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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收到從山東基地發出的緊急電訊,肖朗所部第三團第一營於兩日前,已在旅順老虎口沙灘登陸。”

“這麼快?”

“怎麼這麼著急?不是說等我們北上船隊到了以後再一起行動的么?”

面對下面的竊竊私語,文德嗣冷冷一笑——這叫快?快得還在後頭呢:

“就在登陸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他與前來攻擊的後金軍一萬餘人全面開戰,在旅順北城下狠狠打了一場。當場擊斃努爾哈赤第十子,後金執掌戶部的小貝勒德格類。打死打傷後金兵六千餘人,其餘人等盡皆潰散。”

“我暈,這就贏了?一個營六百人干翻對方一萬多?”

“『奶』『奶』的,這回肖朗和機械口的人都要得意了,這份軍功可不比登州之戰小啊。”

“後金兵這麼廢?不是號稱滿萬不可敵么?”

“你out了不是,現在流行的是說咱們短『毛』滿萬不可敵……話說回來咱們好像還真沒出動過萬人以上的大軍吧?”迷失在一六二九626

眼看下面一幫人東拉西扯,甚至有要跑題的跡象,文德嗣趕緊敲敲桌子,又把眾人注意力吸引回來,然後才不慌不忙,說出了電報的第三段內容:

“但是,肖朗本人在戰鬥結束後,在與當地明軍首腦會晤時,遭遇到潛伏在明軍中的後金間諜刺殺。身中兩箭。其中腹部一箭傷勢尤重,目前一直昏『迷』不醒,情況很不好。我們的隨軍醫官已經束手無策,只能做一些簡單包紮,如果不能得到及時救助的話。恐怕……”

文德嗣並沒有把電報最後幾個字說出來,但會議廳中的氣氛立刻變得緊張,沉重,而且憤怒——畢竟,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以後。他們這個團體除了剛剛登陸那段時間,幾乎就沒有遭遇到什麼太大的危險。而這一次肖朗更是主動去幫助明軍,要說傷在與後金作戰的戰場上,那沒話說,可居然是在打贏以後被明軍隊伍里的人刺殺,這可太冤枉了。

“怎麼回事?難道當地明軍跟滿洲人一夥的?”

“我們千里迢迢跑去拯救他們。他們就這麼報答咱們?”

“那裡的明軍統帥應該是東江鎮總兵黃龍吧,這人歷史上不是『自殺』殉國的么,怎麼也投了後金?”

憤怒和質疑的聲浪在小會議室中爆發出來,但文德嗣卻抿着嘴一言不發,他完全理解這種情緒,也知道大伙兒需要發泄一下。所以只是默默等待。過了一陣子,待大家稍微冷靜一些了,方才繼續說道:

“黃龍本人應該沒問題——至少從陳俊發來的電報看,他事後也非常驚恐。而且,肖朗當時已經快要不行了,是他拿出幾根老山參,並提供了據稱是明朝將門世家對於治療外傷的秘法。才保住了肖朗的『性』命……到現在也都是靠他找來的一個老醫師在拖延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拖到我們這邊派人過去。”

“就算黃龍本人沒問題,他的部下也全然不可信了。居然能公然搞刺殺,說明旅順明軍早就被滲透成了篩子……現在那裡是誰在指揮?我們的部隊有危險么?”

林漢龍開口問道,氣氛終於轉入到比較能夠正常討論的範疇內,文德嗣也在桌旁坐下來,開始與大伙兒探討具體的行動計劃。

“那邊目前是以陳俊為主,但陳俊擔心後金軍會來報復——我們可是殺了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的弟弟。而陳俊在軍事方面沒什麼經驗,所以比較緊張。不過今天……最遲明天。徐磊率領的第二營也將登陸。那時候我們在旅順的兵力就超過了一千,軍事上將由徐磊負責,應該會好一些。”

“但那樣也不過僅限於自保吧,旅順那邊形勢太複雜,要同時和明清兩方面打交道。明朝不可靠。後金又是死敵……徐磊畢竟太年輕了些。”

林漢龍皺眉道,文德嗣點點頭:

“沒錯,所以我會儘快趕過去。一方面是送傑克醫生去旅順,看看能不能趕得上。另一方面,在後方委員會做出決定之前,我會控制住那裡的局面,至少要使其不至於再惡化下去。”

文德嗣這話說得頗為自傲,但會議室中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們這個團體發展到今天,每個人的特長和才能基本上都已充分展現出來。文德嗣指揮着瓊鎮海軍一半的水上力量,這幾年來雖然在戰績上不象另幾位那麼耀眼,但海軍的穩步發展卻是人人都看在眼中的。迷失在一六二九626

瓊鎮海軍這一路走來,看上去平平穩穩,很多事情似乎是水到渠成,但實際上,遭遇到的挑戰與衝擊並不少。在東南亞方面,與西方艦隊的衝突主要是凌寧在負責,幾場大戰打得是轟轟烈烈。而文德嗣主要負責的東亞海上這一塊,相對之下卻要安靜得多,似乎並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讓人注意的事情,瓊海軍就這麼輕輕鬆鬆,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東亞地區的海上霸主。

