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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時候,張雲起總能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和幾年前已經大不相同了。

以前他小民心態嚴重,小富即安,也覺得這個世界並不缺乏善意,然而,當他在這個按照實力分配利益的社會裡,不斷深入地涉身其中,不斷地在灰色地帶見識到人性之險惡,他的思想就在慢慢地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越來越能意識到他的很多想法和做法都是不對的,甚至是幼稚可笑的。

剛重生那會,問他什麼是市場經濟?

他會毫不遲疑的回答:市場化經濟就是通過市場機制來配置資源的一種經濟體制。強調市場主體的獨立性、平等性,通過平等競爭來實現資源的充分合理配置,最終達到效率最大化的目標。

現在再問他什麼是市場化經濟?

他心裡的答案只剩下七個字:「活着,你就得掙錢!」

這是一種現實的經濟結構,又是一種意識形態,還是一種人生觀。從來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不以人的道德標準為度量。在市場化經濟的浪潮下,大道理變了一切都得變,一切都變得平面化、現實化了。

淺薄,就是深刻!

今天在這個喬志武身上,張雲起再一次體會到了這一點的深刻含義。

他在里津生活了26年,很難不聽到關於喬志武這個人物的各式各樣的離奇傳聞,今天也只是第一次碰面,本來以為這個在後世叱吒風雲的人物有那麼幾斤幾兩重,但當喬志武嘴裡飈出那句「不至於」後,他就有點兒被這種「淺薄」給逗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喬家村的問題是錢的問題嗎?

是,也不是!

張雲起對喬志武說道:「現在的十多萬就可以判死刑,三百萬夠多少人進去?」

喬志武盯着張雲起看了半天,最後點了一根煙,說道:「我感覺張老弟你現在不太了解我,村裡面抬價,那是村裡的事,跟我沒什麼關係。」

張雲起猜想這事兒也應該跟喬志武沒什麼關係,因為來錢太慢了,中間還有數不清的牽牽絆絆,而他又知道喬志武的主業是高利放貸、開設賭場、討債等。隨隨便便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何必捨近求遠?

他記得在後世的一些報道裡面,記載過喬志武的操作手法,邀請一些頭頂有帽子的人或者是商人去玩,但喬志武使用攝像頭等方式出老千,幾場賭局下來就贏了某些人幾百甚至上千萬。沒錢還?沒事,打欠條,利滾利,直到搞得對方傾家蕩產為止。

想到這裡,張雲起說道:「喬總不需要解釋,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我已經撤資了,喬口鎮的項目已經與我無關,是不是你乾的又有什麼關係?」

喬志武點點頭:「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是吧,本來這事情私下處理,也挺好解決,只是現在被你來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事兒鬧得越來越大,小老百姓們有意見不說,還捅到了上面。現在上面揚言非搞不可了。」

張雲起聽到這話,只能是笑笑。

照喬志武的邏輯,他張雲起撤資就是釜底抽薪,就是不對,就是犯了錯誤,就是得罪了一大堆人物。

什麼叫做私下好解決?這事兒如果不捅上去,喬志武會露面?說白了點,他只有忍下這口氣,不僅不撤資,還得把項目轟轟烈烈風風光光搞起來,並且項目還沒啟動就乖乖地先掏三百萬餵飽區里鎮里村裡的白眼狼,這樣才是正確的。

張雲起還能講什麼呢?人這種動物,永遠都有偏見,永遠站在自己利益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所以人從來不講道理,因為他只從自己的角度去講道理。

這個喬志武,尤甚。

喬志武抽了口煙,又說道:「事兒鬧成現在這樣,上面意見很大,區裡面的王林君王區很沒面

子,影響進步,知道嗎?

張雲起道:「看來王林君的面子很大。」

喬志武笑了起來,他扭頭掃了眼四周,目光落在張雲起那輛奔馳豪車上:「本來知道這事兒後,想着你也算是我的校友,又是做生意的,認識一下交個朋友,正巧今天遇見了,勸你一句,和氣生財嘛,沒什麼過不去的。不過現在看起來,你很有自信。」

張雲起說道:「自信倒談不上,我是響應市裡招商引資的號召來做生意的,踏踏實實做事總不會有錯。」

喬志武掏了一張名片遞給張雲起:「是這樣嗎?你很快就會來找我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相當自信。

