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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郡,郡城夜靜如水,月照千里,城外連綿十數里軍營,巡禁森嚴。

一支巡邏小隊,有着五十人,正在穿行着。雖人數不多,個個是精銳,身上穿着皮甲,有着戰馬,斥候裝備很是精良。

隊正望了一眼,看看遠方,輕聲說:“我隊巡查範圍,你們還牢記着吧?”

“隊正,我們都牢記在心。”

“這就好,我們這次出來是探杳大成軍規模,遠遠觀察一下就是,切記不可妄動,分成五隊,各有區域,以天亮為限,天亮後歸城,立即回郡城報信!”易鼎296

“諾!”

“接下來,各隊小心為上。”

這個隊正,帶着十人,朝着一方向策馬而去,而別的火長,喚了人,一蹬馬肚子,亦是離去。

隊正所帶的小隊,順着一個方向不快不慢的行着,因沒有點着火把,借是月『色』,只能看到隱隱的四周。

不過這樣做的好處是,別人不能輕易發現他們的蹤跡。

斥候都選夜視,在夜裡,也能看的比別人真切些,這樣的月夜,沒有讓這些斥候受到阻礙。

野林,昏暗深幽,大片樹木錯落,身穿牛皮甲的隊正行了幾步,突然之間停下,目光冷峻地盯着前面。

“不知你們可有感覺,大成軍布下了防禦圈。”隊正的聲音不高,緊隨着十人,已是聽清了,立刻變『色』,抽冇出了長刀。

“別抽刀,有月光。”隊正皺眉說著:“前面不能去了。”

“不過,城裡的大人命令……”火長有些擔憂的搭話說著:“而且別的火長怕不會這樣想着。”

隊正面沉似水:“所以我們才分火前進,你們跟着我多年了,說實話,這仗我不看好,情報我也能估計到了天亮我們就退回去。”

“是!”在場的人都應着,再也沒有深入的想法。

大成軍營,主帳“報!”

“何事?”

“大將軍,營地外發現敵軍斥候,總計『射』殺十一人,還有些逃脫了。”

“可派人去追了?”

“大將軍,斥候營已經跟了下去。”

“我已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諾。”易鼎296

中軍帳內,大將軍盧高,讓親兵下去自己在營帳內思索,這事本是小事,思考的自然是別的大事。

片刻,掀開帳篷布簾,對着外面的親兵吩咐:“郡城的內應來了消息的話,立即通知於我。”

得到肯定回應後,盧高放下布簾,走回帳篷。

東郡郡城內駐紮着的是洛陽軍的精銳有着五千人,個個能戰,再加上城內召集的廂軍也有一萬餘。

直接硬攻進入,怕是會給己方帶來很大損失。

盧高幽州帶來的舊部只有萬人,別的軍隊是新軍,對上這五千精銳,損失定會不小。

沒有法子,硬攻也就罷了。

但城中大族已經派人前來和他聯繫,說是可以在城中做着內應,為了取信於他,更是將嫡子暗中送出城去,以保他們的安全。

在看過城中大成細作傳來的情報後,盧高確認這些人可信,於是有了這期待。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間,就是一個時辰過去。

天『色』越發深沉了,終於有城裡放來的飛鴿在前來人身影一人一馬在後。

“大將軍,城裡的人安排妥當了。”十三司的番子翻身下馬,將自己探得情況說出:“東郡戒備森嚴,幾家都無法直接奪城,但大將軍攻城激烈,守軍安排上去後,可使廂軍兵變。到時可裡應外合,響應我軍。”

盧高沉思片刻,這很合理,東郡臨黃河一旦奪下,就割斷了洛陽和別的二郡聯繫,到時就等於大勝了因此這郡內安排精銳,防禦得當也是有道理。

“既是這樣你回去報信,說我已知曉。”盧高點頭,下達命令:“令大軍明晨飽餐,開始攻城。”

“諾!”周圍人應着,立刻準備。

春去夏來,田野里一片蔥鬱,只是大地震動打破了這寧靜,漫長上百里的隊伍,綿延在道路上,無數人馬行伍,有如一條巨大的龍,魚貫而出。

就算在行軍,還能保持一定的整齊,無數腳步,使大地隱隱震動。

這時近於黃昏了,稍許後,騎兵快速而過,不斷高喊着:“皇上有旨,紮營了。”

喊完,又迅速揚塵而去。

所到之處,各衛各都各府中的長官,麻利吩咐命令,一小時後,營地扎了起來。

就算是新的帳篷,扎多了也沾染上了不少泥土,中軍周圍的營帳,爐子燒了起來,營帳以十人為一單位,或躺或立或堆坐着一些士兵。

片刻,火長進來,嗅了幾口,問:“今天有什麼好東西?”易鼎296

“我們是禁軍,下面弄到了一隻豬,獻了上來,我們弄到了半條t腿。”

“還不錯,有罐頭嗎?”

