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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求推薦)弘聖宮座落在長安宮城靠北居中的位置,論規模形制,雖較南面不遠處的正陽宮相差不少,但也修建得別具一格,裝點得十分富麗堂皇。

楊小寬由李淵引導着,一路攀上數十道台階,才來到了弘聖宮正殿門外。李淵當門而立,沖殿內抱拳躬身報號道:“臣李淵奉娘娘懿旨,傳喚晉王到此,報名求見。”說罷,偏過頭望了一眼楊小寬。

楊小寬反應還算是快,立即學着李淵的樣子沖殿內報名求見道:“兒臣晉王楊廣奉旨來到,求見母后。”自打確認自己魂穿之後,這還是楊小寬頭一回以楊廣的身份自稱,及至說到求見母后幾個字,他仍禁不住心虛地偷眼張望了李淵一眼。

稍頃,殿內傳來一個低沉的女聲:“阿縱進來吧。叔德,你且到宮門處侯着,待太子並諸王來到,再報與我知。”

李淵畢恭畢竟地答聲是,轉身沖楊小寬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徑自下台階走了。

楊小寬鼓了鼓勇氣,邁大步走進了正殿。

弘聖宮的正殿內瀰漫著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楊小寬提鼻一嗅,依稀覺得這種香氣比起今兒早上在自己寢殿內嗅到的香氣多有不同,礙於他平時對香水、熏香之類的女生喜愛的玩意兒並不在意,因此也分辯不出兩種香氣有何不同。

空蕩蕩的大殿內只在當中的位置設着兩副座位,上首的座位上坐定一位體態豐腴的中年婦人,身後侍立兩名白衣侍女,座中這中年婦人襦衫長裙,雲髻高挽,若不是髮髻上橫插着一隻鳳頭金釵,楊小寬還真不敢相信打扮如此樸素的一位婦人就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文獻皇后獨孤伽羅。

在獨孤後下首的座位上,坐着位年輕貌美的宮裝女子,眼見楊小寬走進殿來,她抬手用羅帕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淚水,沖他微微頷首示意。

這位宮裝女子應該就是自己的姐姐啦。楊小寬心念一閃,卻顧不得同她打招呼,仿效着古裝電視劇中看到過的禮儀,疾趨幾步,來到獨孤後近前,撲身跪倒,納頭便拜,嘴裡說道:“兒臣叩見母后,恭祝母后萬安。”

“得了,阿縱平身,去見過長姐吧。瞧你這披頭散髮地一副模樣,想是一聽說長姐宮中生了變故,就心急火燎地趕來,連冠帽也忘記了戴。”

楊小寬聞言先是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頭頂,果然光着頭沒戴冠帽。他素知古人最重禮儀,忙匍匐在地,連連頓首道:“請母后治兒臣失儀之罪。”

“母親既要你平身說話,便是已饒恕了你失儀之過。阿縱,多日不見,怎麼瞧着你清減了許多。”宮裝女子的嗓音聽起來綿綿的,透着幾分沙啞,格外動聽。

她並不像自己一樣稱呼皇后為母后,而是像尋常人家稱呼她為母親,楊小寬心念不禁一動,隱約對這位長姐的身份猜到了幾分。

自從兩年前楊小寬當上了省博物院的“國寶講解小明星”,他就開始用節省下來的零花錢訂閱《探索歷史》,雖然從未系統地閱讀過一本史書,可日積月累地也從雜誌上讀到了許多歷史小故事。

其中就有這麼一則:“北周宣帝宇文員(yun)並立五後”。故事講的是南北朝後期北周王朝的第四任皇帝宇文員繼位後,突發奇想,同時立了五位后妃為皇后,在中國歷史上形成了獨一無二的五後並立奇觀。

對這個歷史故事,楊小寬還有些印象:宇文員的原配夫人就是隋文帝楊堅的長女楊麗華,而楊堅也正是憑藉著國丈的身份逐漸掌握了北周王朝的大權,繼而最終受禪當上了皇帝。

怪道是弘聖宮一出事,皇后就忙不迭地親自趕了過來,原來這宮裡還住着一位前朝的皇后兼太后!

