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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繼續領兵西撤,看起來很狼狽,但其實他已經做好決戰的準備,只等韃靼人完成兵力集結。

此時的朱厚照,已領兵安全抵達張家口堡。

跟宣府不同,朱厚照進張家口後表現出勵精圖治的模樣,上來便接見軍將。

宣府巡撫胡璉、宣府副總兵許泰、萬全右衛參將趙文遠、張家口堡守備陸若等人在守備衙門見到一身戎裝精神抖擻的朱厚照。

朱厚照接見時三名司禮監太監在旁,張苑居首,戴義和高鳳分站兩側,小擰子和麗妃則躲在帘子後。

因為胡璉對張家口堡外的形勢不太了解,讓趙文遠呈報。

初次面聖,趙文遠有些緊張,語速緩慢而且說話有些結結巴巴,才說了幾句就被朱厚照打斷。

朱厚照皺眉道:“先不忙說細節,只說現在張家口堡外有多少dázǐ就行!”

這問題可把趙文遠問住了,作為萬全右衛參將,張家口堡只是趙文遠轄區內一個堡壘要塞,萬全右衛的衛城並不在此,這次他也是聽聞鑾駕到來,才特意趕來面聖奏事。

結果到了地方發現,皇帝跟傳說中迥異,一來就詢問軍務,問話還盡挑重點,關於宣府邊塞外有多少韃靼兵馬,說不清道不明,從兵部、五軍都督府和司禮監等衙門傳來的指導思想各不相同。

趙文遠看了站在朱厚照身後的張苑一眼。他早就想巴結這位司禮監掌印太監,可到現在為止只是送了些禮物到宣府,尚未有機會拜見張苑,暫時沒攀上關係,但他卻很清楚,司禮監早派人來傳話說不想讓朱厚照領兵出塞,所以心中有了定案。

趙文遠道:“根據此前數次遭遇敵人的情況看,張家口堡外大概有韃靼三四千餘,後續尚有大批兵馬往這邊趕來。”

朱厚照怒道:“為何朕進城後上到城頭,遠眺關外之地,一個dázǐ都沒看到?”

這可把趙文遠嚇壞了,皇帝生氣,不管理由是什麼,總歸是大事,趙文遠不由用求助的目光望着許泰,他跟許泰關係密切,希望能得到許泰提點。

但許泰也才跟朱厚照攀上交情,皇帝當前兩腿直打哆嗦,哪裡有膽子站出來幫忙說話?

張苑出面解圍:“陛下,或許是韃靼人騷擾後先行後撤,咱上去的時候乃是中午,沒有看到dázǐ蹤跡很正常!”

朱厚照厲聲喝道:“如此說來,dázǐ只是偶爾前來騷擾一下,並非是要攻打張家口堡……dázǐ騎兵來來回回,每天只需要派出幾十上百騎,從宣府跑到大同,然後折返回來,如此反覆,那如何確定宣府鎮關外的dázǐ到底有多少人?”

這個問題,張苑回答不出來,現場氣氛極為尷尬。

胡璉出面解圍:“陛下,為今之計當多派斥候出塞打探消息,同時探知沈尚書所部位置才是正理。如果九邊各處遲遲不出兵支援的話……就怕沈尚書所部人馬會在草原上陷入重重包圍,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胡璉話說到了點子上,朱厚照聽到後卻不高興。

因為這話變相批評他沒有及時出兵,朱厚照沒有答覆胡璉,自顧自地道:“現在朕要知道張家口堡外到底有多少敵軍,朕帶來的兵馬,先在城中休整一日,明日便派出斥候……如果dázǐ今夜來襲的話,一律不得龜縮城塞,主動派出兵馬迎擊。”

“陛下,這樣很兇險啊。”趙文遠緊忙道。

朱厚照怒道:“再兇險也要勇於戰鬥,難道朕帶兵馬來這裡是為作壁上觀嗎?朕這次不是為了打退韃靼人而來,而是要平定草原,看看現在是什麼個情況,全軍上下哪裡有一點主動出擊的氛圍?dázǐ都殺到家門口了,各處人馬,除了沈先生所部外,就沒有出塞迎擊的,實在讓朕失望!”

張苑道:“陛下請息怒,調查軍情不妨交給諸位將軍,陛下旅途勞頓,稍事休息才是正理。”

朱厚照氣呼呼一甩手,果真站起來往裡屋去了,連句告辭的話都不說。

等朱厚照離開,在場幾人鬆了口氣,只有胡璉不甘心,另外幾人都在慶幸朱厚照沒詳加詢問。

……

……

皇帝去休息了,戴義和高鳳要到留守衙門旁邊的宅子批閱奏疏。

因為張家口堡內守備衙門佔地面積不大,朱厚照能住的只是守備衙門後院,比之宣府行宮根本沒法比,城裡其他地方也沒更好的宅子,就算是尊貴如皇帝也只能將就。

張苑打定主意要為朱厚照安排“節目”,儘可能穩住皇帝。

胡璉緊隨戴義和高鳳離開,張苑則把剩下幾人帶回自己院中。到了私下場合,幾名軍將在許泰帶領下向張苑恭敬行禮。

趙文遠道:“……公公威名,小人早有耳聞,此前就已備好禮物,隨時可以送到公公府上。”

張苑一擺手:“戰爭期間,咱家身為內相,豈能隨便收受禮物?你們現在應該把視線集中到這場戰事上,龍威震怒你們沒看到?”

在場幾人都有所忌憚,許泰道:“公公,您說陛下是要領兵出塞,目前只是借道張家口堡,短暫停留一兩日么?”

張苑冷笑不已:“你問咱家,咱家問誰去?這事兒怕是只有陛下自己才知道,陛下的心思常有變化,之前還想留在宣府指揮全局呢……哼,要不是你們沒本事,陛下也不用辛苦到張家口堡來,說到底責任應該由你們來承擔!”

言語中,張苑擺出不屑一顧的姿態,雖然這幅趾高氣揚的模樣很讓人心煩,但在場幾名軍將早就見慣張苑這種人的嘴臉。

許泰緊張地道:“公公可要給指條明路啊……我們在邊關待久了,腦子木訥,不懂揣測上意,陛下要做出何等安排,還有我等如何建功立業,全靠公公您來提點!我等必當把公公當作再生父母,不辜負公公提攜大恩!”

“對,對!”

趙文遠和陸若在旁附和。

張苑輕哼一聲:“你們先不忙想陛下下一步會做如何安排,只管找些女人來,讓陛下解乏!”

陸若聽到這話不由嚇了一大跳,兩件事風馬牛不相及,且zhǎonǚ人送給皇帝在普通人聽來太過厚顏無恥,張苑卻堂而皇之說出來,讓陸若覺得不可理解。

不過許泰和趙文遠卻不覺得如何驚訝,因為他們對朱厚照的習慣早就有所了解。

許泰道:“老趙,之前就來信讓你準備,可有辦好?”

趙文遠神色間滿是尷尬:“是有準備……可是小人衙所在右衛衛城,此番倉促前來見駕,女人怕是要一兩日後才能送到……陸守備,你能從地方上找人伺候陛下嗎?”

然後三人都看着不明就裡的陸若,陸若期期艾艾道:“教坊司……”

“你說什麼?”

張苑怒道,“竟敢讓教坊司的女人伺候陛下?聽說這張家口堡的教坊司,軍漢可以隨意歇宿,那些骯髒的女人不知道被多少碰過,怎可進獻給皇上?莫非你想玷污陛下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