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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

看着迎面而來的箭矢距離自己不過數尺,曹彰的瞳孔在一瞬間緊縮起來,發出了一聲怪叫。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快的速度,任憑誰都無法閃避或者格擋。

曹彰也不例外,似乎是過了很久,似乎又只是一小會兒,他眼睜睜地看着那一箭終於是射進了自己的咽喉,原本急促的呼吸在一瞬間就被硬生生掐斷,任憑他用盡渾身的力氣,也無法再吸進一口空氣了。雖然是在旭日之下,但是他卻感覺周遭的溫度在急速地下降,自己的身體也在顫抖。

“好冷!”艱難地說完這兩個字,曹彰魁梧的身材在馬背上抖了一抖,就此摔了下來。事起倉促,此時城上城下數以萬計的人看着,除了兩個人之外,其他的人卻是對剛剛發生的這一切,來不及做絲毫的反應。

這來得及反應的兩個人,其中一個自然就是始作俑者黃忠了。在意識到曹彰非輕易可戰勝之後,黃忠自然是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連珠快箭。他那連環兩箭射出去,第一箭只是以正常的速度射出,第二箭才是真正的快箭。等到曹彰擋開第一箭之後,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第二箭卻已經是瞬息而至,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黃忠這一招等閑並不輕易使用,現在使將出來,果然是一舉建功。眼看曹彰咽喉中箭,死的是徹徹底底,絕無生還的可能,黃忠也是心中大喜。

“哈哈哈哈。曹彰啊曹彰,你也有今天啊!”黃忠得意之餘,卻是忍不住仰天長笑。但是他的笑聲很快戛然而止,因為他忽然感到腦袋一陣發暈,這才意識到自己傷口還沒有包紮了,連忙一手捂住還在滴血的左肩。

另一個還能有所反應的,卻是一旁觀戰的曹真了。雖然武功比起二人都差了一大截子。但是曹真也是跟隨曹操多年的老江湖了,曾經見識過呂布這種級別的大神的他,這眼光自然是不差的。在黃忠中招撤退之後。曹真就意識到黃忠這跑得有點蹊蹺,正準備大聲提醒,不想曹彰已經是中招斃命當場了。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在確信曹彰已經是掛了之後,黃忠也不留在這裡耽擱,立即驅馬跑回了長安城。而伴隨着弔橋的再度拉起,曹真這才趕到曹彰的面前。後者躺在地上雙目緊閉,喉嚨上正中一支狼牙羽箭,地上已是一攤鮮血。

“子文!子文!”看到曹彰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曹真目眥欲裂。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長安城頭,厲聲喝道:“來人,給我立即攻城。攻破長安之後,給我屠城三日。把所有人都給我殺光!”

曹彰的意外身亡,也讓曹真失去了一向的冷靜。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現在麻煩才真正開始。事實上,曹彰不僅是聯軍的主將,更是聯合鮮卑、烏桓的重要人物。那些異族首領如步度根、樓蘭等人。基本上都只聽從他的命令。而憑藉曹真的威望,還無法統領這十餘萬魏胡聯軍。

所以在曹真下令攻城之後,步度根等人卻是陽奉陰違,並不是很出力的攻打長安城,相反則是在擄劫四下里的郡縣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在踏上他們嚮往已久的美麗富饒的關中平原之後。這些胡人的凶性完全被激發了出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所有人都在殺戮中,體會着那最原始最野蠻的快感。

面對這樣的盟友,曹真當真是氣惱萬分,但又無可奈何。與之相對的則是長安城的守軍在黃忠的神勇表現的激發下,士氣達到了自開戰以來的最高cháo,一個個猶如吃了興奮劑一般。高昂的士氣,彌補了戰鬥力的不足,他們使出渾身的招數,滾木礌石一起招呼,打得攻城部隊死傷慘重,卻又無法逼近城池一步。

直至傍晚,曹真才不得不暫停了自己的攻擊。看着敵軍的遠去,黃忠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曹真也是人來瘋而已,今天他因為曹彰的死而拚命攻城,接下來還能不能這麼拚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心理上的弦稍微鬆了松之後,黃忠這才感覺到一陣眩暈,肩膀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黃忠知道,自己這一次的傷勢絕對不輕。但是他有一千個理由不能倒下,一旦他在這個時候倒下,那麼整個長安的十餘萬軍民,很可能就此軍心潰散。所以雖然是傷勢嚴重,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不敢在將士們面前顯露,生恐影響了軍心。

打退了敵人的進攻,再巡視了一下防務,部署完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天黑十分了,黃忠才有機會回到自己的負重,左右無人之時,他整個人才如虛脫一般癱倒在塌上,讓黃卓去尋個大夫來給自己看看。

過不多時,被秘密傳來的御醫來了,與之一同而來的,還有得知消息的皇帝劉禪和主持大局的蔣琬,二人一見到黃忠這般嚇人的模樣,不禁是吃了一驚。

一看皇帝親自到來,黃忠從榻上掙扎着坐了起來,強撐着笑顏道:“老臣身上受了點輕傷,卻勞陛下如此擔憂,實在是臣的罪過啊!”說完就要行禮。\

劉禪自然是上前趕緊制止住,嘆息不已地道:“老將軍身體要緊,這些虛禮暫時就免了。御醫,快給老將軍看看!”

皇帝一聲令下,御醫自然是不敢怠慢,趕緊提着藥箱上前,幫着黃忠解下了盔甲,當他看到半邊身上都被鮮血所染,粘乎乎的樣子,已經是嚇了一跳。在看到傷口的皮肉都開始外翻,更是大吃一驚。

“老將軍,你這是什麼時候受得傷,怎麼直到,現在才召小的來?”看傷勢嚴重到這個地步,御醫滿臉困惑地道。

“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傳喚,不要緊吧?”黃忠不想說太多。此刻他每說一句話,都感覺自己的傷口肌肉牽扯着疼痛,一旁的劉禪更是催促不提。

御醫不說話,只是先以烈酒小心翼翼的處理起傷口,仔細端詳半晌後,這才開口道:“老將軍。你受的這外傷極重,失血過多,年老之人受這般重傷。非得靜養個一年半載,方才可以痊癒。”

“一年半載?!”黃忠聞言愕然,隨即苦笑了一聲道:“御醫。你是在和我說笑嗎,如今敵軍大兵壓境,這情形勢之下,你覺得我有時間來靜養嗎?”

御醫聞言微微一怔,嘆道:“可是,如果不靜下來仔細調養,以老將軍現下的傷勢,只怕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危及老將軍的性命呀。”

劉禪和蔣琬聽了大半天,也算是聽出來了。當下二人用眼神短暫地交流了一下,還是前者開口道:“老將軍暫歇無妨,如今曹彰斃命,敵軍想來一時半會兒還沒什麼辦法,有朕和公琰他們。想來還撐得住局面。”

黃忠聞言微微一滯,卻是有些不放心地道:“陛下,這沙場上刀劍無眼,陛下千金之軀,豈能親身歷險?老臣的身子自己心裡有數,只不過是失血過多了而已。御醫。你給我包紮好傷口,再給我開些補血的葯,能撐過去就沒事了。實在不行的話,從明天開始,我只指揮不殺敵就是了!只要能夠撐到大軍回來,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慢慢治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