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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是人族的母親河,沿着黃河流域,生存着世世代代的人族。雖然她不時會發些脾氣,但大多數時間,她都默默的傾注着自己的一切,養育着這些大多數時間仍只會索取的人類。

洪荒之中,人族的初始定居點,也是沿着黃河及其支流居住的。剛定居下來的人族,還沒有來得及熟悉這片陌生的土地,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風雨席捲了黃河流域,洪荒北方大片的區域都陷入了無休止的傾盆大雨之中。

三天了,已經連續下了三天了。地面上的積水已經漫過了巫族建造的房間的門檻,流入了屋內。外部的積水還來不及流走,後續的大雨就會將流走的部分填補,且還有剩餘。

胡徒站在虛空之中,也有三天了,卻沒有發出過一個指令。后土也來到了胡徒的身邊,和他一起看着腳下那片彷彿要將整個洪荒都要吞噬掉的雲雨。

突然,胡徒面前的一小片雲雨上顯示了一個畫面,是河東西北方向的黃河終於承受不住大雨的澆灌,大水溢出河道,向河東地區咆哮着掩蓋而去。

胡徒抬頭看了看天,彷彿在責問天道一般。但他又沉默着沒有插手,而且還命令他的所有弟子不準出手,一切都由人族自己應對。

自從胡徒給十二祖巫建議,讓其梳理洪荒氣候,加上他將洪荒地塊整合成為了一體後,洪荒之中的雲雨已經逐漸有了後世一些氣象規律了。現在的這場雨,胡徒沒有發現任何法力作用的痕迹,顯然是洪荒自然流轉的結果。

他絕對可以吹一口氣,將這些雲氣吹散。他也可以設一個禁制,讓多餘的雨水不進入人族的聚居地。他還可以指揮人族來抵抗這場大雨。但他卻什麼動作都沒有。

后土很奇怪的問道:

“人族先天孱弱,這場大雨怕是應對不來,你怎麼......?”

胡徒用手點了面前的畫面,那畫面瞬間就分成了數百個,每一個上面都顯示了人族正在努力抵抗大雨的現場圖像。

然後,指着其中一個,那個畫面瞬間又放大無數倍,裡面的主角纖毫畢現。那是洪峰衝擊波波及的一群因雨無法回歸的在外面勞作的人族。

他們頂着大雨,竟然用藤條將每一個人都捆綁在了一起,趴在了一顆巨大的枯木之上,隨着洪水向前漂移着。細細看,就能發現,捆住他們的藤條竟然是紮根在這顆枯木上的一根巨藤。也因此,他們和枯木成為了一體。偶爾即使枯木翻滾,他們也能即使的從洪水中伸出自己的頭,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最終,那顆枯木竟然被洪水衝到了人族的定居點,一個乍停,枯木和其上的人族瞬間飛到了空中,最後,狂風吹動下,又落下,砸在了一個房子之上。

胡徒說道:

“吾保護着他們,要不然,他們早在這顆枯木上死去多時了。但吾又不能讓他們知道有吾在保護他們,要讓他們相信,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努力的結果。還有,你看他們逃生的方法,你有想到什麼嗎?”

然後,不待后土回答,隨手又是一點,另外一個畫面放大顯示了出來。畫面中竟是一幕搶救孕婦的現場。

后土部落的成員遷移到這片土地的時候,將胡徒傳授給巫族的接生技能也帶到了人族。所以,一般人族的接生都是由巫婆來進行的。然而,這場大雨卻給一次平常的接生賦予了特別的意義。

畫面中,一群巫族成員竟然用巫術,在巫婆接生處外圍形成了一圈封閉的土牆。抵抗着外面洪水的衝擊。裡面巫婆專心的搶救着這個人族新生命,屋檐下還站立着焦急的一群人,想來應該是那孕婦的親人。

胡徒笑着說道:“原來院牆是這麼來的,的確不錯。這也是一個巫族和人族消弭隔閡的大好機會呀。”轉頭又對后土說道:“有時候平凡的力量集合起來能超越了個體強橫的力量,這是團結的力量。”

說完,就又轉換了一個畫面,那個畫面極其令人震撼。

只見成百上千的人族利用本來以為淘汰掉的帳篷,裝了無數的沙土,向一片聚居地外圍傳送,並被站在水裡的人族一個個的摞了起來。而那片聚居地赫然是巫族的住所。初始只是巫族想幫助人族,將很多老弱病殘移居到了這片區域,集中保護了起來,他們使用的方法和那個巫婆院子的土牆如出一轍。但是洪峰的到來,讓這些巫們也束手無策了。土可克水,但水同樣可以克土。在這洪水衝擊下,巫們的土之力也不由顯得弱小無比。但為了保護區域內的弱小,他們不得不透支自己的力量。就在此時,人族趕來了。他們沒有力量,但他們有智慧。看到了巫們豎起的土牆起來又塌掉了,於是,紛紛用帳篷裹住了泥土,然後向土牆的位置填補起來。到了後來,乾脆巫們也參與了進來,不再浪費法力,純粹靠體力來完成這一場戰鬥。

