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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陵張汝恆坐在一張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着,很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這間屋子並不大,乃是一處xiǎo旅館的標準間。雖然從房間里的行李以及幾件胡luàn丟在外頭的衣裳可以看出,這應該是位nvxing所居住的屋子,但任何一個剛剛進來的人都絕對會被嚇一跳......

太luàn了!只見房間里luàn七八糟到處堆放着各種各樣新奇貨物,桌子柜子......甚至連床下地板上都丟滿了各種從瓊海大市場里淘來的xiǎo玩意兒,讓張陵想要站起來活動活動都沒處下腳——確實,讓一個從陝西鄉下來的nv孩子天天自由自在去逛瓊海大市場,又塞給她足夠的零用錢,其結局必然是如此。

——沒錯,這裡正是張陵安置他妹妹的xiǎo旅店。張汝恆在海南島上並沒有置產,他所居住的軍營不允許隨便帶外人進入,所以只好安排妹子住在旅店裡。不過張xiǎo妹對此非常滿意——因為沒人能管她了!

這xiǎo丫頭在家裡時就是有名的淘氣包,張汝恆幾年沒見她,總想着nv大十八變,應該會溫柔賢淑一些了,沒想到人家nv孩子長大了都會變文靜些,這丫頭卻是朝相反方向發展。來到海南島才個把月,她已經闖了三四次禍——包括上回去偷窺瓊海軍的訓練也算一次。這還僅僅是讓她哥知道了,需要張陵去擦屁股解決後事的,那些偷偷被瞞下去的,或者人家懶得計較的還不知有多少......

想他張陵在這瓊州府待了三四年,街頭巷尾間提起張千戶誰不翹起大拇指道一聲“好漢子”!也算是個頗有點面子的人物了,可自從他妹子過來以後,三天兩頭的惹出些麻煩來,到最後往往要張陵去說好話擺平,有時候還要低頭賠禮道歉,搞得他現在上街巡視都總感覺有點抬不起頭。

張陵開始懷疑家裡頭是不是因為受不了這xiǎo魔星的鬧騰才張羅着要把她嫁出去的——否則以爹娘對這個幺nv的溺愛,斷不會任憑她一個人悄悄出走那麼長時間還沒反應。就是妹子千里迢迢逃到了海南來,這一個多月了,家裡頭的詢問書信甚至找尋的人手也該過來了。

哎,莫非爹娘還真指望自己這個做大哥的能管住她,就像xiǎo時候一樣?

想到麻煩處,張汝恆有些頭痛的敲了敲腦袋,這時候聽到mén口傳來“吱呀”一聲,有人走進來了。

張陵不再多想,暗自把屁股從座椅上挪開,沉馬蹲襠提神靜氣......果然下一個瞬間,只聽“嗨呀”一聲叱喝,一桿棗木棍從房mén位置疾刺而出,直取自家面mén。招式簡潔有力,正宗的戰場殺法,若被捅實了,別看只是根硬木棍子,照樣能把顱骨都扎穿!

不過張陵早有準備,手臂一抬一格,將木棍撂到一邊,腳下飛起一腳反踹對方xiǎo腹,但腳丫子才剛剛抬起,卻見對面那敵手伸出一隻xiǎo手搖了搖:“等一下等一下!”

張陵愣住,單腳硬生生懸在空中,而對面張xiǎo妹迅速把地上一組泥阿福從他即將落腳的位置挪開,避免了被踩碎的命運。方才又舉起木棍:“好了,繼續繼續!”

張陵哼了一聲,很是無趣的收起架勢,搖了搖頭:“氣勢都沒了,還怎麼繼續。”

——他們這對兄妹都不是一般人,見面的形式也與眾不同。當然並不是每次見面都要jiāo手,不過像現在這樣——有男人突然出現在張xiǎo妹的房間里,這潑辣姑娘肯定是要出手的。按她的說法如果是自家哥哥反正傷不着,如果是其他宵xiǎo之輩......打死了也活該!

張陵為她這火爆脾氣着實傷腦筋,他多次告訴自家妹子這裡不是陝西,更不是張家人說了算的寶ji縣城。如果在這裡打死打傷了人,哪怕是自家僕役奴才之流,短máo的執法隊一樣會找上mén。而且嚴格按律條處理,沒有任何徇私可能——因為他們會把這事情立即公布到衙mén前的告示欄上,讓所有老百姓都知道,這時候官府再想要私了也不可能的。

張xiǎo妹當時聽了還很驚奇的問既然如此為何官府還要公布?但張陵卻有點鬱悶的告訴她:負責執法和負責公布的乃是兩個衙mén,彼此間互不統屬。如果處理不好那是前者的責任,如果不公開則是後者失職——除非你的關係非常硬,否則人家不可能為了庇護你而讓自己背上失職罪名的。

可儘管他說的清清楚楚,張xiǎo妹還是改不了這愛動手的習慣。只是自稱手上絕對有分寸,不會誤傷到別人的。張陵也無可奈何,只能像這樣偶爾陪妹子練上幾招。畢竟一個nv孩子家,手頭沒點功夫防身也讓人不放心。

............

