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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來帶着烏魯斯博羅特的首級和貢品箱子乘船離開明軍營地。

為了體現出對永謝布部的重視,這次沈溪親自送孛來上船,這也讓孛來心中平添幾分信心。

當船隻遠去,河對岸隱約閃現火光,顯然永謝布部對這次和談滿懷期待,派人留在河邊等待消息。

沈溪站在河岸上,馬永成過來建言:“沈大人,有些事還是需要預作防備,怎知永謝布部不是跟達延部暗中勾連?僅憑一顆首級,並不能證明韃靼部二王子已伏誅……”

沈溪微笑:“亦不剌已到窮途末路,沒有任何道理跟達延部合作,就算那顆首級為假,亦不剌也僅僅是想向我們輸誠,倉促間找一顆首級應付了事。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他敢找假的首級冒充,肯定會擔心大明翻臉,到時候落得個裡外不是人,絕對不會這麼愚蠢!”

“可是……”

馬永成還想說什麼,卻被沈溪伸手打斷:“馬公公的擔憂,本官也想過了,只是本官通盤考慮後,認為達延部和永謝布部之間無法配合無間,一方裝作投誠,還獻上本官之前指定的人的首級,另一方則默契退兵……如今他們佔據天時地利人和,我方被壓縮在狹窄的河灣三角地帶,若真想對付我們,乾脆調動兵馬從水陸兩線實施夾擊,不是更有效?”

馬永成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不由點了點頭。

沈溪再道:“而且我沒同意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出兵攻打達延部,以亦不剌派來的使節的態度看,他顯然也不想冒這個險,也就是說,其實永謝布部的戰鬥並不是很強烈,他們更願意支持我們跟達延部交戰,而他們坐收漁翁之利便可。”

馬永成嘆道:“還是沈大人考慮周全,本來咱家所想,不如趁着敵軍立足未穩,跟永謝布部人馬聯手衝殺,一戰定勝負。但聽沈大人分析,原來您早就對永謝布部有所懷疑,所以乾脆選擇撤兵。”

沈溪不想對馬永成解釋自己為何要撤兵,巴圖蒙克統率的汗部主力現在何處他還懵然無知,畢竟草原上情報傳遞不像中原內陸那麼通暢,所以也就沒辦法有針對性地做出決策。

沈溪道:“跟亦不剌談妥後,下一步就要抓緊時間撤退,要是達延汗知道他兒子被我們和亦不剌聯手殺死,必定會瘋狂報復,那時他可能會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對付我們身上……如果我們不能第一時間撤回延綏,就可能在草原曠野上跟達延部五萬精騎交鋒。”

馬永成一聽非常緊張:“這麼說來,確實該把着眼點放到撤兵上,沈大人是準備今晚連夜撤,還是明日一早?”

沈溪想了下:“總歸要先等跟永謝布部商定好合作事宜再說下一步行動……如果就這麼草草撤兵,亦不剌還以為我們是利用他,屆時憤怒之下,說不一定會跟我們打上一仗,實不可取。”

馬永成全力支持:“那咱家這就回去準備,希望今天晚上便能達成盟約,明日一早便撤兵,從這裡回大明延綏境內可能要走千里以上,這一路可說兇險萬分哪。”

……

……

張永和馬永成回各自營帳去了。

沈溪沒有跟兩個老太監計較,心想:“這次陛下派來的兩個監軍太監雖然都是刺頭,但基本沒有阻撓我做決策,實屬難能可貴……畢竟這次出兵非比尋常,若是一般人在韃靼兵馬壓迫下恐怕早就精神崩潰,哭着喊着要逃回關內……”

沈溪返回中軍大帳,這會兒軍中將領基本都在,此時他們精神振奮,因不費吹灰之力就讓跟在後面的韃靼人撤到八十里外,這意味着就算繞道灰河上游再向西進發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荊越道:“沈大人,咱撤兵大概幾日能回到大明關塞內?”

所有將領均看向沈溪,顯然這是大傢伙兒都關注的事情。

沈溪嘆了口氣,心想:“當全體將士一心歸去時,已無戰意可言。如何才能調動他們殺敵報國的積極性?”

沈溪微笑道:“大概半個多月吧,不過半道上要過黃河,可能耗時要長一些。”

荊越嘿嘿直樂:“這鬼地方,剛來時還覺得新鮮,景色雄奇壯美,但連續趕路下來,看到的基本都是同樣的景緻,早就厭煩了,人也疲累不堪,回去後得好好休息下……出來一個月,人困馬乏,也該咱回去風光一把了!”

“對,對!”

將領們開始撒歡暢談,盡情說一些跟戰事無關的話。

沈溪不忍心斥責他們,想到來日可能遭遇的慘烈的戰事,心中多少有一些愧疚,畢竟他利用了眼前這些人的信任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沈溪盡量平復心情,和聲道:“諸位,今晚將是咱們在這裡駐紮的最後一天,明日天不亮咱們就繼續撤退,這一路不會停歇,咱們把武器輜重帶好,尤其是dànyào,路上隨時都有可能與追擊前來的達延汗部交戰,不得有任何懈怠!”

“得令!”

雖然荊越等人私下裡嘻嘻哈哈,但在大問題上一點兒都不含糊。

這些人都跟沈溪打過仗,雖都是老兵油子,但勝在韌勁十足,吃苦抱怨過了,就把一切拋諸腦後,聽從沈溪吩咐完成未走完的路。

“散了吧!”

沈溪說完向外甩了甩手,眾將領嬉皮笑臉勾肩搭背離開,等人走完後,沈溪整個人輕鬆許多。

沈溪正要回到帥案後坐下,本已走出帳門的唐寅突然折返回來,毫不客氣地來到沈溪旁邊的馬紮上坐下。

唐寅耷拉着腦袋,神色間很是不忿:“突然覺得沈尚書你就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欺瞞那麼多人,到現在你都不肯告訴他們未來要遇到什麼……”

沈溪詫異地問道:“告訴他們什麼?伯虎兄這話實在讓人費解!”

被唐寅罵沈溪也不着惱,他明白對方猜到一些事,卻不肯承認。

唐寅道:“軍中將士哪個不是爹生娘養的?如果只是為了某些人的理想便需獻出生命,未免太過強人所難……希望沈尚書能記得今日的話,把將士們平安地帶回去,否則就算在下身在陰曹地府,也不會原諒沈尚書今日的欺騙!”

沈溪沒有跟唐寅爭辯,笑了笑道:“伯虎兄累了,居然開始胡言亂語,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咱們便要動身返回大明!”

……

……

亦不剌最終接受了沈溪的提議,沒有絲毫猶豫,再次派孛來過河,送上親手書寫的效忠書,還邀請沈溪過河商議大事,不過卻被沈溪斷然拒絕。

孛來過來的時候已是後半夜,沈溪仍舊選擇在中軍大帳接見。

除了沈溪精神抖擻外,其餘參與接見的人精神狀態很差,尤其是張永和馬永成,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孛來道:“沈大人不肯過河,是否意味着沈大人要領軍沿着灰河往南,不過如此繞路有些遠,我們恐怕會先到延綏……沈大人是否幫我們開出一些證明,讓守關將士知道我們去意,不對我們生出敵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