很奇怪,巫們純粹的土之力建立不起來的土牆,卻被平凡的人族抓起什麼是什麼的胡亂填補給建了起來。原來,人們裝的時候,不僅僅是土,還有植物草根、雜物、石頭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些東西和土一起被人族填補到了土牆之中,反而迅速的使土牆成型,保衛了這一片區域。

胡徒看着沉思的后土,解釋道:

“天災在洪荒之中是從來都不缺的,吾不能每次都幫人族渡過,這樣會讓人族養成凡事不求己,卻去求神拜天的懶惰行為。一旦形成這種習慣,後患無窮。吾也很想插手,非常的想。這對吾來講太簡單了。但理智告訴吾,不行,那樣絕對不行。吾要的人族不是一個懶惰的族群,而是一個奮爭向上的偉大的族群。”

說完,又點了一個畫面,畫面中的人族竟然在拆房子,一排排剛剛建好的房子被拆掉,逐漸的竟然形成了一個人造河道,讓洪水可以通過這個河道,朝部落之外流去。毀去一部分,保存大部分。期間,竟然有聲音傳來。

“胡祖呢?他為什麼不幫助吾等?對於修士來說,疏導這洪水不是很簡單嗎?”

“休得胡言,也許胡祖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被拖住了也說不定,吾等不能什麼事情都依賴胡祖,萬事求人不如求己。趕緊幹活!”

“這麼好的房子就這麼拆了,殊為可惜呀!”

“哼,你趁早把你那偷懶的想法給扔掉。那房子好是好,可惜不是吾等自己建的,這場洪水說不定就是老天看着吾等太安逸,專門降下來考驗吾等的呢?而且,聽族老們議論,這個部落的地方選的不是很得當,正好處在窪地,吾等總不能每次洪水來了都拆房子吧?所以,準備將這裡的所有房子都拆了,就地建一條河道,然後,在窪地的北面的坡地上建新的部落。所以,你也不用心疼了,呵呵!”

胡徒突然停下來看畫面,對旁邊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太清道友,既然來了,怎麼不現身,難道在看貧道笑話不成?”

“唉,果然瞞不過道友。”話音乍起,就出現了太清的身影,他們見過禮後,太清說道:“道友不僅修為通天,而且用心良苦,不愧是女媧師妹託付人族的最佳人選呀!”

“太清道友過獎了,貧道方才說過了,貧道想要的是一個知道自強自立的人族,而不是一個凡事求人求神的懶惰的族群。所以,貧道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插手,什麼時候不插手。這不正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嗎?道友以為如何?”

太清點了點頭,說道:

“道友高論。初始,貧道還怕道友隨意插手,但現在看來,是貧道多慮了。所謂無為而為,道友深得其精髓,貧道慚愧。通過此事,貧道突然發現自己明悟了無為之道,卻忽略了有為之道。道缺一環,不成陰陽,落入了下乘呀。”

胡徒突然面色一變,揮手點向了一個畫面,在那個畫面之中,竟然突然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烏龜,在黃河之中興風作浪,進一步加大了黃河洪水的衝擊力。

胡徒那被洪水壓抑的憤怒終於爆發了出來,說道:

“太清道友,請看看貧道的有為之道。哼,如若是自然災難,貧道只旁觀,不插手。但有外族想藉此機會,來挑戰貧道的極限,那麼貧道就讓它品嘗品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說完,右手朝虛空探去,竟然一把掐住了那隻巨大的烏龜的脖子,然後手縮回來,將其扔在了太清、后土及自己的面前。

“你等何修,竟敢打斷吾贔屓洗澡耍樂,不想活了嗎?”磨動着自己的那排尖利的牙齒,霸下向胡徒等咆哮着。

“贔屓?龍族?”胡徒還以為是一隻烏龜妖,沒想到竟然是贔屓,然後,冷笑的問道:“你們龍族怎麼也想出世到洪荒湊湊熱鬧?不怕和上一次一樣再次失敗了?還是呆在你們的龍域呆傻了?”

“什......什麼龍族?吾雖是祖龍那老傢伙的種,可不是龍族。你看吾這美麗的身體哪裡像龍了?你是誰?你對吾做了什麼?為何吾動不了了?快快放了吾,不然,吾那些兄弟一旦知道了,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誰讓你撞上了貧道的霉頭呢!貧道正因人族受難又不能插手而鬱悶呢,你卻跑了進來,你要怪就怪那老天吧。估計老天也怕貧道發火,所以,送上你來讓貧道泄瀉火氣。甚好,甚好。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貧道就讓你嘗嘗,觸了貧道霉頭的傢伙是什麼下場?”

太清和后土微笑着,也沒有阻攔胡徒。只見胡徒隨手從遠處攝來一座不明來歷的大山,兩掌合起,就將那山壓縮成了一個石碑的模樣,然後,迅速的在石碑上刻上了天巫兩種文字。邊緣則胡徒刻畫的鎮壓符文,文字曰:

“道歷9212年,有霸下在黃河興風作浪,引發大水,淹人族,特被鎮壓與此,以儆效尤。胡徒立!”

然後揮手將贔屓的元神從其體內抽出,融入了那塊碑中,連同那塊碑,被胡徒拋在了黃河邊上,形成了一個高有百丈的巨大封禁雕像。

凡經過的生靈,都能聽到贔屓元神呼救讓人幫忙將其背上石碑拔下的聲音,故後世人們又稱其為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