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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同被同事們推推嚷嚷架出了辦公室。

“撒手!”

林小同怒吼一聲,身旁的兩三個同事一見他這股狠勁兒,莫名就是一怵,立馬鬆開了手。

重新恢復了自由,林小同扭了扭脖頸,活動了一下身子,忽地嚯嚯笑了兩聲,湊在老闆門房旁邊大聲說道:“梁總,你要玩兒我可陪你玩,你不是要我走嗎?我這就走!但咱們的帳可還沒結呢,剛才那兩下就算是利息,從今天起,我林天澤就是你的噩夢咦嚯嚯嚯嚯!”

說罷,林小同男人尋味地掃視了一眼身邊每一個人,轉身離開了這間擁擠的公司。

“抓住他!”門房裡傳來一聲叫喊,只是沒有一人理會這凄厲的哀嚎

九點的商業街開始注滿了人味兒,林小同行走在着嘈雜的街道,一邊走,嘴角一邊不規律的抽動。旁邊的行人都用驚詫的眼光望向了他,因為他竟然在自言自語,分成了兩個語氣語調截然不同的聲音:

“你你怎麼又出來了?”

“哈!因為你的肺有點問題。”

“我的肺有點問題?什麼問題?”

“你的肺,太窩囊!桀哈哈哈哈!”

“你別來擾我了行不行,我現在過得挺好。”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分都分不開的!瞧你那慫包的樣子,戚戚!一點男人的狠勁兒都沒有。要不這樣,趁着咱倆在一起,咱們做點有趣兒的事怎麼樣?”

“別啊,你覺得有趣的事,我可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你趕快走吧。”

“這麼久不出來一次,難道你就這麼捨得我走?”

“我”

沒有錯,林小同是一個精神分裂患者。在他的身體裡面,住着兩個人格。一個,就是他自己,另一個,就是方才自稱林天澤的人。

而這,就要從他兒時說起了。

林小同來自大山,家裡就自己和父親兩個人。據父親說,小同的媽在自己2歲的時候就跑了,而家裡的長輩都在鄰村,一年也只見個兩三次面。這些年吃喝拉撒,就一個老男人守着一畝三分地,帶着孩子過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山裡的孩子沒有玩兒的,就喜歡上山探險。

他從小就羸弱,遇事優柔寡斷,遇惡忍氣吞聲。13歲那一年,林小同剛小學畢業,正趕上地里澇災,這時,孩子們上山的理由就變成了去山裡挖野菜摘果子。林小同就隨着一幫山裡的小孩闖進了深山,而這一次,他們走的格外的深。

當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深山裡的小同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而身邊那些孩子們不知什麼時候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把他忘了一般。他一個人提拉着半簍子野菜,在山裡瞎轉了半天,終於知道了着急!

“狗子!葫蘆!”林小同在山裡叫喚着小夥伴的名字,在山裡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期望有人能夠回應他。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

“啊嗚嗚嗚嗚嗚!”

是狼!

林小同越走越怕,只聽見狼嚎越來越近,遠處一雙綠幽幽的光點在黑暗中不時跳動。他依着一顆大槐樹,渾身顫抖,嘴角抽了抽,他想罵,平日里這幫孩子欺負他,沒想到了山裡,他們竟然會棄他於不顧!他想哭,平日里爸爸早歸的叮囑,自己居然拋在了腦後。

然而,他不能罵也不能哭,此時,他只能攥緊了手裡割菜的刀子,迎接那逐漸放大的綠光

第二天中午,幾乎全村的人都到山裡找小同,而山裡竟走出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他眼神獃滯,左臂的衣服已經完全破爛,可以看到裡面深長的咬痕,右手緊緊攥着那一把刀子,當有人發現他時,他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

這次慘痛的經歷,讓小同高燒不退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彷彿那狼血流入了自己的身體一般,小同身體里多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兒,一個與他截然相反的夥伴,一個有些邪乎的惡源。

一個是水,一個是火。雖然十分怪異,但這林小同的第二人格卻並不是時常出現,只有在自己極度恐懼、氣憤、悲痛的時候才偶爾出來。當然,也並不是每次出現都會帶來拯救,有一次初中打架,林小同就在被支配的情況下,將一個高年級的孩子打出五處骨折。

無論是性格所向還是所作所為,林小同打心眼裡排斥這人格,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像個木偶傀儡般眼生生看着自己被人支配,好在每次只要情緒消散,這第二人格就會消散下去。

當然,這也是自己絕對的秘密,甚至自己的父親,都不知道自己的多重人格。

“這麼久不出來一次,難道你就這麼捨得我走?”

