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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琉只覺得腦袋嗡嗡地叫,抬指捏了捏眉心。

“你說什麼?”

籠絡人心?這是戰痕會說出來的話嗎?他不是一直致力於守護天下蒼生,不願爭奪皇位嗎?

他這是籠絡的哪門子人心?

“我說我需要籠絡人心。”男人嘴角蓄着笑意,表情比方才嚴肅了很多。

“皇上龍體抱恙卧病在床,恐怕沒有太多時日,太子戰俞南又不足以為立,況且,一旦他舉兵失敗,知道是你騙了他,他定然不會輕易罷休。”

“皇位若落入他之手,不僅百姓生靈塗炭,還會危及你的性命,丞相一脈,恐怕再無出頭之日。”

戰痕輕聲說著,彷彿再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顧琉靜靜聽着,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兒。

他是為了她,不得不擔當大任么?

“戰痕,我沒那麼容易死,你不必為了我勉強自己。”

原本她打算得很好,想要偷偷地助他一臂之力,可如今被他這麼一說,她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戰痕始終把她放在第一位,而她……也始終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竟有些於心不忍。

“什麼叫勉強?”

“我身為皇族後裔,若國家有危難則不可能坐視不管,我是過慣了逍遙日子,可若北國沒落,我還能這般自由?”

“與你而言也一樣,我若選擇坐視不管,就是眼睜睜的看你去送死,我不捨得。”

男人握住她的手,越收越緊,她忍不住皺了皺眉,仔仔細細地看着他,他戍邊多年,在外人眼裡,他永遠是風光無限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可在她眼裡,他也不過是一個嚮往自由的普通人罷了。

年少時他放棄了很多,就只是為了成為一個自由不受束縛的人,他不願被困在皇宮裡,一輩子不得見外面的天日,他也不想自己變得和先皇帝一樣,被女人擾得不得安寧。

顧琉看過他的個人資料,很仔細地看過,所以她很詫異他此刻的選擇。

從前他為了自由放棄了一切,現在他為了她,要放棄自由。

“你果真這麼想?”

他是固執的,這點顧琉也很清楚,一旦他做了決定,她再苦言相勸也無用。

她也不想費那個口舌。

男人嗯了一聲,面帶笑意地將她拉到了懷裡,聲音軟軟的,好像她與他初遇時見的少年模樣。

她勾了勾唇,心情在大起大落之後,重新燃起了點點希望。

“那我幫你。”

她抬眸看着他,眼神中流露的感情異常真摯。

兩個人膩歪了一會兒之後,顧琉便自行梳妝,為了和戰痕看起來很搭,她特地選了一個淺色衣袍,原本明艷無比的她被這一身淺衣襯得楚楚動人,倒別有一番韻味。

大概因為李倓平日里清廉慣了,不撈油水,加之府邸是先皇時賜給他的,一來二去也有個幾十年了,他雖身為工部尚書,身居高位府上卻很是破落。

在鍾凜的記憶里,她只小時候隨着自己爹爹來拜訪過幾次,後來入軍,就再沒有踏進這兒一步。

想起昨天宴會上李倓那傲嬌古板的樣子,她竟還有些緊張。這個怪老頭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

戰痕許是察覺到了她有些不對勁兒,安撫似的幫她撫背順了順氣兒。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率先邁步進了門。

“李尚書府上竟這般氣闊!”

剛一踏進門,顧琉就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和十幾年前她記憶里的場景一模一樣,稍有不同的是,更加破舊了幾分,她忍不住豎起他拇指調侃了一聲。

戰痕見她手勢,隨即明了她的意思,沒制止她反倒寵溺地笑了笑。

“還是王妃有眼光,旁人來了都說李某府上破敗不堪,讓我花些銀子整治整治,我卻不以為然,房屋不過為了遮風避雨,先皇賜的府邸還不至於年久失修漏雨,我甚是滿足……”

沒有僕人來迎接,李倓親自迎上了前來,搞得顧琉頓時有些尷尬,還好她不怕尷尬,她臉皮厚得很。

“李尚書這話說得不錯,房屋若裝的金碧輝煌,那就失了本意了,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李尚書兩朝元老,名聲響噹噹,自然不需要這房屋來裝點自己。”

顧琉拱手侃侃而談,順帶還引用了一下應景的詞句。

聽見這話,李倓仿若尋到了知己一般喜上眉梢,連忙伸手請他們入室歇息。

說是宴會,不如說是談事兒的借口。

前廳空無一人,再沒有第二家客人進他的門,顧琉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沒等幾分鐘,李倓老婆把茶水端了上來。

她皺了皺眉,想着這李倓實在是有點摳,他身為京官,每年的俸祿都夠他換個新院子了,可如今看來,這個光打掃就要廢個大半天的庭院里,竟連個掃灑工人都沒有,也不說雇兩個下人幫襯一下自家老婆。

“王妃這般模樣,可是這茶水不可口。”

她皺眉的模樣被李倓瞧見,又插進了話來。

顧琉微微一愣,連忙又抿了一口,白開水似的,根本沒嘗出什麼味道。

“可口!尚書你有所不知,我喝慣了淡茶,新入王府時還因為這個鬧了笑話,說這京城都有飲濃茶的習慣,卻沒想到我與尚書不謀而合志趣相投!”

顧琉最會說面子話了,如若不是因為擔心她說太多會讓李倓厭煩,她還能把這個其貌不揚的白開水誇得天花亂墜的。

“既然如此,你常來我府上,我親自給你泡這茶。”李倓笑得十分明媚,和昨日在宴會上一板一眼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顧琉心虛的點點頭,舉着茶杯走近李倓的座位,抬手示意向他敬茶。

手微微一揚,薄紗一般的衣袖就翻了過來,露出細白的手腕,顧琉隨意地瞟了一眼,趕忙將衣袖整理好。

只是這一幕被李倓看了個清清楚楚,他還沒飲茶就匆匆將杯子放了下,抬手抓住了顧琉的手腕。

她動作一滯,沒由來地從心底湧上一股緊張感,她不悅地往回抽手,卻被李倓接下來的一句話給驚了住。

“敢問王妃這腕上的烙印之痕,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