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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風在宮牆內吹着,帶着涼意。

陽光灑在下午,閣內明黃重幔掩映,書架錯落有致,地上真正是金磚,實際上就是包着金皮,光可鑒人。

御書房左右有着迴廊過道,一重重都站着侍衛。

裡面有着少女,個個年紀都在十六七歲之間,穿着宮裙,雲鬢青絲明眸皓齒,都有着七八分顏色,不過都穿着平底軟鞋,腳步輕盈,伺候着。

還有四個太監,個個垂手侍立。

這種王家威嚴和氣派,瀰漫著其中,張攸之在下面坐着,後面的幾個秘文閣的官員,就只有垂手站着。

這讀書人十年寒窗,幾十年奮鬥,獲得的金玉滿堂、起居八座,和這個帝王之福相比,都成了糞土了。

正思着,忙收神看時,見王弘毅寫完一筆御批。

“諸位,孤欲出兵魏地,你覺得如何?”面對張攸之,王弘毅沒多說廢話,開門見山的直接說著。

出兵魏地?

聽到王弘毅的話,張攸之還有幾個官員,都是微微一怔。

距樊流海出兵攻打豫州,現在已近三個月的時間,雖豫州大部分土地還都在魏王的控制下,但連續幾個月的反擊抵禦,讓魏軍疲乏。

這時率新銳,特別是精騎攻打,就的確能讓魏軍大受挫折,以此來看,王上一開始就是打的這主意?

不過,此時樊流海還有着機會可以將魏軍拖的更疲乏,現在就早早大軍出動,真的合適么?

豫州廝殺,基本上豫州這一年的糧收全部沒有了,離着更大勝利只需再等一兩月,現在要出兵豫州?

雖心中疑惑,對於王弘毅的決定,這幾人都思索了起來。

自家主公一直英明決斷,從容不迫,怎麼會顯出急躁?

這其中自是有着原因,而這個原因,在幾人的心中,幾乎呼之欲出。

“王上,臣覺得此事還需再考慮一番。豫州是大州,地域廣闊,耕地眾多,百姓不少,兵力很充沛,又有幾年經營,此時雖樊將軍攻伐魏軍數月,致使魏軍疲乏,可根基還在,沒有完全瓦解,此時出兵,只怕會讓我軍多有折損......”張攸之組織了一下語言,說著。

張攸之隱隱猜到了主公心急的原因,這必和胡入入侵脫不了干係!

只不過作為常常隨軍的文臣,他還是要將自己考慮到的都說出來。

至於決斷,是主公的事。

“恩。”看了一眼張攸之,王弘毅點了點頭:“張卿說的不假,豫州還有些根基,但我們要看清楚,魏王許文會本是白身,威望不足,只要一次決戰勝利,就可將其擊潰,斷沒有拖延的道理。”

正式立國久了,雖有失敗但無損抵抗,可是許文會白手起家,威望和凝聚力不足,按照王弘毅的望氣,就是看似煙雲沸騰,卻鼎印若有若無,只要一擊,立刻崩解。

“並且此時草原蠻夷,已悍然出兵中原,幽州和并州都在告急,再不加度,只怕幽並聯成一片,成會師,不僅翼州立刻抵抗不住,就連青州兗州都難以倖免,只怕能越過黃河,這樣黃河天險就不可得了。”

“並且再拖延下去,只怕豫州被攻打下來,連穩定時間不曾有,我們就要對抗草原蠻夷,現在時間已萬分緊迫,只有孤御駕親征了。”

要是草原不提前兩年行動,王弘毅必可從容統一中原,北上而戰。

現在情形和前一世大不相同,很多情況有了改變,草原出兵比前世早了兩年,不早早準備,那等對方勢大,就算能抵禦,只怕中原浩劫,甚至可能有南宋之憂。

為此王弘毅不得不加快步伐。

王弘毅知道,這樣加度,必會多些不必要的折損,冒些不必要的風險,但相比拖延的後果,王弘毅覺得這種決斷已最好了。

張攸之聽了,覺得有些道理。

王弘毅繼承老帥的根基,雖非常小,卻文武都有,一轉眼,就是垂正十八年秋了,整整八年時間。

八年對政權來說,並不短暫,根基已經紮實了,這時親征豫州,不敢說毫無風險,卻也是堂堂之師,當下應着說著:“王上既有此意,秘文閣就會議出摺子和方案,交給內閣。”

以現在天下局面,這些時時收到情報的人,又何嘗不清楚事情的嚴峻?