張雲起接了名片:「有好事的話,一定會登門拜訪喬總。」

喬志武笑笑,轉身走了。

張雲起看着他拖着一條瘸腿一顛一跛地走到路邊停車處。

上車之前,喬志武順手摸了摸張雲起的奔馳車頭,隨後,他望向張雲起笑了笑,表情很有些意味深長。

喬志武上了自己的車,揚長而去。

和那些有錢有勢的人來這裡鍍金一樣,喬志武大概率也是三次博士,三年下來,報道來一次,送禮時來一次,答辯拿文憑來一次。當然,喬志武畢竟年輕,指不定頂着個博士校友的身份偶爾來學校里泡小學妹。

他們已經到了心想事成的境地。

張雲起想了想,只是覺得在這裡遇見喬志武不會是一個巧合,他收起名片,掏出手機給馬史打了一個電話。

時至深秋,西北風有些冷了。

在這個下午也刮的格外凶,捲起黃葉漫天飛舞,天色是青漠漠的,街頭的行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換上了長衣長褲,寒意已經沁人心了。

張雲起和馬史打完電話後,沒有去湘大教學東樓上課,他直接穿過黃葉飛卷的街頭,去了馬路對面的麓山賓館,上電梯到七樓的茶室,要了一間臨街且視野寬闊的包房。

小姐斟了壺茶,站在門邊等候吩咐。

張雲起喝了口茶,給陸豐打了個電話,邀請他過來喝茶談事。

陸豐是意外的:「我忙,有什麼事上午在辦公室怎麼不說?」

張雲起說道:「陸市,突***況,有必要當面給你彙報。」

陸豐道:「賣關子!什麼地方?」

張雲起說道:「湘大東大門正對面的麓山賓館,7樓211茶室。我去接你?」

陸豐道:「不用。」

電話直接掛斷了。

張雲起擱下手機,起身把茶室當面的窗戶打開,一股新鮮空氣撲面而來,他看見遠處嶽麓山上的楓葉依然紅的嬌艷。

陸豐來的很快,他秘書也沒有帶。

張雲起叫茶室小姐重新換了一壺茶,然後讓她把門合好退下去。

陸豐在張雲起對面坐了,快人快語:「什麼事情?」

張雲起先給陸豐斟了一杯茶,說道:「陸市知道喬志武這個人嗎?」

陸豐怔了怔。

張雲起從他的表情中明白了一切。

大家都是在圈子裡面混的,誰還能沒有個背景?看起來,喬志武的這個背景實力還不容小覷!

張雲起說道:「他今天下午來找我了,聊得不太愉快。」

陸豐端着茶喝了一口:「怎麼說?」

張雲起直接把核心矛盾關係套在了陸豐頭上,說道:「你沒給王林君面子,就等於王林君沒給他喬志武面子,所以,他喬志武要在我張雲起這裡討回面子。」陸豐擱下茶杯:「有這回事?」

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着,

有女生的尖叫聲響起。茶室窗戶正好是打開的,能夠清晰地聽見外面越來越大的喧鬧聲。

張雲起喝茶的手已經停住了,他抬眼望向陸豐,陸豐看了他一眼,起身,背着手走到茶室窗戶前。

張雲起也起身跟了過去。

茶室窗外下面的東大門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時間已經來到午後放學,抱着課本的女大學生們穿梭街頭,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

只是這時候,街頭忽然飆來一輛沒有牌照的麵包車,在東大門口來了個急剎車,停下之後,跳下四五個手持鐵棍的青年,他們沖向一輛牌照打眼的百萬奔馳豪車,用鐵棍直接搗碎四個車窗玻璃。

玻璃碎裂的聲音,立時就把周圍的群人和過往的學生目光給吸引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這夥人當街砸車!

然而,當這幾個神情兇悍的青年進行下一步砸車行動的時候,四周忽然又衝出了一伙人,同樣個個人高馬大,手持鐵棍,沒有半句二話,像餓狼一樣照着幾個砸車的青年撲了上去。

很快的,雙方打成了一團。

對方是來砸車的,只來了那麼四五個青年。保護奔馳車的那伙人顯然早有防備,足足來了十多號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基本上都是三對一。

局勢立時呈現出了一邊倒的畫面。

十多號人逮着砸車青年一頓狂捶,下手又狠又毒,一時間,東大門的上空,凄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四五個砸車青年被打的在地上爬着走,滿身的血,濺了一條街。

當二里半派出所的車笛聲響起的時候,張雲起已經回身坐到茶几前,伸手泡茶。

陸豐收回了目光,說道:「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好戲?」

張雲起泡了一杯君山毛尖,移過去:「主要是對方配合。」

陸豐坐在張雲起對面,端起毛尖輕輕吹了一口氣:「你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還要把我架到火上烤!」

張雲起慢慢說道:「我是響應陸市招商引資的號召,來這裡打造現代化大型農業生產基地,推動農地三權分置改革,帶動全市農民脫貧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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