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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玄山·洞天

雖陽世冬天,但遙望洞天,裡面還是峰巒靈秀,景物清麗,上懸瀑布垂下,流水濤濤,洪細相應,匯成一片,甚至一面坡上,還現出連綿桃花,紅白相間,燦若繁霞。

唯天空上面,似是黯淡了少許。

一個亭子,上坐兩人,對坐下棋,棋桌一側有着酒菜,各自手拈棋子,不時舉杯對飲,其中一人卻是謝成東。

“洞天關閉,諒也難有外劫入內,只是天光漸黯。”謝成東看了上面一眼,嘆的說著。

“這也無可奈何,陽世道觀缺人打理,香火自受到影響。”對面道人看上去年輕,自然透出了威嚴,卻是首代祖師,又說著:“你也別擔心,就算全依香火的那些神靈,一旦斷絕香火,短者也可支撐數十年,長者甚至數百年,何況我們有洞天山脈之氣。”

“成元子壽不過數十,再怎麼樣倒行逆施,也壞不了我們根基。”

謝成東笑了笑,正要說話,突“咚”一聲,響起了鐘聲。

“這是喪鐘!”首代祖師抬起頭看向了空中,別的祖師都是驚動,只稍過片刻,就有着數道遁光飛來。

“咦,發生何事,喪鐘鳴響,是我祈玄山掌教身隕才有之事。”這些祖師才出現,都是疑惑問着,聽到這話,只見首代祖師嘆了一聲:“成元子死了!”

“什麼?不可能,成元子可是地仙,壽數不到,誰能殺他?是不是有詐?”這些祖師不敢置信,只見首代祖師嘆了一聲:“生死魂滅,喪鐘才會只響一聲,有詐更不可能,除非成元子連神魂都變了,可這是真仙才有的手段,道君不出,誰能掌之?”

“我們成就地仙,晉陞掌教,都留下一絲神魂保存,成元子雖被我們革除,但殘留的一絲神魂還在,或有一天還可回心轉意,沒想到他現在就已身死魂滅。”

“現在如何應對?”一個祖師卻不感慨成元子神形都滅,看着左右問着,只見首代祖師徘徊幾步,說著:“既是這樣,現在立刻召回弟子。”

“成元子已滅,自當召回。”祖師聽着,頓時都應着:“那現在就開放洞天,知會各路長老,就是要辛苦你我耗費力量了。”

說是這樣說,歷些祖師都一點首,結成陣法,啟動權限,漸漸原本屏蔽洞天的一層膜漸漸消散。

一道道信息,頓時在洞天擴散而去,穿入虛空。

縣城

不遠處是碼頭,鵝毛大雪,隨風不斷在空中落下,將着碼頭堆積雪白,遠處漁夫搖動船槳,在江上搖出船舟。

街道上行人匆匆,兩隻手塞在棉襖袖子,臉凍得通紅,七八個道人出了碼頭,在寒風中匆匆行走。

“曹長老,天色晚了,我們找家客棧休息吧。”一個少女,梳了雙丫髻,臉紅紅的,眼角還帶一點淚水,似乎才哭過,說著。

中間的長老,高顴凸齶,臉色泛青,帶着呆板,看了一眼跟隨的弟子,只見這些弟子都是垂頭喪氣,好似敗家之犬。

“哎”長老曹公石看着弟子模樣,不由長長的嘆了一聲,祈玄門,曾經天下第一大道門,成元子投入邪祟,門中衰弱,現在變成這幅模樣,真是恍然如夢。

“就這家吧。”

曹公石指着一家說著,見不遠點着盞“氣死見”燈,近前看時,見寫着“臨河客棧”四字,一個麻臉夥計早提着燈迎了出來:“客官請進!”

雪花沾在了眼上,立刻化開,曹公石抬起袖一拂,領人入內,只見第一層看上去是酒樓,擺了八張桌子,不過稀稀落落只有七八位客人,中間燒着火爐,時不時有人伸手烤火。

“幾位道長是要住店,還是用飯?”迎着幾位道人進了客棧,立刻夥計拿着菜單問着。

“住店,也用飯,你們還有幾間空房?”

“快過年了,說實話房間空着,有六間。”

“足了,你派人打掃下,我全部包了,你們拿手的菜,多上些,再上壇酒。”曹公石說著,懷裡取出一塊銀子丟了去。

夥計接過一看,是正經官銀,完整的五兩元寶,底白細深,頓時滿臉陪笑,打着躬:“是,道爺請稍侯。”

話說快過年了,大凡普通人都回家了,因此上菜非常快,夥計轉眼端過一個托盤,一盤烤雞,一大碟牛肉,甚至還抬上了半隻烤乳豬,還有香菇炒肉丁,白送一盤花生米,說:“請用!”

