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將法讓蘇懾猛地回神，看了眼手中的協議書，他嫌厭的甩開：“你這種女人，就算離婚也只配凈身出戶……”

這時候跟着蘇懾進門的中年人抬了頭：“你們真要離婚？”

渾厚的聲音像一道閃電切入了蘇懾和顧琉，蘇懾沒說完的話抿在了唇邊，回頭看着中年人：“宋叔。”

既姓宋，又是高層，那麼身份自然是宋蘇資產合并時進入蘇氏的老人，也就是委託人父親的親信宋連城。

宋連城瞥了他一眼，看了看顧琉的腿，道：“明月，我和你談談。”

顧琉推着輪椅跟進會議室。

“這樁婚事，是你父親在世的時候定下的。”

宋連城直入主題：“要是離婚……有負你父親。”

這婚能不能離，其實看的並不是蘇懾的意志，而是面前的宋連城。

雖然宋連城在委託人的記憶里並不活躍，但在這個世界裡，他的立場舉足輕重。誠如時非所言，如果這段婚姻里，顧琉不是過錯方，蘇懾絕對不可能單方面離婚。

書里，委託人也是被黎溫柔設計傷害了黎溫柔入獄，蘇懾才得以離婚。

否則，宋連城絕對不會允許蘇懾離婚。

“爸爸沒活到今天，不然他也會替我出面離婚。”顧琉指了指腿，“他絕對不會看着丈夫和小三凌虐我，還讓我退讓。”

宋連城愕然：“你這腿……”

“黎溫柔找我讓位，自己卻悄悄通知了蘇懾我和她見面，然後就開始扇我耳光，設計是和我推搡之間流產。”

顧琉臉色蒼白，“他把那個實際懷沒懷孕都沒弄清楚的女人送到醫院，然後打了我，我自殺證清白，他還揚言要抽干我的血。”

中年男人的臉上瞬間烏雲密布，“真的？”

顧琉微笑：“宋叔，你從小看着我長大，我從沒給你添過麻煩。結婚後怕你和蘇懾之間有利益關係，擔心蘇懾因為我遷怒你，也從沒和你訴過苦。”

“我第一次告訴你真相，你寧可信蘇懾，也不相信我嗎？”

“不，不是……”宋連城看着顧琉，臉上閃過自責愧疚還有心疼，“我是不敢置信。你這個孩子……你還擔心我，我這，要不是我今天跟來了，你讓我怎麼和你父親交代？”

關於傷的事顧琉稍微模糊了一部分信息，比如這腿是推搡的時候摔的而不是蘇懾打的，又比如這只是時非大驚小怪包紮嚴重了點，對待謹慎了點，實際只是扭傷。

但這些都不重要，她巴不得宋連城以為她因傷殘廢站在她這邊，跟她一塊收拾蘇懾。

顧琉搖了搖頭：“所以我今天來清算資產。當年蘇宋資產合并，宋家沒有和蘇家要一分錢，但蘇懾卻拿着我們宋氏賺的錢輕慢我這個妻子在外養情人，我已經不能再忍。”

“剛剛我在內網調出了當年的合并協議，我希望宋叔可以幫我促成分割，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宋連城頷首：“你放心，有我在這，這婚一定會離。當年我流浪街頭，是你父親給了我一口飯吃，還認了我做弟弟，你是他唯一的女兒，在我心裡也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蘇懾再繼續作威作福。”

拉開門，宋連城招手讓顧琉跟出來。

蘇懾正靠在桌邊抽煙，走廊上的那群員工大概是被他訓了一通，全站着軍姿白着臉。

宋連城走過去，做主道：“民政局下班前，去把離婚證領了。”

蘇懾一頓：“她真的要離婚？”

宋連城看了他一眼，打電話給助理：“安排一下，一會兒蘇總和大小姐去民政局辦離婚。”

掛了電話，宋連城把那團被丟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打開，掃了一眼，哼了一聲，抽出筆在上面加了一條什麼，遞給顧琉。

“你這份協議書已經寫得很詳盡，就這麼做吧。”

蘇懾微怔，那份協議書他明顯是看過的。裡面寫的不單是分割掉他財產的一半，還有分割掉船業線和美妝線。

要是顧琉沒有拉到宋連城做幫手，他根本不會擔心這協議書能生效。

但現在……

她居然蠱惑了宋連城幫她？！

“我可以離婚，但是絕不可能給她這麼多錢。”蘇懾惡狠狠道，“宋叔，我從娶了她之後，從沒虧待過她，但她是怎麼容人的，溫柔懷了我的孩子，和她請求留下孩子，她竟然推了溫柔讓她流產，如此惡毒。離婚還想分割財產，她也配——”

“——啪！”

宋連城一巴掌抽在蘇懾臉上，“宋蘇兩家是世交，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可你居然變成了這個鬼樣子。惡毒？”

“明月是你的妻子，你外頭養的那個就算真有種，明月處置了她也是她活該不自愛！你要是真喜歡那個賤東西，當初你就該奮力抗爭別娶明月，那賤東西走了五年又回來貼你，你還真以為她愛你？”

宋連城甩手，“行了，你既然如此，也別和明月過了，離了婚，你娶那個東西，明月也清靜。”

宋連城一番話說得非常清楚，對蘇懾和黎溫柔的評價全都一針見血，顧琉在後面看熱鬧，差一點就忍不住起立鼓掌了。

蘇懾也被這一巴掌抽得懵了，再聽見宋連城對黎溫柔的用詞，心裡野火連生，可他父親在世時就要求他敬重宋連城，宋連城的底細他現在也不太好摸到底。

所以即使他是蘇氏不可一世的霸道總裁，他也只能用手抹掉嘴角的血，強硬道：“我不同意。”

宋連城眼角一壓，目光微狠。

顧琉先一步制止了宋連城又要抽蘇懾一耳光的趨勢，看向蘇懾：“黎溫柔一直都想嫁給你，你也想補償她，不是么？花這點錢，我和你離婚，她入主東宮，換了我，我一定同意。”

蘇懾抿唇不言語。

顧琉望着他，輕笑：“難道，你不想離，不是因為錢，而是喜歡我么？”

蘇懾冷笑：“異想天開。”

他當然不喜歡宋明月。

他只是……只是覺得溫柔在她這兒吃了太多苦，想延遲離婚折磨她，或者讓她凈身出戶而已……

但是——

蘇懾夾着煙的手指有些微抖，他也說不上來自己怎麼這麼矛盾，聽到顧琉說離婚，他為什麼會緊張？

“嚇我一跳，不是就最好了。”顧琉鬆了口氣，“你要是突然說喜歡我，我還真拿不出這東西了。”

對保鏢招了招手，顧琉接過一個油皮紙文件袋丟給他。

扔到桌上的那瞬間，文件袋打開了。

袋子里幾十張黎溫柔約會蘇懾的親密照片嘩啦啦從桌上滑下去。

準備離婚的那一刻，她就找到了跟拍黎溫柔的狗仔，買下了這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