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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大地,戰火瀰漫。

總攻開始僅僅三天,華軍兵鋒在北線已經挺進四十公里,打過了魏南溝,距離丹東不過六十公里,南線已經打到了冰峪溝,即將把北線拚死抵抗的日本滿洲軍第一軍和南面的第五,第六兩個軍割裂開。華軍兩路部隊,已經在日軍集群深遠側後合攏了包圍圈,把來不及撤退的日本滿洲軍第一軍主力包圍在岫岩一線。

按照滿洲軍司令部的命令已經進行“轉進”作戰的滿洲軍第一軍部隊,冒着華軍的炮火匆匆忙忙撤下來,兩條腿卻跑不過四條腿,被華軍騎兵和摩托化縱隊搶在前面封閉了大洋河南北兩岸的出口。

驚懼之下,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日本陸軍也發生了混亂。由於撤退中聯絡困難,而華軍各個分隊無孔不入,四處襲擾,日軍部隊長被迫各自採取行動,各部隊爭相奪路而逃。有的翻山越嶺繞路,有的想從南面打通與第六軍的聯繫,有的一頭撞上東面華軍的封鎖線,想要全力打出一條通路來。

亂紛紛敗退下來的日軍丟棄了大部分重武器,還有不少早在之前已經被華軍摧毀,現在只攜帶了行軍份的軍糧輜重,靠着步兵炮,機槍,擲彈筒和步槍想要在華軍嚴密的火線面前硬鑿出一條通路來。

敗退中的日軍大隊不時遭到華軍飛艇和飛機的空中打擊,雖然殺傷並不大,卻嚴重干擾了撤退的秩序,士氣和組織度都開始逐漸渙散。原本被滿洲的土地刺激起貪慾,被神道教的愚忠洗腦的日本軍人,面對這些聞所未聞的打擊,終於開始明白了真實的狀況和處境。很多絕望而麻木的軍人選擇了自殺,更多的人已經逐步喪失了鬥志,只是為了生存跟隨大隊盲目地本來跑去,試圖逃出升天。

對於部隊的這種情況,中高級軍官看在眼裡,卻也沒有太多辦法,只是要求部隊切實激勵起對於天皇陛下的忠貞。不過,到了這個時候,空洞的說教也好,曹長的棍棒也好,軍官的軍刀也好,對於組織渙散的軍人來說意義都已經不大了。很多基層軍官甚至大隊級以上的軍官本身都已經是精神恍惚不知所措,面對這樣震撼性的打擊,甚至顛覆了軍事教育認知的打擊,這些從小被灌輸了一整套軍事思想的職業軍人完全陷入了大腦當機。

這不是普魯士式的炮兵對決,步兵突擊,也不是美國南北戰爭式的線列戰,甚至也不是日本更新版的《步兵操典》,以及陸士和陸大教授的華軍戰術,深遠穿插,摩托化突擊,空地協同,大縱深,立體化的作戰手段,以快速縱隊超越攔截,在己方深遠後方構成火線,以強大的自動火力進行封鎖,以空中兵器打亂步兵縱隊,並引導炮兵進行火力覆蓋,這一切的一切,讓按照德式軍官養成和操典一絲不苟地建軍,又把華軍舊陣地戰思路奉為至寶的日本軍隊當頭挨了幾悶棍,完全找不到東南西北。

不對等的戰爭,無疑是對於處於劣勢的軍隊精神與鬥志最嚴峻的考驗。一些被留下斷後,奮勇作戰,卻依然難以抵抗華軍銳利攻勢,陷入絕望與迷茫的日本軍人終於開始了投降。一開始是三三兩兩的散兵,最後逐漸變成了整小隊,甚至中隊的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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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滿洲軍前指。

在慌亂的敗退之中,這個指揮部依然保有了基本的秩序。精悍的日本步兵拉開警戒線,逼迫着亂紛紛敗退下來的部隊繞行,守護着一小片相對平靜的天地。

臨時拉起的防雨帆布之下,滿洲軍參謀長兒玉源太郎陸軍大將接過一杯熱茶,吹了吹,呷了一口,咂咂嘴,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

“兒玉閣下,這次真是多謝了。”“大清帝國”兵部尚書,禁衛軍總制鐵良誠懇地一鞠躬,“日本友邦給與我大清的恩情,無論何時,我等不敢或忘。這一次禁衛軍能夠撤下來,多虧了大日本皇軍的奮戰,真希望他們也能平安撤下來啊……”

“鐵良君,說這些話就客氣了。”看著兒玉源太郎瞥了一眼,第一軍參謀長上原勇作乾笑一聲,“帝國軍人想來以忠勇為信條,為了天皇陛下可以七生報國,這實在算不了。請閣下放心,雖然被支那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皇軍很快就會重整兵力,鞏固守備,只要挨過這個冬天,就可以與俄國友邦一起轉入反攻,一舉消滅支那人的主力。”

鐵良點了點頭鄙人對於皇軍的威力自然是無所懷疑的,只是……天皇陛下在南面,御駕有沒有受驚?”

上原勇作臉色一變,一隻手就往腰間摸去。

兒玉源太郎輕咳一聲,瞪了上原勇作一眼,又轉過頭對着鐵良一笑鐵良君對於敝國天皇陛下的關心,在下感佩。”

鐵良微微一欠身。

“陛下的安全閣下不必掛懷,敝國聯合艦隊與俄國艦隊已經起航,與華軍海軍兵力交戰,取勝是毫無疑問的。一旦華軍海軍被肅清,艦隊就會橫掃支那沿海,調動他們的兵力,一切就轉危為安了。戰爭,有所反覆都是正常的,七年之戰里,弗雷德里希大帝甚至曾經丟失柏林,最終還是獲得了勝利。鐵良君,不必懷疑,大日本永遠是你們真誠的,光復滿洲的夢想,是一定可以實現的。”

鐵良謙卑地一鞠躬,連聲稱是。

“好啦,鐵良君,整頓好你的部隊,就跟在中央縱隊的身邊吧。”兒玉源太郎拍了拍鐵良的肩膀,“之邦,並肩前進,只要日滿韓同心一體,東亞新秩序就是牢不可破,大清國也好,大日本帝國也好,也就安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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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鐵良離去的背影,上原勇作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薩摩土話。

“勇作,派人盯住他們,尤其是那幾個上層人物。”兒玉源太郎眯着眼睛,半晌之後輕聲說道,“這些女真人是屬狼的,養不熟只要主人露出衰弱的跡象,這些野獸就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撕咬,或者換個主人。當年大遼國養了他們,被他們所害;大明朝養了他們,也被他們所害。現在我們遇到困難,這些傢伙恐怕又要動心思了。都說漢人奸詐,這些女真人,在奸詐之外還要加上無恥兩個字”

“閣下,那您的意思?”

“我怕他們也要給留後路,真到了時候,對我們背後下刀子,給中國皇帝交份投名狀,祈求活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兒玉源太郎冷哼一聲,“現在部隊的秩序越來越亂,真到了那個時候,出事情都說不準。”

“閣下,那不如乾脆……”

“暫時還不是時候,事態還沒有發展到最後一步。”兒玉源太郎輕輕搖了搖頭,“這些人只要不是走投無路,應該也明白在那邊已經是上了黑名單的。暫時來看,我們的合作還可以持續。留着他們,也是我們和中國人交涉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