這期間當然不可能都是一帆風順的,想當初瓊海號剛剛在臨高擱淺,以及後來在瓊州府才稍微建立起一個局面時,曾先後遭遇過海盜頭子劉香,以及來自倭寇的『騷』擾和襲擊——大明朝本身禁海,可東亞這邊的海上卻從來不是真空地帶:海盜,倭寇,以及那些隨時可以化身為海盜的海商豪族——其中又要以正處在上升期的鄭氏家族為代表……這諸多勢力混雜在一起,混『亂』程度絲毫不在南海之下。

但就在這幾年中,不聲不響的,這些勢力卻慢慢從東亞海面上消失了。從海南出發,向內陸的運鹽船,運貨船,現在基本都已不用擔心在海上遇到危險。就連當年剛剛接觸時那不可一世的海上大豪——鄭氏家族,到如今也已老老實實,安心只作為瓊海軍的“盟友”而存在。鄭芝龍如今甚至還要好好考慮一下,怎樣才能把這個“盟友”身份長期保存下去。

形成這樣大好局面的根本,當然首先是因為整體的路線正確。但委員會只管制定路線。而具體執行,卻主要是由文德嗣來負責的——有些人可能並不注意這其中差別,覺得只要路線方針對了,自然就能取得好局面。但明眼人還是有的,他們很清楚一個好的負責人對此能起到多大作用。

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文德嗣不聲不響完成這一切,他的能力自然也得到了確認。故此如今的文德嗣也和解席等人一樣,屬於團體中少數幾個被公認為具備獨當一面能力的“方面之才”。他提出要去旅順穩定局面,沒人對此提出異議。

“那你打算帶多少船過去呢?公主號還去北京嗎?”

旁邊胡雯問道,文德嗣點點頭:

“公主號的行程保持不變,但是另外三條大船我都要帶走。其餘輔助用船我也要帶走大部分。”

“連大將軍號一起帶走?那些前來接船的官兒會同意嗎?根據我這段時間對他們的了解,那幫人都屬於那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郭逸對於文德嗣要帶走“總督”“伯爵”二艦並不意外,但聽到連那條已經屬於明朝的大將軍號也要一起帶過去,就有些驚訝了。

對此文德嗣則是哈哈一笑:

“他們有什麼立場不同意,我們這是在幫他們打後金呢。而且那幫水手也確實需要進行一次實戰『性』的『操』練——大將軍號的母港可是天津,將來被派遣到遼東半島的次數肯定不會少。”

“我倒覺得那條船進了天津港就不太容易再開出來了……不過無所謂了。只是你帶這麼多戰艦過去。是打算在那裡大打出手么?”

“這要取決於委員會的決定,但無論他們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必須要有足夠的執行能力才行——如果決定打,我需要儘可能猛的火力。如果決定撤,我就要有足夠多的艙位。”

胡雯等人互相看了看,認可了文德嗣的計劃,只是這樣一來……

“咱們公主號要單獨去北京了啊?”

頗有一些人提出了心中的疑慮。公主號如今已是不折不扣的遊船,船上連炮位都拆光了,如果遭遇到襲擊,幾乎沒有自保能力。所以不久前海軍方面做出決議:公主號出行必須要派船護衛。而文德嗣找過來,也正是為了大伙兒商議此事:

“單獨倒也談不上,畢竟還有那麼多明船跟着呢……老鄭家的棺材本兒全都在這兒了,鄭芝龍親自押運,保衛力量是不缺的。唯一的問題是:我們能否信任明朝方面和鄭家?”

面對文德嗣的詢問,胡雯等人合計了一下,覺得這方面風險不大——眼下大明朝正巴望着短『毛』去跟滿洲人拼個你死我活呢。怎麼也不會在這時候翻臉。退一步說,就算他們心存不軌,也沒必要在海上動手,等代表團去了北京城更簡單。

鄭家動手的可能『性』也很小,畢竟鄭芝龍這段時間做私鹽生意正做得不亦樂乎。放着大筆白花花銀子不去賺,轉過頭反跟財神爺開戰,這未免太腦殘。況且鄭家若要動手,肯定是想搶大船。公主號上火炮雖然沒了,配屬的陸戰隊可還在。胡雯他們的代表團本身還有護衛隊,真要打起來,鄭家是占不到什麼便宜的。

一番計議之後,大伙兒都覺得沒必要把主力戰艦都拖在這兒,旅順那邊形勢緊急,事不宜遲。於是,就在當天下午,這支北上船隊分成了兩撥:一部分依然以原來節奏,沿着明朝海岸線慢吞吞向北航行。而以三艘大帆船為主的戰艦隊,則轉移到另一條深海航線上,扯足風帆,載着好幾百門大炮,以及一位技藝高超的外科醫生,向著旅順方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