飯菜還是很豐盛,但幾個弟子都一聲不吭,女弟子帶着垂頭喪氣,這也正常,祈玄門本是大道派,不想現在落到地步。

“長老,我們還能回祈玄門不?”一個女弟子眼紅紅看着曹公石問,曹公石想要說什麼,到了口中,就變成了無奈:“哎”

正無可奈何間,突“啪”一下,懷中一個符籙亮起。

“什麼?”曹公石才接了上去,就臉色大變,呆看許久,似乎不敢置信,弟子都有些震驚,剛才問的少女咽着口水,嚇的顫抖:“長老,又有什麼事?”

她已變成了驚弓之鳥,曹公石卻喃喃:“掌門……不,成元子死了?”

“什麼?”正拿筷子扒着菜,眼睛紅紅的少女,捂嘴驚呼了起來,在驚呼連聲中,曹公石突醒悟過來,站了起來:“祖師有令,成元子死了,師門命着我們迅速回去。”

說到這裡,曹公石漲紅了臉,他自是清楚,誰先回去,誰就會受祖師眷顧,當下立刻命着:“不吃了,立刻回去。”

“是”弟子都是振奮,就算是少女,都精神抖擻,立刻收拾出門。

碼頭

南方沿海碼頭,雖出了濟北侯以及璐王之亂,但外貿漸次充裕,不遠的鋪店堂肆櫛比鱗次,煞是熱鬧。

一條船前,一群道人正要登船,前去海外基地,一個穿着月白綢袍,束着紅帶的年輕人正要上船,突呆住了。

看着四周,師弟靠上前,低聲問着:“大師兄,您怎麼了”

大師兄的眼睛突變得明亮了起來:“快,快回去。”

大師兄已一半到了船上,一轉身一躍而下,看有人有馬,就丟下一塊金子:“馬我要了。”

說著,就翻身上馬而去。

幾個師弟連忙效法跟上,一面追着一面問着:“師兄,大師兄,你怎麼突就要回去?”

“成元子死了,祖師有令,立刻回去。”

“什麼?”幾個師弟立刻領悟,大師兄是門中重點培養的種子,可畢竟不是地仙,才堪堪突破天門,現在之計,就是趕快回去,以佔得天機。

黃鎮縣·苗河客棧

老店院房舍相對低矮,一間挨一間,臨過年,很少有客人,只有一家在聚賭,呼吆喝六扯着嗓門。

其中一間,夥計二十左右,看去眉清目秀,精幹伶俐,送上了酒菜和小火爐,又伺候着把用過的水倒掉了,似乎有點冷,手凍得通紅,不斷哈氣,說著:“小姐,有什麼事,你只管吩咐,我們苗河客棧雖不是百年老店,也是開了二十年了,必會讓您滿意。”

說罷去了。

齊愛果抱着狐狸,怔怔望着窗外,雪不斷落下,撒在地面,將地面染雪白,近處街道,遠處山巒,儘是銀裝素裹,良久,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狐兒,你可知道,以前爸爸喝酒,最喜歡喊上許多叔叔,很是熱鬧,我都能喝上幾口!”

“那天,父親和叔叔們去報仇,也是這樣的雪天,在江灘上,他們都死了。”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

齊愛果伸手撫在狐狸身上,光滑狐狸毛,一摸順手到底,狐兒很享受,時不時看着齊愛果,吱吱叫着,算是回應了。

“嗚嗚,父親,母親,叔叔,我好想你們,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們。”齊愛果拿起了桌上酒壺,大口喝着,不知喝了多少酒,終是醉了,搖擺着躺到床上,淚水而下。

狐狸也跳到床上,捲起了身,齊愛果在睡夢間,似乎有點冷,緊緊將着狐狸抱在了懷裡,漸漸夜了,她沉沉入睡。

一根蠟燭快點到底了,就在這時,突一塊碎片憑空而出,似有靈性,在狐狸和她周圍轉了幾圈,沒入得了她的眉心。

齊愛果身子一翻,眉一皺,似夢見了什麼,漸漸露出笑容。

縣城東端·小園

看上去不出奇,前榆後桑,茂竹森森,此刻,瞎道人正坐着出神,緊閉的密室門,突自行開啟,文士進入,手中握一份信件,稟告:“陛下,璐王果不出所料,要對着李成一家動手了。”

“咳咳”瞎道人聞着消息,伸手捂住了咳嗽了起來,好一會才恢復。

家族抄斬在意料之中,他冷笑一聲,也不理會,說著:“這種消息,無非是想借家族引我等入得陷阱,可我等是妖族,豈會在乎這個?”

不過說是這樣說,瞎道人臉色卻異常的陰沉,看着雪花,良久才說著:“我可憂的是,璐王龍氣反噬,打裂妖族的輪迴台,我剛才運神想移走輪迴台,卻被龍氣吸住,不能脫身。”

“合者互憎,分者二害,既不能離開,又吸取不到龍氣,我妖族前途艱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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