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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周度當年拿到房本後,根本就沒來辦過入住手續,業主不來正式收房,是其自己的疏忽……乍聽起來,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但是八達集團那邊,難道不知周度已經去世了嗎?既然知道,就有義務通知其家屬或繼承人,這不可能找不到!

就這麼不聞不問白白佔用了二十年?

好吧,他們可以聲稱不知情。

但是緊接着又來了更扯淡的說法,說周度欠他們二百萬?這是對公欠款,他們當初就沒打算追回嗎?只要去追索,就不可能不知道周度已去世。

何考知道他們在扯淡,他們也知道何考知道他們在扯淡,但這一切就是訟棍的流氓伎倆。故意找你茬的人,心裡比你更清楚——他們就是要找茬!

有些話何考沒有說出來,因為有地圖炮的嫌疑,不小心可能也會把姚律師給捎進去,所以他只是問道:“姚律師,依你看,我父親有可能欠他們二百萬嗎?”

姚少蘭:“從常理上看,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對方也可能提供一些單據,上面說不定還有你父親的簽名,聲稱他欠了八達集團所屬公司多少錢。

這些單據和簽名不知真假,假如被證明是作偽,也可以推說是二十年前的經手人乾的,而當時的經手人根本找不到了。

但這些東西法律效力上的意義不大,作用就是盡量給你添堵,而且早就過了訴訟時效。對公欠款的訴訟時效,通常只有三年。”

何考:“那麼您從專業角度,怎麼看這件事呢?”

姚少蘭:“假如你選擇起訴,理論上這是必贏的案子。因為房產物權確定無疑就是伱的,他們沒有任何理由佔據。

假如對方主張你欠他們費用或款項,那也是另一件事。他們可以據此申請對該房屋進行財產保全,禁止你出售或質押,但在法庭沒有做出判決前,無權處置更無權佔用。

但對你來說,最被動的是,這二十年來確實沒有主動去收房,房屋一直保管在對方手中。假如沒有達成協議,對方是不會把房子讓出來的。

對這種情況,法庭首先肯定是要調解,這類案子達成庭外和解可能性更大。就算最終判了房子歸你,真正想執行也很麻煩。”

何考嘆了口氣:“也就是說,從法律原則上房子肯定是我的。但從司法實踐上,對方已經把房子給佔了,我想拿回來就很難?”

姚少蘭點頭道:“是的。”

何考:“上了法庭,只要對方打定主意想耍賴,就會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盡量搞複雜?”

這回輪到姚少蘭嘆氣了:“司法實踐,有時候就是這麼複雜。這場官司你能打贏,可一旦選擇起訴,就要做好曠日持久的準備。

你是個人對一個集團的法務部,你得佔用工作和生活時間,但對方就是專門吃這碗飯的,首先就會讓你被拖得受不了。

比如提供各種補充證據,讓法庭延期開庭,或者還需要再次開庭,總之讓你筋疲力盡。就算最後判了,結果也未必令你完全滿意,執行起來可能也有麻煩。

具體到這個案子,大概率還是會讓你適當補償對方一筆費用,比如這些年對方交的物業費……然後才能拿回房產。”

何考感慨道:“有些事情,應該在可能的條件下越簡單越好,尤其是法律規定以及司法程序,它是每一個人的最後一道保障。

假如一件事,根據最樸素的認知,從最簡單的道理,對錯一眼分明,卻要用法律條文和司法程序將它複雜化,搞到普通人都應對不了的程度,那有問題了。”

姚少蘭苦笑道:“何先生,你這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別的什麼有意見?”

何考聳了聳肩:“我不針對你個人,也不是針對這個案子,不能說是什麼意見,只是我自己的看法而已。整個律政與司法界的運作方式,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這種涉及所有人利害關係的事情,程序越簡明越好,讓每一個受過正常教育的普通人,基本都能理解,盡量都能用最簡明的方式去處理。

法律條文我就不說了,至少東國的法律條文,除了太過專業的規定,大多數基本還符合這個原則,沒有複雜到讓一個高中畢業生都看不懂的程度。

但法律訴訟、執行這些具體的操作規則,卻不是這麼回事。相關的一系列制度,都是律法界內部人士制定的,實踐程序搞得越複雜,就越能體現他們的價值。

可是這樣一來,普通人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本該是盡量消除專業壁壘的事情,越到後來,專業壁壘越高,成了圈子裡的專業遊戲,高到讓普通人根本無法處理,只有藉助他們才能完成。

法律保障的是這個世界最後一道秩序,如果秩序總是通過這種方式運行,就意味着這個體系出問題了。”

姚少蘭笑了:“你這真不是對我個人有看法,而是針對整個律法界。”

何考:“別誤會,我剛才說的主要是米國,而不是東國。我也未必是針對律政司法界,只是一種看法,可以針對所有類似情況、類似道理的事情。”

姚少蘭:“就事論事吧,其實情況很簡單,就是顧大少不願意。他已經拿到手的東西,你想要回去就要回去嗎?他就是這種心態。”

何考:“照說以那顧子原的身家,也不缺這麼一套房子吧。就算八達集團破產了,也和他的私人財產無關。”

姚少蘭:“你以前沒遇到過流氓,只因為你沒去過那種場合、沒經歷過那種事情而已。”

何考:“姚律師,您今天特意要我過來見面,應該不是只為了說這些吧?”

姚少蘭:“我想先問一句,對這件事,你自己的心理底線是什麼?”

何考:“我的原則嗎?首先要合法,別看我剛才吐槽了那麼多,但還是要做一位守法公民。

其次我只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可以不追究對方這麼多年的使用費,那是一筆爛賬,但我不也會給對方費用。

無論是什麼裝修費、物業費,我都不會主動給。”

假如換成其他的委託人,姚少蘭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就是委託人自己的決定,是選擇協商還是起訴,或者起訴後選擇庭外和解還是等最終判決。

姚少蘭深吸一口氣,又長出一口氣道:“假如你選擇起訴對方,我則不會接受委託,更不會去做你的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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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原畢竟是顧雲騰之子,顧雲騰畢竟是我在望氣門的師叔,假如落在術門同道眼裡,還以為望氣門出了什麼事,非得鬧上法庭?”

這番話聽上去是拒絕,她因為顧雲騰的關係,而拒絕給何考做代理律師。

何考卻聽出了弦外之音,追問道:“您不能給我做原告的代理律師,就是不建議我起訴對方,那麼能接受怎樣的委託呢?”

姚少蘭實在不願直接開口,反問道:“你說呢?”

何考試探道:“難道是被告方的代理律師?”

姚少蘭點頭道:“假如對方選擇主動起訴你,我原本就是你的代理人,出於職業道德,也理應幫你應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