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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氣總算暖和起來了。”

吳南海走出剛剛搭建好的玻璃暖棚,並沒有感覺到暖棚內外有太大的溫度差,這讓他很高興——這意味着外面的氣溫已經達到種植一些帶經濟作物的要求,而不必局限於暖房之內了。

來山東的各人都有明確分工,土建組那幫人近來忙的熱火朝天,恨不能把兩隻腳丫子也舉起來幹活兒,其他人當然也沒閑着。不過由於大多數人開展工作之前需要依賴土建組先把房子給弄起來,所以基本還只能做些前期準備工作,或者因陋就簡的先急就章湊合一下。只有農業組沒這問題,除了這批玻璃暖棚外,他們的所有工作本來都是要在lù天進行,只要老天爺肯幫忙,把氣溫升高一些,再給點雨水就好。

只可惜這大陸上的老天爺可不象在海南時那麼肯幫忙,開春之後天氣雖然暖和點了,雨水卻依舊稀少。如果是這個時代只會按照傳統經驗種植的普通農民,少不得哀嘆一聲“今年又要逢災啦”,卻對此無可奈何。

但作為在後世農業大學高材生吳南海領導下的農業組,其思想靈活xìng和知識儲備可不是明朝老農民所能相比——山不轉水轉,氣候不適合種稻麥那咱就種些別的。剛開春的時候吳南海就組織手下農戶搶種了一批耐旱的糧食作物,主要是紅薯。

紅薯的畝產量非常大,而且成熟早,三個月就能收穫。等到這批作物成熟之後,他們山東基地的糧食便差不多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了。之後再慢慢調整結構,考慮多種些果木和經濟作物......那是下一步的事情,先考慮填飽肚子,這才是頭等大事。

漫步走入周邊田地,望着那一塊塊長勢喜人,已經綠油油一大片的薯蔓苗,吳南海心頭頗為得意。前兩天他剛組織人搞了一次提蔓行動,把生出新根系的蔓條提起來,以避免在地下生出太多莖節根來爭奪養分。本地有幾個曾種過紅薯的老農民對他這種要求很不理解,覺得紅薯果子就是長在根上的,根莖越多才越好呢。

想紅薯這玩意兒萬曆年間剛剛傳入中國,迄今不過十來年,此時民間對於紅薯的種植方式還只是剛剛開始mō索,哪兒比得上他在後世大學裡所學的經驗——根莖多,養料會被平均分攤掉,長出來薯塊個頭就小。吳南海曾見過本地農民自己種的紅薯,實在是丟“地瓜”這個名號的臉——有些甚至只有手指頭粗細,裡面儘是纖維,不過相當於粗壯些的根系而已,也虧得他們還樂滋滋煮來當飯吃。

所以吳南海也不跟這幫老農爭辯,只要求手下農戶跟着他做就好。反正這玩意兒長得快,四月底栽下去的秧苗,到七月底就差不多可以開刨了。他這次來到山東開農場,專門從自己珍藏多年的種子寶庫中挑選了幾個適合當地氣候水土的高產品種,準備在當地大展拳腳的,紅薯也是其中之一。精選了一個名為“紅心王”的品種,特點就是早熟高產,在現代條件下可以輕鬆達到畝產萬斤以上,雖然放到這個沒化肥的時代,栽培起來土壤肥力不太容易跟得上,但畝產達到五六千斤總是沒問題的。到時候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叫高產作物......正手捻一株秧苗想的入神時,背上被輕輕披上一件絲綿小襖,一個溫柔聲音在背後響起:“老爺,當心着涼。”

那是一個頗為豐腴的少fù,當初她被吳南海“撿”來時可不是這樣,那時候人瘦的只剩皮包骨頭,以至於農場里很多人覺得她恐怕活不了,覺得吳南海是在自找麻煩。

然而到現在已經沒有人這麼想了,事實上有不少人sī下里都tǐng羨慕吳南海的好運氣——要找個僕役不難,但要找個肯全心全意,把所有精神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僕役,那就不是花錢所能買到的了。他們這幫現代人都是憑空出現在本時代的,傳說中的世家忠僕顯然還來不及培養。估計等到培養出來了,也要到他們的下一代才能享受......所以象吳南海這種情況,絕對是領先了所有人一大步!

而對於吳南海本人來說,儘管他內心從不將對方視之為僕役,但這麼多年下來,對於那一聲聲溫軟的“老爺”稱呼也已經心安理得了。平時的日常生活也大都依賴對方照拂,如果某一天沒聽到這聲“老爺”,還真有些不習慣的感覺。此時聽到這聲音,回過頭去拍了拍對方的手背,呵呵笑道:“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碰面也是在這種番薯地里。”

“當然是記得的,老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女人喃喃道,臉上飛起一陣淡淡紅暈,顯然是想起了更多。

氣氛正好的時候,旁邊卻忽然又一陣風般跑過來一個小丫頭,隔的大老遠便大煞風景叫喊道:“呀呀呀,老爺老爺,怎麼出了玻璃房子也不喊我一聲,當心着涼哪!”

