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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大將軍梁亨愣了片刻之後,就一聲冷哼:“七十萬的煞屍惡靈都是死的嗎?就任李軒他們屠宰?傷亡居然還在千人之內,哪怕古之神將也不可能做到,是袁校尉你的部下傳錯消息了吧?”

上皇正統帝也難以置信,他搖着頭不解的道:“這消息的確荒唐,據我所知,故遼太后述律平可是曾在阿保機晚年代替他征戰過沙場的,是深悉兵法的巾幗梟雄。

述律平麾下的二十七萬皮室鐵騎更非同小可,它們的戰力絕不會遜色於蒙兀人的怯薛軍。李軒手中那區區十萬兵馬,如何能是述律平的對手?”

正統帝也懷疑袁彬的部下是傳錯消息了,二者反過來還差不多。

在他們原本的預判中,李軒以十萬軍出擊承德,無疑是自蹈死路。

繡衣衛校尉袁彬則一聲苦笑,再次躬身:“陛下,大將軍,屬下認為這消息應該是真的,當時李軒令人封鎖戰場,符箭,信鴿,靈禽之類都不能出入,我的部下捨去了性命,才將此戰結果傳遞出來。

屬下為確證此事,曾嘗試聯繫蒙兀人與那位前元天師張觀瀾,可至今都無迴音。”

大將軍梁亨與上皇正統帝不由互視了一眼,面上現出駭異之色。

他們可以不相信袁彬的那些部屬,可張觀瀾沒有回應這一事,卻說明情況嚴重。

孫太后則青冷着臉問道:“是否有詳細的戰況?他究竟是怎麼贏的?他又是用了什麼樣的陰謀詭計?”

袁彬微一搖頭:“臣不知,我那部屬只能傳出極短的信息。他除了說明戰況之外,就只有寥寥二十幾個字——”

此時他深深一個呼吸,語聲鏗鏘如鐵:“他說李軒的神機左右營與全火槍戰法,有萬軍辟易之威,萬不可力敵!”

“萬軍辟易?”

大將軍梁亨一聲嗤笑,萬分不屑:“無知之見!梁某平生,還沒見過能萬軍辟易的兵馬。”

不過他的眼中卻現出了幾分憂色。

如果李軒真的在承德千戶所獲得大勝,那麼京城的局面就很可慮了。

薊州鎮本就有雄兵二十餘萬,如今還有從山東與河北調集的十萬客兵。這些兵馬,都分駐於古北口與喜峰口等地,其中距離京城最近的都不到三百里。

一旦北面述律平的威脅消失,這個龐大的重兵集團隨時都可進入京師平叛。

正統帝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如果李軒那逆賊揮師西進,需要多少時間抵達京城?”

“臣估計至多兩日,他們的前鋒就可抵至京城。”袁彬也是知兵之人,他當即抱拳:“如果是全員騎行的方式急行軍,可能用時十二個時辰不到。據臣所知,冠軍侯手中的戰馬與地行龍,數量不下十二萬。”

正統帝不由蹙起了眉頭:“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一日之內拿下乾清宮?梁將軍——”

“臣一定全力以赴!”大將軍梁亨沒等正統帝說完,就抱了抱拳道:“只需陛下給我足夠的人手,臣定能在一日之內攻陷乾清宮。

不過為防萬一,也請陛下封鎖薊州鎮方面的消息,另請陛下召集京城附近的衛所軍。如果李軒膽敢起兵謀逆,那麼臣只需有二十萬兵馬,就可為陛下破此逆賊!”

