴水。

啪嗒啪嗒的聲響中,狐清平喝完了茶盞里的熱茶,提起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蓄水起來。

嘩啦啦的落水聲,在茶盞中迴響。看着杯中旋轉回蕩的茶水漣漪,狐清平不以為意的道:“那只是傳聞;說不定就是九幽國自己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故弄玄虛又能唬住他鬼,九幽國和蕭石竹不就正是擅長此道嗎?”。

說話間,眼中充滿了不屑。

“話是沒錯,但穩妥一些沒大錯的。”青丘狐王也拿不準,這個傳說中的九幽國探子組織,倒底存不存在。

不過他還是決定穩重一些,並且以此來試探長琴的同時,側面的證明九幽國倒底掌握了青丘狐國的多少情況。

如果長琴真的拆看了那封密信,那麼不僅長琴這個人魂不能用了,而且青丘狐國的攻勢只怕不能等到雨季過後的。

到時候青丘狐國得趁着雨季未期開始發動進攻,提前打九幽國一個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如此一來,青丘狐王就要取消去九幽國的計劃。

相比起來,青丘狐王這個老狐狸確實比狐清平這個小狐狸,要更是老謀深算。

那狐清平這隻小狐狸,哪裡想得到一份密信和一個隨着密信離開的謊言背後,會有這麼多的陰謀?

只可惜選錯了對手,他這隻老狐狸的對手是更兇殘的蕭石竹。

狐清平還是有些費解,他想不到父親青丘狐王的良苦用心;只不過既然青丘狐王已經這麼做了,狐清平自然也沒有什麼可說的,更想不到給予什麼建議,只好收起費解,靜下心來,慢慢悠悠的品着熱茶......

這明明是白天的東瀛洲南部地區,卻因為烏雲密布遮住了陰日而昏暗無光。

整個南部諸郡,都籠罩在雨霧和冷風之中。

陰霾之下,總有無邊無際的壓抑填充着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

那隨風而落的密集雨滴,如斷線玉珠把壓抑、沉悶的氣氛和寒冷,帶向了潮濕陰暗的大地。

雨滴落地後,在地上積水裡不斷帶起了陣陣漣漪。

而姑射神女騎着一隻八角白鹿,在雨中疾行向前。跟在她身邊的,是提着雙錘的朱亥和蕭石竹身邊的老臣胡回。

自從林聰調回了玉闕城後,胡回在東夷洲待了一段時間後,就被鬼母調去了六天洲秘密公幹。近來才把胡回秘密召回東夷洲,可又隨之跟着姑射神女一路北上,趕往了東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