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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夜色,似乎一直都是這座城市夜晚的主色調。

這裡沒有農村特有的清新泥土氣息,也沒有農村夜晚那如洗的星空,就連月色都帶着朦朦朧朧的色彩。

窄小漆黑的巷道中,牆壁多處破裂開來,就如同破舊木屋中無處不見的蛛網,看起來觸目驚心。巷牆上拉着幾條鐵線頭擰成的鐵蒺藜組成的鐵絲網,防止着某些不開眼的小蟊賊越牆行竊。

一道身影行走在漆黑的巷道中,在路口泛黃的路燈下,背影越拉越長。他的步履有些蹣跚,看起來極為疲憊的樣子,彷彿剛參與了一趟馬拉松比賽似的。他,身材頎長,但背影看起來卻顯得有些單薄,似乎有點不堪壓在它雙肩上的那股無形重負,使得他的身子微微佝僂起來。

“就是他,給我打斷他的右手!”一道極為怨毒的聲音,從巷道口一輛毫不起眼的金杯麵包車中傳出。隨之從車上躥出四位赤着上身上紋着‘龍虎鷹豹’等紋身的青年,朝小巷中的身影衝去。

呯呯呯呯呯......

一連串肉身與拳腳碰撞的聲音傳出,緊接着一聲大喊聲與一聲骨裂的聲音傳出,驚動了周圍許多居民。但很快,這些從破舊窗戶伸出的腦袋,只是短短的一瞬,又縮了回去。彷彿受了驚嚇的烏龜,動作相當迅速。

這座城市,擁有五光十色的外衣,擁有鋼筋混凝土內臟,看起來要比農村有魅力得多。但他覺得,寄生在這個城市中的許多人們,遠比許多農村人更為不堪。有錢有勢的人們,視法律為無物,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壞。無錢無勢的人們,被生活摧殘得抬不起頭來,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冷漠。

這是一座冰冷的城市,沒有溫暖,沒有陽光,有的只是距離與冷漠。這些事情,他在這個貧民區里,早已見怪不怪。只是他沒想到,這種事情,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覺得自己的右手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身上多處疼得已然麻木,腦袋昏昏沉沉,緩緩陷入無邊黑暗。

但下一刻,他便發現,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躺在漆黑的巷道中,右手手腕向左邊扭成一道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詭異弧線,眼眶青紫如同熊貓之眼,雙瞳向上翻白,嘴角還掛着一絲鮮艷的色彩,全身上下似乎全是鞋印,腦袋腫得已經看不清他的臉形。

他彷彿感覺,在他身旁的那堆垃/圾,依然散發著惡臭,一隻地溝鼠壯着膽子出現在他的身旁。他吶喊着讓它滾開,但卻絲毫無濟於事,它依然我行我素,在他的身上聞嗅起來。

似乎是感覺到眼前的肉堆不是非常美味,它最終離開了他的身旁,鑽進一旁的垃/圾堆中,高高翹起它的後臀與尾巴,尋找着它的夜宵。

遠處,警笛大鳴,就像電視上所演的那樣,他們依然扮演着善後英雄。但他覺得這非常正常,有些犯罪,是在頃刻之間造成的,從報警到出警,中間有着足夠的時間供罪犯逃脫。他不怪他們,只怪自己命薄。

他有些不甘,他還有終日臉朝黃土背朝天,殷殷切切期待着他長大成才,成家立業的父母需要贍養,他不能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他的人生才剛開始,他是他父母親朋,乃至整村人的驕傲,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他吃力的朝自己的身體撲去,他不能就這樣被證實已經死亡......

天空中彷彿降下一朵雲彩,朝着垃/圾堆旁那具身體的五官孔洞中鑽進去。垃/圾堆中的地溝鼠似乎感覺到什麼動靜,縮回了小腦袋,一眨不眨的盯着它身前的那座龐大肉山。突然,它感覺到這座肉山中傳出一股讓它驚懼的氣息,吱遛一聲,直接鑽進了旁邊的下水道......