一邊喊着,一邊毛手毛腳的舉着一件軍大衣便想要往吳南海身上套。結果吳南海剛好站起來,他這身胚這兩年來愈往“橫向展”,遠遠望去就像尊彌勒佛,重心倒是很穩當,那小丫頭一腦袋撞他背上,吳南海本人只是稍微晃了晃,小姑娘卻摔了個四腳朝天。

背後那女人立即着緊起來,慌慌張張上去拉起自家女兒,又作勢在她身上打了幾下:“誒呀呀你個死丫頭,怎麼老是這麼毛手毛腳的。走路總不長眼睛似的,才讓你拿個衣服,就一天要撞上老爺兩三回。這連伺候人都不會,將來可怎麼嫁得出去!”

嘴上這麼罵,手上動作卻更多像是拍打灰土。小姑娘顯然也習慣了,嬉皮笑臉地摟着母親胳膊撒了一陣子jiāo,然後便抱着吳南海的軍大衣緊緊跟在他背後,安心盡一個小丫頭的責任。

——當年那個被葉孟言形容為“小老鼠”似的女孩子如今也長這麼大了。眼下其實距離那時候也沒多久,但小姑娘已經完全忘記了過去那段畏畏縮縮,看見一小塊地瓜干還要抱起來躲到角落裡慢慢啃的艱難歲月,變得出奇活潑好動,甚至都有些過頭了......最近一段時間開始學着她媽媽的樣子,跟在吳南海身邊幫忙做事,卻笨手笨腳的常常碰到吳南海身上,以至於她的母親常常在後面追着罵瘋丫頭。

但吳南海卻能從中感覺到一絲異樣,作為當事人,他能覺察出,那小姑娘的碰撞至少有一半都是故意的,這女孩子當初被他從草棚里抱出來,背回農業組宿營地時輕巧的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可這才過沒幾年,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開始漸漸有幾分大姑娘的樣子了。而這小女孩兒的心思也表lù的愈明顯......小時候就總愛在他身上挨挨擦擦,吳南海一直把她當小孩子看,又是現代人,沒什麼男女大防之念,那時候常常抱着她一起出去玩兒,每次都讓小姑娘開心不已,抱着他的腦袋親上幾下。後來等長大一些,吳南海自覺不方便再做這些親密動作了,但小女孩卻依舊對他親密如故,見了面總伸出手來要抱一抱。有時候趁着吳南海不注意,還會撲過來在他臉上親一口,然後咯咯笑着跑開——這些習慣直到現在也不曾改掉,只是稍微收斂了些,不再當著她媽媽的面這麼做了。

她的母親其實也經常看到這些動作,但那個純樸的女人從沒往別處想,只以為是孩子對父輩的依戀罷了——從某種程度上說,吳南海這些年來確實取代了這個家庭中父親的角sè。那女人也曾試探着想要自家閨女喊吳南海作“爹爹”,後者也答應了,可小姑娘本人卻死活不肯,寧肯跟着媽媽一起喊“老爺”,而且語調還刻意的學着母親,喊得又軟又糯......

現在想來,這些動作未必僅僅是孩子氣的胡鬧啊......吳南海無意中回過頭,卻正看見小姑娘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緊緊盯着他,見他現了也不羞澀,反而送過來甜甜一笑,反倒讓吳南海有些尷尬,低下頭來,裝作沒注意到。

這丫頭心思大了啊,吳南海心下有些煩惱,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優秀青年,他知道自己應該找個機會和那小姑娘好好談談。告訴她某些想法不過是少年人進入青春期以後正常的心理萌動而已,不應該放任其展下去。如果覺得當面說破不合適,也可以找個機會正式認她做乾女兒,把父女名份定下來,小女孩的幻想自然會慢慢消失。

總而言之,這並不是一件很難處理的事情,即使吳南海不象胡雯大姐那樣專做fù女工作的,卻也可以有好幾種辦法輕鬆將其解決掉。

可是,然而,不過......直到現在為止,吳南海卻並沒有任何動作。他也知道這樣拖下去很不好,那個女孩兒甚至將這種隱隱約約的感覺當成了兩人的小秘密,某種曖昧情愫正在他們之間逐漸增長。可每當他想要就此事徹底做個了斷的時候,卻總有某種莫名情緒阻止了他的行動,使得他一直沒有朝想要解決這件事情的方向真正邁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