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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是準確的,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天色漸晚時,開始下雪了。

開始時雪花不大,被風一吹就開始在空中胡亂飛舞,落到地上就化掉了。

下了一會兒,快到六點鐘時,雪大了起來。

沈曉霞一邊做菜,一邊望着窗外飄落的雪花,道:“二月份了還下雪,過年都好久沒下雪了吧?我們小時候過年總下雪的。”

許安陽也在廚房裡,正幫着老媽把蔬菜切一切備好。

“我小時候過年也下雪啊,現在的雪是越來越少了。”

許安陽想起有一年過年,在鄉下,下起了鵝毛大雪。

那時候的冬天真的很冷,雖然這裡也算是南方,可冷起來也是冷的要命。

早上起來,外面小池塘里結的冰足有一本新華大詞典那麼厚。

放在外面的水缸經常被凍裂開。

一下雪就是那種鵝毛大雪,整個村子都被厚厚的白雪給覆蓋住,能沒到膝蓋深。

進了城以後雪就下的越來越少,地理老師說因為城市有熱島效應,比鄉村要熱很多,雪根本積不住的。

當然,08年的冬天是一個例外,極端天氣讓南方遭遇了罕見的冰雪侵襲。

“你大伯、二伯,肯定會遲到,正好下雪給他們一個遲到的借口。”沈曉霞說著,將菜倒進了熱鍋中,誇嚓誇嚓炒了起來。

沈曉霞對着兩個哥哥很難喜歡的起來,原因也很簡單,當初他和許平志結婚,一窮二白。

兩個嫂子都有彩禮,大伯去做地毯生意之前住在鄉下,爺爺奶奶出錢出力幫着在村頭蓋了房子。

二伯早年搞過運輸,分走了爺爺家的那台拖拉機,後來他去了運輸管理局工作,混到了個副科的位子,大小算個官了。

據說當時進管理局是託人送的禮,而禮就是用賣拖拉機得的錢買的。

到了小兒子許平志這裡,說給前面兩個兒子娶媳婦錢都花完了,所以給小兒子的彩禮就只有一床繡花被……

兩個做哥哥的別說補貼資助點了,婚後還經常找弟弟借錢,因為許平志是老師嘛,收入不多但穩定,是鐵飯碗啊。

後來二伯也端了鐵飯碗,就把以前借弟弟錢的事給忘了。

九幾年向弟弟借了5000塊錢買房子,許平志拿不出這麼多,最後拿的是沈曉霞壓箱底的嫁妝錢,借給了二哥。

結果這錢一直拖了10年,到去年才還了許平志,算上利息6000塊錢……

這九幾年的5000塊錢和10年後的5000塊錢那是一碼事嗎?

在許安陽眼裡,母親沈曉霞還算是個比較大方的人,可因為這些過往的事情,她一直放不下,心裡有個結。

許安陽小時候還不太理解,一家人嘛,親戚朋友互幫互助很正常的。

後來他才慢慢明白,親人之間就算互幫互助也是有原則和界限的,尤其是嫁過來的女人。

許安陽覺得他老媽能任勞任怨維持這個家,每天只是和老爹拌拌嘴,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鍋里的菜炒好了,沈曉霞盛出來交給許安陽,道:“把菜端上去,找個盤子蓋住,別涼了。還有兩個炒菜,等他們來了再炒吧。”

許安陽把菜端上桌,道:“待會兒倩阿姨下來也會帶點菜過來,我看就別炒菜了吧,桌子都要擺不下了。”

奶奶這時候過來,拉着許安陽的胳膊,道:“哎呀,安陽啊,現在真是長大了啊,會幫着做菜做家務了。”

看着奶奶慈祥的笑容,許安陽笑了笑,道:“奶奶,你去看電視吧,待會兒大伯他們就來了。”

正說著呢,門鈴響了,許安陽跑去開門,一看是二伯一家到了。

二伯叫許平峰,一個黑黢黢的中年男人,一咧嘴露出一口的黑牙。

這是常年抽煙導致的煙漬,據說他高峰時期一天一根火柴三包煙,一根快抽完下一根直接續上,不帶斷火的。

所以,許安陽一開門,就能聞到他身上的一股子煙味。

“哎呀呀,許安陽啊!大小夥子!女朋友帶回來沒有啊,一個人回來過年的啊?”

一看到許安陽,二伯倒是很熱情,許安陽也不懂為什麼一個個都會關心自己有沒有女朋友。

難道我看起來就是那種會有很多女朋友的人嗎?

相比二伯,二娘是個比較比較沉默寡言的女人。

和她一樣,二堂姐也是個很沉默的女生,相貌、身材都不起眼,平時話也不多。

進來以後,簡單和許安陽打了個招呼,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去了。

對於這個姐姐,許安陽實在印象不深,因為是女孩子,所以從小不怎麼去鄉下。

怕曬,怕臟,而且也沒有人玩。

至於奶奶這樣的農村老太太,你指望她不重男輕女那是不太可能的,三個小孩很難一碗水端平。

而且奶奶給許家生了三個兒子,一直時候她引以為傲的事情,在村上走路都覺得腰桿直。

加上堂姐各方面普通,也比較沉默,許安陽和堂姐的關係一直挺一般的。

後來她接着二伯的關係在交通運輸部門找了份工作,結婚生小孩,過着比較平淡的生活。

唯一出現的較大波折,是有一年聽老媽說,堂姐的老公出軌被對方人家抓了個現行,挨了頓打。

而堂姐這邊鬧騰的一番,最後為了孩子也沒有離婚,就在這個小城市這麼不咸不淡的過下去。

許安陽看着有些木訥的堂姐,心想以後她要是談對象,可要提醒她一下,不要找那個出軌的姐夫才行。

這種人真是太笨了,出軌還能被抓現行,還挨打。

而且找什麼有夫之婦啊,結了婚還是該安分一點好。

許安陽不忘安慰自己,心想反正我還沒結婚,而且我也是被逼的,我沒有主動的。

許平志給二伯一家端茶倒水,奶奶的注意力還是在許安陽的身上,對堂姐的到來沒有什麼反應。

難怪堂姐的性格這麼平淡甚至有些冷漠,一個從小不受家人關注的女孩,可不就變得越來越沉默嗎?

重生之後,回過頭再看很多以前的事,隨着見識的增長,會發現很多過去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二伯一家坐下喝喝茶吃吃瓜子,二伯看了看錶,“大哥一家怎麼還沒到!就等着他們,老是遲到!生意做大了,派頭也變大了啊。”

許平志道:“不是說小奇要帶女朋友過來,多一個人是該準備準備,慢一點也正常的。”

聽老爹還解釋,許安陽心想多個人咋了,多個人車子帶不動開得慢了?

大伯家是豐田霸道,不是豐田摩托車吧。

又過了一會兒,許倩和陸源從樓上下來,陸源手裡拎着個籃子,籃子里放着許倩今晚燒的幾道葷菜。

二伯以為是大伯來了,一看不是,許平志解釋道:“樓上的小倩,就是以前我們村上,老金伯家的女兒。”

二伯哦一聲,表示懂了的意思,他們村理論上除了少數幾家外姓人,其他人只要是姓許的往上數幾代都是一家人。

老金伯就是許倩的父母,因為許倩結婚又離婚的事和她斷絕父女關係,在村上弄得人盡皆知,鬧得挺難看。

農村和城市不同的一點是,熟人社會裡,有些人對面子是看的比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