巷口處終於傳來‘嘎然’的剎車聲,一位穿着合體警服,將她那前凸後翹的傲人身段展現得淋漓盡致的女子從警車中鑽了出來。狹長的鳳眸微微翹起,英氣之中帶着一抹精明,稜角分明的雙唇緊抿着,透出一股難以掩飾的憤怒。她伸手整了下衣領,似遠山般雙眉微微蹙起,有些煩躁的揉了下兩邊太陽穴,最近東街城區的治安頗為混亂,打架鬥毆,搶劫偷竊等事情頻頻發生,使得東街分局最近忙得有些焦頭爛額。

今晚她正在處理一宗涉黑團伙綁架勒索案件,還沒理出什麼頭緒,又接到了新的報案。

她在他的身旁蹲了下來,伸手探了下它的鼻息,乾淨利落道:“傷者還有氣息,趕快送醫院救治,馬上封鎖現場,一隊留下拍照取證,二隊到旁邊的居民落實口供記錄......”

..................

八月的清晨,溫熱中帶着一絲清爽,空氣中浮動着淡淡的花香。

兩幢高大的樓宇中間,是一處規模頗為龐大的花園,花園之中,栽種着各式花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在花園中蜿蜒前行,將兩幢大樓連接在一塊。

靠在木頭長椅上望着天空,雲飛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天空中的那片雲。閉起雙眸,他彷彿化身成那片雲,俯瞰着整座城市。整座城市如同匍匐的巨獸,盤繞在其身上的街道,就像一根根將其鎖在原地無法動彈的鎖鏈。任憑那些寄生在其身上的寄生蟲們為所欲為的破壞它的身體,改造他的內臟......

他看到,一個身子單薄的少年正靠在醫院內花園的長椅上閉目沉思,吊著右手臂膀,那張依稀清秀的臉龐帶着一股極為熟悉的沉默,臉上的青腫還未全消。

‘他’試圖接近那個少年,但很快,‘他’便看到許多本來或行行走走,或忙忙碌碌,或悠然自得的人們抬起頭來,驚異的望着天空,或者說是望着‘他’,彷彿‘他’就是個怪物似的。

雲飛猛的張開雙眸,與其他人一樣,盯着天空中那片不大不小的雲朵,心中默念‘下來下來’,只見那片雲朵真的按照他的意識在移動。‘向左向左......向右向右......翻個根頭......寫個字吧!大大!’

當看着這團雲朵真的按照着他的意志在改變着它的形狀,如狗、狼、虎、豹、鷹等等獸形時,雲飛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看花眼了,或許自己是個有了臆想症的瘋子,這種靈異的事情,怎麼可能出現呢!?

但是看到旁邊的病人們,與他一樣露出一臉見鬼式的模樣時,他彷彿覺得,這似乎不是他的臆想,也不是他看花眼了,而是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好奇怪的雲朵,你看到了嗎?”

“難道這個世上,真的存在着神仙?”

“我想一定是巧合吧!看......散了......”

“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觀啊!啊!你錄下來了嗎?”

“估計都看傻了,哪還記得將這奇觀錄下來啊!”

聽着旁邊人的議論與猜測,雲飛不由咧了咧嘴,心中默念‘變小變小再變小......’。只見那團雲朵緩緩濃縮起來,直到肉眼難以看得見之後,雲飛這才伸出手來,默念了聲‘下來’。

只見一條細如髮絲的白色霧氣從天而降,飛速朝着雲飛射去,懸浮在他的手心上方,緩緩轉着圈圈,隨着他的意念而變幻成各種形狀,最後化成一條‘雲蛇’在他指間蜿蜒遊動。

“居然可以大小如意,變成一根髮絲,還可以凝聚成大片雲朵,不知道能不能打雷下雨啊!?”

很顯然,這些似乎都不是問題,隨着雲層凝聚足夠的水氣,雨水的形成自然而然,就連閃電的生成,都似乎極為平常。只不過試過之後,他覺得自己頭暈腦脹,一陣陣昏眩傳來。

雨只是牛毛細雨,閃電也只有微弱的几絲,似乎這樣就是他如今的承受限度了。但云飛依然興奮異常。

他的心,突然有些不爭氣的狂跳起來。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與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樣了。

“不知道它可不可以載着我飛行呢!”雲飛想起了孫猴子的‘筋斗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