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陰風,在子夜過後,就在玉闕獵場上吹了起來,不停的歡呼呼嘯着。
原本還有些燥熱的氣溫,降了下來。
蕭石竹所在的獵場上行營中,換崗的士兵們披着深衣戰袍,把崗位一換,繼續各司其職。在風聲中,禁軍們聚精會神的保衛着他們信賴和敬仰的九幽王蕭石竹和鬼母。
行營中那些林立的旌旗,又在風中搖擺起來,在風中不斷的獵獵作響着。
呼呼風聲中,還有呼啦呼啦的聲音夾雜其中。
蕭石竹避着就住在自己大帳不遠處的青丘狐王,悄悄接見了最後一批大臣後,已是深夜。洗了洗身上的污垢,披着一件嶄新乾淨的寬袖袍子,他趁着還暫時沒有那麼困,先坐到了大帳正中處的火塘邊。
這裡炎風熱浪四溢,讓整個大帳內都暖洋洋的,令他倍感舒服。
喝了幾口茶的蕭石竹,忽然覺得肚子餓了。
手邊正好有一盒甜酥,於是隨手抓起一片塞在嘴裡後,又拿起了手邊的奏本,細看起來。
在大帳深處高大的屏風後,由辰若伺候着洗漱沐浴完畢的鬼母,也就不一會後,穿戴整齊了寢衣後,走出屏風。
辰若立馬去喚來宮女,把沐浴洗漱工具搬出去,把大帳內又打掃了一遍。
青嵐則是拿起裝着果釀的玉壺,給鬼母倒了一杯香甜的果釀。
他和辰若都伺候在蕭石竹和鬼母身邊多年,只知道這兩鬼的諸多習慣,自然也知道鬼母夜裡很少喝茶。
因此,青嵐就只是給坐在蕭石竹身邊的鬼母,倒了一杯果釀。
“青嵐,日後和我一起去東瀛洲啊。”就在鬼母接過了果釀時,還注視着手中奏本的蕭石竹,開口說到:“跟着我去東遊一番,看看那東瀛洲倒底什麼樣。”。
這時,宮女們已經打掃乾淨了大帳,跟着辰若退了出去。
還留在帳內的青嵐聞言,也沒有遲疑,毫不猶豫的就點頭一下後,答了個:“諾。”。
也對蕭石竹這個命令沒有絲毫的驚懼。
蕭石竹說什麼,青嵐都會和其他鬼官鬼吏以及鬼兵鬼將一樣,義無反顧的執行的。
“行,休息去吧。”蕭石竹又抓起一塊甜酥放到了自己嘴裡,也打發了青嵐退下。
青嵐行了個禮,手持着他的拂塵緩步退了出去。
來到門外的青嵐,和才換崗來守門的金累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後,就朝着大帳一旁,距離此地也不遠的地方,那頂他自己住的小帳去了。
大帳之中的蕭石竹,看完了手上的奏本也困了倦了,打了個哈欠提筆起來,把手中奏本批閱一番,待到墨跡干後輕輕合上。
“困了,睡吧。”緊接着放下硃筆的蕭石竹站起身來,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
“你只帶着金累和青嵐,就要獨闖東瀛洲?”這時,鬼母在詫異的問着的同時,擔心的目光,落在了蕭石竹的臉上。
“我還帶着黑猴呢。”蕭石竹隨口一答,放下了伸懶腰而升起的雙臂。
“三個鬼?”鬼母又詫異問到。
蕭石竹點頭一下,道:“是啊。”。
“那邊可遍地都是要殺你的鬼,你就帶三個鬼?”鬼母擔心更重,不可思議的問到。
“夠用就行了嘛。青嵐腦子活絡,能給我出謀劃策,金累力量不小,黑猴能神出鬼沒,暗中護衛着,這樣的組合最好。帶多了,我萬一有什麼事,還不好脫身呢。”蕭石竹又是不以為意的隨口一答,邁步向前,朝着大帳深處的屏風後去了。
鬼母也趕忙跟了上去,試圖說服蕭石竹再多待幾個人,遇到什麼事情也好多有個照應。
夫妻倆在大帳中商量了半天,蕭石竹是把鬼母一句話沒聽進去,堅持只帶三個手下後,裹着被子的他躺在床榻上,眼皮是越來越重。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鼾聲如雷,睡了過去。
鬼母一看,也無計可施了。總不能搖醒蕭石竹,讓對方聽着她繼續‘嘮叨’吧。
於是,也不再多言,在丈夫身邊躺下打算入睡。
可是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胸中總有一股擔憂在攪動不停,讓她全無睡意。
除了鬼母,大帳外的長琴也輾轉難眠。
從青丘狐王帳內出來的長琴,面不變色,很是平靜的回到了自己的帳內。
可一進入自己帳中,他頓時心驚肉跳,滿臉浮現驚恐神色。
就在不久前,長琴在青丘狐王的帳內,接到一個秘密任務。那就是青丘狐王,要他長琴在青丘狐王出使團隊離開九幽國境內和海域後,立馬暗殺蕭石竹,力求到時候一定也好解決了蕭石竹才行。
長琴當時雖然並不吃驚,也不惶恐,並且還和青丘狐王若有所思的談着條件。最終青丘狐王還是和他達成了協議,那就是只要蕭石竹一死,青丘狐國會馬上助他復國的條件,這個條件讓長琴權衡再三,還是接下了這個任務。
長琴之前並未急於答應青丘狐王,反而是表現出一定要談妥利益的表現很好,讓青丘狐王和狐王身邊的胡興雨,都未曾懷疑他,反而得意又把長琴當了棋子了。
而且長琴也不知道,青丘狐王也只是給他另一張空頭支票,助他復國是不可能的,永遠不可能,青丘狐王只是要九幽國亂成一團。
至於讓長琴驚恐的是,青丘狐王居然膽子大得無法無天了;暗殺蕭石竹這樣的餿主意,如此不知死活的計策,居然也敢想出來。
這青丘狐王是很囂張,真的是太囂張了!自大,也確實很自大!
況且如今的青丘狐王,還在九幽國的國土上啊。
這無知者無畏的態度,讓長琴驚恐,也為青丘狐王並不知自己末日將近而倍感悲哀。
不過沒一會兒後,他就鎮定了下來。
畢竟青丘狐王能作出這種決定,也不能真的傷害到蕭石竹。這對於九幽國來說,反而是一個好事,以及又多了一條進攻青丘狐國的理由。
可要怎麼不暴露卧底的身份,倒是首先成為了長琴最費神的事了。
他獨自在自己的帳內走來走去,苦思冥想良久,也不知道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達成青丘狐王交給的任務,又讓蕭石竹好好的活着?
這問題是越想越多,思路是越想越亂。
但長琴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能做到這幾點,就能更好的迷惑青丘狐王,讓青丘狐國在日後對付九幽國的決策,都會因此帶進溝里去。可術業有專攻啊,他畢竟是外交能力極強,擅長的是和各國打交道。做這種蒙蔽敵人雙眼的能力可不算太強,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什麼好主意來,這才輾轉難眠。
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的長琴,抓了一件袍子披上,走出自己的帳篷,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注視着他後,朝着青嵐的小帳去了。
他決定要面見蕭石竹,立刻把這個事情密報給自己的主公。
但明目張胆的去蕭石竹的大帳,那是不行的。一來,長琴不確定黑夜中,青丘狐王的手下有沒有注視着他。二來,也不確定,蕭石竹休息了沒有。
如果蕭石竹已經休息,只有青嵐先行去彙報了後,蕭石竹決定見他長琴了,長琴才能進入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