“我”

林小同停止了抽搐,勉強按耐下自己的情緒,不理會路人怪異的目光,繼續前行。他掏出了手機,按下一個快捷的號碼,聽筒里傳出“嘟嘟嘟”的呼叫聲。

“喂”

“喂,溫馨!”林小同一聽到對面柔軟的女音,臉上浮現出了一點笑容。

“唔小同啊,怎麼了,這麼早給我打電話。”對面的女孩彷彿還沒睡醒。

“沒事兒,就是問問你在幹嘛呢!”林小同腦海里醞釀著話語。

“能幹嘛?早晨沒有課,睡個懶覺。你上班又偷懶呢?”

“呃瞎說,你接着睡吧,下班給你打電話!”

對面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林小同的女朋友——溫馨。她和林小同是同一所大學,比林小同小兩歲,所以還在學校里“繼續深造”,兩人從認識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但彷彿還在熱戀期一般的甜蜜,每次想到這姑娘,小同都會由衷的升起一股幸福感,真恨不得把她含在嘴裡,捧在手心。

眼下自己丟了工作,溫馨就是她唯一的心靈慰藉。當然,除了遠在千里的父親,林小同在大學裡也有一幫真心的兄弟朋友,只是這幫朋友來自天南地北,現在讀完了大學,也都燕歸巢里,反倒是林小同留在了這孤單的易開市。所以,這溫馨在小同眼裡就更顯的珍貴,既是甜蜜的情人,也是唯一的朋友。這幾個月工作太忙沒有時間陪她,正好今天大解放了,林小同準備給她來一個意外驚喜!

三個小時以後,小同出現在了學校的門口,手裡提着一盒溫馨最愛吃的精裝糖果。邁入了這個闊別多月的校園。

走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林小同正憧憬着一會見到溫馨的場景,突然!身後一陣風襲來,伴隨着發動機的轟鳴聲,瞬息而至!林小同趕忙向右一側身!

嗑!

一架亮黃色的跑車從林小同的身側離弦而過,車耳後視鏡結結實實的撞在了林小同的小臂上,一路跑出五十米後,一個急停,留下一條淺淺的剎車痕。

林小同握住左臂,由一開始的麻木逐漸轉為疼痛,輕輕甩了一甩,似乎沒有骨折,只是軟組織有一些挫傷。他淡定的走向那跑車,還沒走到,便聽見那車裡傳出一聲罵咧:“媽的,真jb倒霉!廝兒,你過來!”

說完他用手一指側光鏡:“看見車耳朵上這一個黑點沒有!你知不知道我要漆上這個黑點要多少錢!”

林小同來到車旁一打量,車裡坐着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暫且不管,駕車男子帶着一個一個黑框蛤蟆墨鏡,一身潮流的嘻哈裝扮,短髮造型張揚,額頭一撮挑染的黃髮格外耀眼。

看來是個富二代。

將自己的手機一掏出來,遞給那黃毛,林小同微笑着說到:“還好我躲開了,你是哪個專業的,留個電話吧,如果我的手有什麼事兒,也好打給你。”

那黃毛一聽這話,竟然叫囂出來:“你腦子有病吧?我這車,可比你這手值錢多了!你怎麼不問問我這車有沒有事?”

林小同收回了手機,忍了一口氣:“這樣吧,是你撞的我,但我這手應該沒什麼大礙。這事兒就算了,以後你開車小心一點。”

黃毛一見林小同氣勢軟了下來,怪叫一聲:“嘿,我說!那我這車怎麼辦?我”就在這時,他身旁的女生輕輕拉了一下他:“算了吧,我們走。”

這聲音極小,但是鑽在林小同耳朵里,卻響若天雷!林小同艱難的把目光轉向了那女孩,瞳孔不由的一縮!

溫馨!

他左手提着的糖果在剛才被撞的時候都沒有鬆開過,但是此時,卻無力的鬆開了啪!那盒精裝的糖果狠狠地跌在地上,摔了個七零八落。

讓人絕望的並不是她坐在其他男人的車上。

而是在這大中午,這車是從校外往裡開來的。

時間停滯在這幾秒,溫馨有些尷尬,說到:“小同我”

林小同猛地轉過了身,不理會身後黃毛的叫囂,頭也不迴向校外走去。午時的太陽並不能驅散這犀利的寒冷,反而刺得他有些眼痛,輕輕揉了一揉

發現自己已經流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