所謂的罐頭,就是陶罐,陶罐現在都製成方塊狀,理由是可以堆積,但由於易碎,攜帶還是不方便,就算是禁軍,也不多。

“還有一個。”有人搬出個小罐,開了封。

“不錯,是魚味濃湯!”

為了攜帶方便,漸漸固體化,就是把各種各樣食物,熬成湯,然後晒乾成固塊,放到陶罐里保持。

這不但保存的時間長,而且方便,到了用時只要挖一塊丟到鍋內就行,裡面雖然非常雜燴,但營養豐富,很受士兵歡迎。

這辦法不是王弘毅想出來,是下面一個小吏,結果王弘毅大喜,連升三級,現在是正九品官了。

當然由於原材料的局限,現在大部分固塊是來源于海洋。

魚肉、海帶、白菜、粉絲之類,一起雜燴煮爛了晒乾,還有鹽在內,真正不錯。

有士兵將煮水的行軍壺拿開,通了通火,丟到鍋子內,香氣散了出來。

不過就在這時,聽得招集的號角……頓時連忙丟下,把火熄滅,奔了出去,火長不由暗暗咒罵:“該死,又是抽查。”

皇帳內,王弘毅卻不知道這事,此刻是黃昏了,巨大的營帳內上了幾十支蠟燭,外面一隊隊甲軍,在帳前不斷的走過。

裡面人來人往,不斷有官員和將領處理事情。

王弘毅此刻端坐在後面,臉『色』凝重,在王弘毅面前的案几上,放着幾封已被開啟過的密信。

王弘毅的目光垂落在這些密信上,嘴角牽動,流『露』出一絲冷笑來:“你怎麼看?”

對面的是張攸之,隨軍的大學生,內閣宰相之一。

三十多歲就當上了宰相,養氣養體,現在碩身玉立,體態瀟洒,一雙眼睛漆黑幽深,大有氣度,已經看不見當年書生的影子了。

張攸之沉『吟』片刻,說著:“臣惶恐,不過按照情報,鄭國公坐不住了。”

王弘毅沒有言聲,微微點頭,又看一眼一份奏摺。

“白馬港,水師堵的妙,一下子切斷了胡人南下的途徑,而攻打東郡,就割斷了洛陽和別的二郡聯繫,盧高選擇的對象也妙,都是大將之才啊,難怪鄭國公坐不住了。”

說到這裡,王弘毅有些得意,這都是他提拔出來,是慧眼識人才,當然,這是依氣運而論。

有氣運未必個個有才,但比例還是很高。

王弘毅笑後,又——說:“鄭國公坐不住,可又遲疑在虎牢關不敢出關,這真是前進無膽,死守不甘,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樣得了這片基業。”

“皇上,天下大『亂』,虎狼蛇蚊四起,為真主開道,鄭國公因此自有些氣運,臣觀其過程,還是有點才器,只是依靠陰謀太重,遇到皇上堂皇正師,自然就無計可施了。”

王弘毅凝神聽着,起身緩緩踱步:“那長安呢?”

“皇上,根子還是落在皇上的評價上,前進無膽,死守不甘,洛陽和長安信息不斷,但真要下決心引秦軍入關,卻又不敢,根據情報,反而在涵谷關加增了兵力,這種鼠首兩端行為,實是為天下笑。”

“只是話說這樣,還是要打下東郡,取了官渡港,這樣水師就可從容進退,那時餘下袞撲二那必可速速平定,袞州一平,洛陽何支?”

“臣認為,皇上大軍不能快,快者生變,也不能慢,慢也生變,就是直向虎牢軍行軍,使鄭國公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說話說的很明白,鄭國公現在還有時間,王弘毅如果直接快速行軍,攻到虎牢,而袞州還沒有平,就受到牽制,不能專心用兵,被『逼』的走投無路的鄭國公還有時間,自然會狗急跳牆,或者降胡,或者開關。

如果慢了,等東郡一落,袞州一平,那時如果還沒有趕上,鄭國公同樣有着時間來個狗急跳牆但現在鎖住了目標,大軍不快不慢,就讓劉滿進不得,退不得。

出了虎牢關支援袞州,就可能被王弘毅包圍殲滅,退了死守,又不甘心。

而時間就在這樣流失,等東郡一落,王弘毅大軍就已經『插』到虎牢關,這時,就沒有多少時間,給鄭國公狗急跳牆的機會了。

王弘毅的腳步在皇帳內祟秦有聲,許久,王弘毅才開口稱讚:“你說的不錯,果然有火候。”

陰謀詭計在這個層次是上不了檯面,唯有這種才算進入軍國層次。

不過,這還要盧高配合,因此王弘毅頓了一頓,說著:“現在就看東郡,何時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