楊小寬抬頭見那宮裝女子連連向自己招手,示意他到她身邊去,望了一眼居中而坐的獨孤後,並不見她有阻攔之意,遂起身走到了宮裝女子身前。

待靠近了她,楊小寬瞧得更加分明,在自己到來之前,宮裝女子顯然是剛剛痛哭過,即連臉上的妝容都被淚水沖洗得模糊成了一片。

宮裝女子拉起楊小寬的手,讓他靠攏自己,用充滿愛憐的目光不住地上下打量着楊小寬。

楊小寬自打降生以來,除了媽媽,還從未被第二個女人手拉手地這麼近距離地仔細打量過,羞得滿面通紅,卻礙於自己目前的身份,不敢將手掙脫出來,只得漲紅着臉站在宮裝女子面前,任由她不住眼地打量。

“唉,你姐弟二人自你們父皇登極後便沒見過了吧。”獨孤後眼見自己這一雙兒女情誼如此深厚,禁不住感嘆道,“麗華啊,你還記得嗎?兩年前,宇文員那個混小子聽信讒言,要用一杯毒酒賜你去死,若不是阿縱這個‘壓轎郎’機靈,扮做小宦者悄悄溜出宮,送信給我,又引領着我連夜闖宮,詣闕泣血苦勸,只怕你就要被宇文員給害死了。今日闡兒不幸遭妖孽戕害天折,也未嘗不是上天對他宇文一族多年來種種倒行逆施的一種懲罰吧,你有這麼好的同胞兄弟,又何必為了他宇文家的不幸而過於悲傷呢。”

楊小寬順勢從楊麗華手中抽回了自己的雙手,遵從獨孤後的囑託向她發出了邀請:“長姐,這弘聖宮如今出了妖怪,已成不祥之地,不如長姐搬來晉王府與我同住,這樣咱們姐弟便可朝夕相見了,免得長姐留在這宮中,日日睹物思人,悲痛傷身。”

獨孤後對楊小寬的表現極為滿意,頻頻點頭道:“是啊,阿縱已被你父皇冊封為并州總管,過不了多少時日就要離京赴鎮,趁着他人還在長安,你們姐弟同住在一座府邸之中,也好多親近親近。今日早起聽說了闡兒為妖孽所害的消息,原本你父皇也要來弘聖宮探視於你,無奈今兒是大朝會的日子,又有西梁國主御弟蕭岩,西突厥阿波可汗使節來朝,因此才托我轉達他的旨意:待過得三五日,你父皇要親率滿朝文武、王公勛戚在朝堂之上為介公舉哀,以皇帝之禮厚葬於他,賜他莫大的哀榮,如此也算對得起你那夫家了吧。”

依常禮,此時楊麗華應當起身向皇后施禮謝恩,可她卻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裡,只衝着獨孤後略欠了欠身,十分冷淡地回應道:“多謝父親母親施恩於闡兒,令他這位喪國之君身後不致過於落寞。女兒也代闡兒的生母滿月妹妹謝過萬歲和娘娘的恩典了。女兒別無所願,唯求一屋容身,以使我能將娥英撫養成人即可。”語畢,目光柔和地望向楊小寬,隱然已接受了他的邀請。

獨孤後心知為了丈夫受禪為帝之事,身為前朝皇太后的長女對他夫妻二人頗有怨辭,遂也不計較她對自己多有失禮之處,仍面含微笑地對楊麗華說道:“你父皇登極後,就令來神仙望過氣,長安宮中多妖孽。這便是來神仙望氣之後說過的唯一一句話。今日既應在了弘聖宮裡,依我之見,你不如及早收拾停當,今日便隨阿縱一起挪至晉王府去住,我這裡已請會真大師今晚就在弘聖宮中施法捉妖......”

楊小寬站在一旁,耳聽得獨孤後鬼話連篇,極其所能地將殺人罪責推到不知哪路妖魔身上,努力剋制着,沒有當場笑出聲來,心想:這獨孤皇后真會演戲,也不知楊麗華信還是不信。

“一切聽從母親安排就是。”楊麗華仍舊神情冷漠地應道。

“嗯。”獨孤後對女兒的回答還算滿意,低頭略一思忖,接著說道,“有件事本想過幾天再告訴你,闡兒既已不在人世,你也少了份與宇文家的牽扯,不妨今日便說與你聽吧。你父皇登極至今雖不足百日,畢竟如今已是我大隋的天下,你是我夫婦二人的長女,合當恢復大隋公主的身份。宗正府前日已議定了你的封號,系樂平二字,你如無異議,改日便可下詔行冊封之禮。”

“女兒並無異議。母親如無其它吩咐,請准女兒就此告退了。”楊麗華像是厭倦了母親咄咄不休的着意撫慰,從座中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