正統帝當即精神復振,恢復了不少信心。。他對梁亨的用兵之能,還是很信任無疑的。

此人昔日可是以弱勢兵力,正面硬撼過瓦剌也先的。

而此時京城中的京營禁軍雖然有一大半都出征在外,可還有‘十團營’的八萬精銳與‘五軍營’的十萬人兵馬。

除此之外,京城周圍還有大量的衛所軍。

得益於少傅於傑的整軍,這些地方衛所都是訓練有素,甲具精良。

所以別說是二十萬,他們在這兩日當中,召集三到四十萬人都不成問題。

此時孫太后卻忽然開口:“李軒既然能在承德千戶所擊破述律平,袁彬的部屬又不惜性命傳信提醒,那麼這神機左右營不可不慮。我們能不能從他們的家人下手,直接瓦解其軍?”

梁亨不由暗暗讚歎,心想真不愧是太后。

需知京營中的所有禁軍,要麼是從衛所中選拔精銳,要麼是從京師附近與北直隸一帶招募。

從神機左右營將士的家人下手,這手段惡毒而有效。

他正想說‘此誠為良策’,就見對面的繡衣衛校尉袁彬皺着眉頭:“太后娘娘,此策恐怕行不通。幾個月前,朝廷發賣那些鹽商資產的時候,李軒曾經向天子請旨,從河間一帶撥出五千頃良田,用於置換神機營將士家中的土地。

由於河間府距離京師只有幾百里的距離,還有運河通連,水系發達。朝廷拿出的也是上等的水澆地,又有一定的銀錢補貼,房屋也是抄沒來的青磚房。所以神機營將士的家屬無不趨之如騖,許多人都闔家遷至河間府。”

梁亨聽到這裡,就不解的問:“袁校尉你到底想說什麼?”

繡衣衛校尉袁彬面色清冷:“就在半個月前,漕運總兵李承基以肅清盜賊與白蓮教為由,調集三萬漕兵入駐河間府!”

眾人頓時就心中有數了,漕運總兵李承基正是李軒之父。

梁亨不由暗暗心驚於李軒的謀算深遠,他隨後就搖了搖頭。

心想任李軒老謀深算又如何?只需景泰帝與皇太孫一死,陛下就能徹底掌握大義名分。那時李軒即便有通天之能,也只有敗亡一途。

此人如敢提軍入京,他會在戰場上讓李軒知道,什麼是兵法戰陣,昔日力敵瓦剌也先的鎮朔大將軍梁亨,又是什麼樣的成色!

不過在這之前,他們還有一件更緊要的事要做。

※※※※

大約兩刻時間之後,上皇正統帝來到了太和門議政殿。此處已經雲集了上千朝臣,大多都是面色蒼白如紙,甚至是雙股顫顫。

梁亨起兵之際,這些朝臣都還在六部衙門處理公務。一些侍郎尚書,當時都接到了虞紅裳的詔令,讓他們儘快入宮至文華殿議事。

可梁亨用兵勢如雷霆,起兵之刻,就直接以千騎兵馬堵住了承天門,隔絕宮城內外。

而六部與五軍都督府衙門就在承天門前,這些文武官員應變不及,絕大多數都被堵在了官衙之內,然後在京營禁軍的刀兵威脅下來到了太和門。

其中還包括了次輔高谷,戶部尚書蕭磁等人。

當上皇正統帝踏入殿中,殿中幾乎所有人都紛紛驚疑不定的向他注目。

正統帝則步如流星,走到了御座之前端坐了下來。

坐着這樣熟悉的座椅,望着這滿堂朝臣,正統帝心內一時感慨萬千,既有舒心快意,也有雄心壯志。

美中不足的是他身前的玉璽,只有‘皇帝奉天之寶’,其餘璽印都被虞紅裳帶去了乾清宮。

乾清宮的景泰帝,虞紅裳與那個皇太孫也沒能除去,這三人還在世一天,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此外就是他眼前的朝臣,首輔陳詢與刑部尚書俞士悅這些帝黨中堅都不在。

內閣五人卻缺了三位,六部尚書少了四人,讓這次的朝會成色略有不足。

不過正統帝也不覺意外,似陳詢與俞士悅這等修為高超,有着天位戰力的大儒。他們如果是真想走,京營禁軍是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