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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什麼?”

沈溪臉上泛起一抹痛苦,搖頭道,“你什麼都不明白!我知道你有主見,但你得清楚一件事,人和人思想有差異,就算有時候我的決定天馬行空,那也是有自己的思量,你不應該質疑,甚至處處代我做決定,因為一支隊伍只需要一個思想,一個聲音。”

“雲柳,之前我鼓勵你多提意見,但那是有時效性的,現在我並不想因為你的瞻前顧後,影響整體戰局……就算我錯了,也會一錯到底!”

“是,大人。”

雲柳以為沈溪生氣了,螓首低垂,乖乖接受沈溪訓斥。

沈溪臉色緩和下來:“我知道你們姐妹辛苦了,如果沒別的事,先退下去休息吧,我也累了,今晚就在這帳中對付一下,明日一早便出兵。”

雲柳突然請示:“大人,有人想見您,是否……允許進來?”

“嗯?”

沈溪有些詫異,看到雲柳避開自己的目光,想了想不得要領,出聲問道,“是誰?”

“京城來的,本來只是前來送軍糧,不過她找到卑職,希望能見大人一面。”雲柳道。

儘管雲柳沒直說,沈溪卻明白過來,知道這個名字的確不能挑明……一個本不該存在這個世界的人,卻一直紮根於沈溪內心深處,怎麼都遺忘不了。

沈溪聲音有些顫抖,擺手道:“讓她來!”

雲柳和熙兒一起退下,過了大概一炷香時間,熙兒回來,身後跟着一個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着的女人,正是沈溪最為牽掛的孫惠娘。

“沒你的事情了。”

沈溪衝著熙兒說完,從帥案後走出來,到了惠娘面前,掀開臉前的皂紗,露出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熙兒行禮後告退,當帳門掩上的瞬間,沈溪把眼前的女人緊緊抱入懷中。

這會兒已經不需要任何言語。

沈溪不想過問什麼,惠娘也沒有對自己的行為進行解釋,因為兩人知道,就算此次相聚刻骨銘心,也只有一晚時間,無論如何惠娘都無法隨軍出征,這也意味着今晚的重逢是來日分離的開始。

二人相擁良久,惠娘終於開口了,“老爺,妾身事前沒跟您打聲招呼,便自行來了,請您恕罪。”

“過來。”

沈溪依依不捨鬆開,又馬上牽着惠娘的縴手,一起走到帥案後。

沈溪先坐了下來,讓惠娘坐在他腿上,當惠娘整個人偎入沈溪懷抱,把頭枕在他肩膀上的時候,沈溪感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沈溪嘆道:“這裡就是我平時辦公的地方,你也知道,我出征在外總睡不着,喜歡一個人待到深夜後……只有夜晚的寧靜,才能讓我平心靜氣想事情。”

“老爺不怪妾身嗎?”惠娘感覺自己跟沈溪說的話不在一個頻道上,再次把話題拉了回來。

沈溪笑着說道:“我怪你作何?其實我也想過跟你重逢時的場景,本以為到那個時候我已凱旋歸來,集榮耀於一身,可以風風光光把你迎娶進門,但誰知道夢還沒開始做呢,就被你硬生生喚醒了。”

惠娘沒好氣地白了沈溪一眼:“老爺,您這是怎麼了?突然變得如此不正經,妾身還以為老爺在這裡做的都是正事呢。”

沈溪露出訝異的神色:“怎麼,我做的事情不正經嗎?你不來,我甚至不記得卿卿我我兒女情長是什麼滋味……”

“可惜啊可惜,你千里迢迢而來,你說你來做什麼了?來了後還是這樣的態度,實在讓本老爺失望!”

“不過既然你來了,算是老天爺對我的恩賜吧,似乎是想告訴我,能享受一日纏綿,就勿要再想他日長相廝守……惠娘,今晚我不會再想其他任何事情,眼中有你便可!”

面對長久不見的惠娘,就算有再多的煩擾沈溪也拋到了九霄雲外,如同他所言,眼中有惠娘一人便可。

如果惠娘沒來,沈溪會留在中軍帳中勉強對付一宿,但既然佳人在懷,肯定不能再將就了,於是沈溪帶着惠娘回到臨時行轅。

久別勝新婚,盛夏時節,兩人簡單沐浴後便膩歪在了一起。

房間里一片火熱,沒有任何顧忌,沈溪好像回到年少初入朝堂時的模樣,意氣風發,無所畏懼。

惠娘也完全放開身心,以前她有很多避諱的地方,瞻前顧後,心中總是帶着陰影過活。不過這一晚,她就像初嫁的少女,對沈溪予取予求,恣意逢迎。

沈溪終於見到一個完全不會遮掩自己的惠娘。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沈溪抱着惠娘,默默地感受着她的心跳,體會着惠娘在水乳交融中散發出來的失落感。

比以往任何一次,惠娘都更擔心會失去他,主要是因為這次沈溪領兵出塞實在太過兇險,有九死一生來形容也絲毫不過分。

惠娘拋下手頭所有,不顧一切到大同鎮來探望他,足見內心的不安。

越在乎,就越放不下,而內心炙熱的情感卻在滋生、蔓延!這種感覺,比小時候在寧化城遮雨時遇到玉人那一幕更讓人覺得踏實,回憶里那音容笑貌屬於別人,眼前所有一切卻是自己的。

惠娘靠在沈溪懷中,手抱得緊緊的,完全不需要沈溪用力。此時的惠娘,似乎是在極力把握自己的幸福,害怕失去,卻又不肯清楚無誤地表達出來,只能以這種近乎孱弱的方式彰顯內心的無助。

到這個時候,二人終於有時間可以說說惠娘為何而來,談談京城內發生的事情,這些是沈溪可以從字面了解卻無法從雙眼看到的東西。

“……京城還算太平吧,不過壽寧侯和建昌侯又開始跳出來作惡,京城糧食、柴禾、鹽茶等生活必需品的買賣被他們牢牢控制,小商小販日子很不好過。為避免出意外,妾身已讓衿兒把生意停了,本想讓她來見老爺,妾身自個兒留在京城坐鎮,不想衿兒卻借口生病堅持讓妾身出來……妾身理解她的好心,她想成全妾身,能在老爺出征前見上一面。”惠娘輕聲細語道。

沈溪微笑着責備:“回去得好好教訓下那妮子,居然讓惠娘旅途奔波,受這麼大的苦,她自己卻偷懶留在京城享福……哼,還裝病!”

惠娘白了沈溪一眼,用一股幽怨的語氣道:“到時候老爺捨得打罵她才好……妾身總覺得老爺太寵溺她了,一應要求全都滿足,連妾身有時候看到都很嫉妒……她在老爺跟前就跟個孩子一樣,就算犯什麼錯,到老爺這裡都是一笑了之。”

沈溪將惠娘摟得更緊一些:“其實主要還是覺得虧欠你們太多了,看着你和衿兒,心中再多的煩悶都沒了,怎麼捨得處罰呢?”

說到這裡,有個話題再也繞不開,那就是沈溪來日領兵出征。惠娘神色中突然升起些許落寞,低沉的眉角呈現出內心的憂傷。

惠娘道:“老爺可否把妾身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