草原胡人鋒銳難敵,雖有阻擋卻也難以持久,必須加度,哪怕倉促些,也必須加快統一速度。

並且豫州情況,對己方大是有利,雖大軍此時前去會有所折損,費些時日,勝負已分出來,也沒有太過憂慮。

“張卿,你說的不錯,你下面就把孤御駕親征的事先總結個摺子,再交給內閣,你將事情安排妥當,再呈報給孤。”王弘毅神色肅穆,飛快吩咐說著。

“諾!”張攸之答一聲。

說完這段話,王弘毅就回到後宮。

現在後宮,有三子一女了,這大大有利皇族。

第一就是去慈寧宮,拜見母后,說一下自己離開金陵的事,王太后是王弘毅的生母,自是沒有什麼可避着。

雖王太后對兒子出征擔憂,但是個有見識的女人,在聽完兒子所說後,並沒有過多的阻擾,只是再三叮囑着,讓兒子定要小心謹慎方是,王弘毅自是一口應了下來。

隨後王弘毅又趕去了王后的宮殿。

和王后簡單說了一下這件事,在他出征的這段時間裡,後宮的一切事情,自然都要託付給王后去料理,有緊急情況,王后是有着一定的決斷權。

王弘毅自是又叮囑一番。

對於丈夫此次出征,宋心悠和王太后一樣,同樣有些擔憂,但她已經當了五年正妻,三年王后,是一宮之後,什麼事情能作,什麼事情不能做,都心裡有數。

因此自是應命。

離開王后宮殿後,王弘毅去了貴妃里,同樣是簡單安撫,這自是不提。

最後王弘毅去的是謹妃素兒宮殿。

去的時候,天色已暗下來。

因已派人通知,在這裡用晚膳,因此王弘毅乘輿一到,就有宮人內侍在殿前候着了。

“王上千歲千歲千千歲!”當乘輿落地,頓時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

王弘毅也不理會,緩步上去。

早有人進去稟報,王弘毅步上潔白台階,就見眼前的這座小殿左右一開,幾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快步走出,再左右一分,中間走出素兒來。

素兒穿着青中綉紫的衣裙,上面綉着一隻鳳凰。

腰間掛着玉佩,叮叮噹噹的聲音就是玉佩和玉珠互相撞擊。

這就是“環佩叮噹”了。

容顏稱不上絕色,卻的確是個美人。

遠遠看見,就覺得一雙眼眸清冷,帶着淡淡笑意,透出一種清冷的氣質。

“臣妾見過王上!”素兒來到王弘毅的面前,盈盈下拜。

“免禮,平身。”王弘毅忙虛扶了一下,溫和說著。

“謝王上。”素兒站起身來,微笑着看向王弘毅:“外面天氣微涼,還請王上入殿說話。”

王弘毅點點頭,隨着素兒,入了小殿。

每一次來到謹妃的宮殿,都會讓王弘毅一番感受。

這殿並不大,極清幽雅緻,屏風、書櫥,滿滿的丹經道籙,就連一個瓶插着花,都疏疏的已放未放,淡雅宜人。

這裡裝飾的並不華麗,只不過卻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味道,王弘毅可以感受到,這殿里獨屬於她的龍氣,清冷中帶着水質,讓王弘毅的心情平靜下來。

素兒入宮以來,不以色侍人,與王弘毅之間又不曾有着王后、貴妃的情義。

靠的是平淡不爭的處事原則,與自己特有的能力,頗得王弘毅的尊重。

在這宮中,事情是這樣,不管你靠的是什麼伎倆,只要能得到王上青眼,就是成。

素兒在宮中,並不會受人冷落,日子過的很滋潤。

入得宮殿,素兒令宮人擺上清茶、果點,說著:“王上,先坐着吧,膳食還要過一會才能上來了。”

王弘毅在一處坐了,說:“孤還要等會進膳,這次來卻是有事。”

將自己出征之事,與素兒說了。

“王上此次出征是大事,可否讓妾身占上一卦?”聽完王弘毅所說,素兒思索一下,微笑的問着。

王弘毅此次過來,就是此意,與其等王上開口,不如她自己先說了。

素兒占卜可非尋常術士可比,自王弘毅所佔之地越來越多,素兒介入的領域越發廣闊,特別是受封妃後,氣運和王朝連接,有着不小的受益,力量比起當年,已強了不知多少倍。

素兒繼承了這具身體特異能力,非是自己龍力帶來,兩下一融合,自是越發的了得,雖然使用有所折壽,但素兒原本不是活人,對這個並不在意。

此次攻打事事佔著先機,王弘毅還是想再看看是否有着異變,好早做準備。

見王弘毅並不反對,素兒微微一笑。

只是默默片刻,就得出一卦。

吉。

聞聽結果,王弘毅一笑,不曾多說,也不寄托在上,可心中自然滿意。

大戰役,勝負主要在於布局、兵力諸多因素,但這天時之變,還是十分重要。

其中可能多有波折,得一吉字,讓王弘毅的心充滿了一些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