停手之後,張xiǎo妹就像任何一個愛撒嬌的nv孩兒那樣跑到哥哥面前,抱着他的胳膊嘰嘰喳喳的,開始把這幾天來享受過那些好吃的,好玩的事情一一向兄長彙報。而張陵也一一耐心聽着,臉上漸漸顯出笑容——這正是他妹子最為可愛嬌憨的時候,也正是因為這一刻的親密,張汝恆才能夠忍受xiǎo妹那種種稀奇古怪的胡鬧,盡心竭力為她收拾殘局。

張xiǎo妹如今已經年滿十六歲,到了出嫁的年齡,按照那些書人的說法,其實很早以前就該講究所謂“男nv大防”,哪怕是親哥哥也不能太接近了。不過他們老張家乃是武人出身,從來不在乎這個,張陵對此更是嗤之以鼻——自家親兄妹關係好些礙着禮教屁事!

從前他在家時都不在乎這個,更不用說在海南島這幾年,在短máo的思想潛移默化之下,下意識里已經很有幾分看不起儒生了——儘管他xiǎo時候是被當作家族繼承人培養,着實下死力氣過一段時間的儒學書籍,但那時候只要一看到書本就覺頭痛,寧肯去院子里練練武藝出一身大汗。

後來到了海南這邊,無聊之際偶爾也從短máo手裡借到幾本書看看,卻越看越是上癮——同樣是書人,為什麼過人家短máo給的書之後往往會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至少能知道一些解決實際問題的方法或是道理;而儒生的書卻是越越糊塗,往往念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說啥?那些老儒偏偏還說什麼“書百遍,其意自現!”——胡扯,以這幾年的經驗看下來,那些儒生自己也不過是一群只會耍嘴皮子的廢物罷了。

正是因為如此,張陵才對妹子逃婚採取了支持態度——那個與她訂有婚約的xiǎo伙子也是出身武人世家,但卻一心想要改換mén庭轉到文人隊伍中去。整天書本不離手,說話也是之乎者也文鄒鄒的掉書袋——當年張陵自己也是這樣,總覺得說話不帶點之乎者也就不夠派頭,但在短máo這裡居住了一兩個月之後他就改掉了這máo病,而且現在想想那時候自己真白痴......

不過那個走火入魔太深的xiǎo伙子估計是終身不會轉變的了,讓張陵對他印象極度不好的原因之一便是那xiǎo子有一次看見他們兄妹站在一起親密jiāo談,居然唧唧叨叨說什麼不合禮教之類。還大模大樣當眾說此等nv子斷不可要......搞得張汝恆當場就想揍他,只是顧忌到他和妹子有婚約,怕妹妹將來嫁過去不好做人,這才強自忍耐下來——那時候還真是單純啊,居然沒想到可以退婚的......若是在短máo這邊,恐怕早一個大耳刮子chou上去了。

一邊含笑聽着妹妹的嘮叨,張汝恆心思卻又轉到了別處去。不過他在憤憤不平之際卻忘了一件xiǎo事——最早借到的那幾本短máo書籍並非工具書,而是xiǎo說,出借人的名字叫做張宇......

“......真是太好吃了!所以啊,我決定明天再去吃一次過橋米線和汽鍋ji。他們說那是雲南特sè,可我在大市場里碰到的好幾個滇人卻都說在自己家鄉從沒聽說過這類食物,真的好奇怪呢......咦,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張xiǎo妹發現大哥在走神,很不高興的狠狠擰了兄長胳膊一下——這是她來到海南之後才新學會的,隱蔽而兇悍,適合那些表面上淑nv而內心彪悍的腹黑nv,從前那個單純的陝西妹子可不會這招。

“嗷!幹什麼!”

張陵憤然,自家妹妹說的這些“新鮮事”對他而言其實都算不上新奇,他所在意的只是xiǎo妹這麼抱着自己胳膊,嘰嘰喳喳說話時的溫馨感覺而已......至於內容,跟短máo待的時間長了以後,天下間還有什麼能令他感到意外的呢?

“只是提醒哥哥應該注意禮貌而已,按照這邊的說法:nv士說話時男人應該注視着她的眼睛,表示自己很認真在聽......”

“你又去跟短máo接觸了?”

張陵一聽就知道這種歪理邪說是來自何處,張xiǎo妹嘿了一聲:“可是很有道理啊。”

張陵無奈搖搖頭,短máo的言論總是很有道理的,尤其是在他們手中握着jing良火銃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