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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你慢點!這玩意兒我還不熟練啊,而且還硌得慌!”

“有啥難的扶好把往前蹬就完了,大愣眼那德行都能開了四個輪子的,你就整不了倆輪兒的”

鄉間小路上,趙三元和康木昂一人騎一輛鐵驢子往八家子屯趕去。

單靠雙腳走的話等到了地方都寅時了,所以瞧見王家大院里有倆自行車後就沒客氣。

趙三元倒是學的蠻快,沒出二百米就能徹底駕馭,但康木昂就慢了許多,總被鐵驢子的橫樑硌到褲襠。

“看別人騎的時候也沒感覺有多難....”

“別廢話了,我腿上被扎了個窟窿都沒喊難。”

氣氛一點都沒有千里追兇的味兒,反倒是有些喜感。

但結果還算好的,當康木昂被硌的七葷八素之後兩人終於在丑時內到達八家子屯,隨便將自行車扔在草叢裡。

雖說這稀罕東西價值不菲,可佛頂珠畢竟是七區的一把手,哪怕是丟了也能輕鬆找回。

“咱倆是硬幹還是怎麼著”

巷子里,康木昂眺望着十二時辰不打烊的福大昌煙館,規模當真不小,是三明治茶樓的好幾倍,只不過夜深了暫時沒客上門罷了。

這時一輛驢車停在福大昌門口,緊接着煙館裡走出好幾個人,它們一次又一次抬出用草席包裹的屍體,也有還沒斷氣的,但口中吐着白沫連連抽搐,很明顯是抽大發了。

“手腳都麻利點速去速回。”

“虎爺,今天沒幾個啊,生意不好”

“剩下的都有家室能來認屍,這幾個都是坑蒙拐騙又沒家沒業,扔大街上都沒人管,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幹活。”

吩咐好兩個趕驢車的後,管事的便帶着人走回煙館,從平靜的語氣來看,類似的事他們早就輕車熟路習以為常。

人命低賤不如狗。

活着時被大煙腐蝕,死了也沒有任何尊嚴。

眺望着驢車漸行漸遠,趙三元沉吟道:“我一直很好奇,賣大煙的能有啥道德可言怎的就願意出錢開義莊”

康木昂撓了撓後腦勺,“也許是錢多沒地兒花唄,有錢人的上流社會咱不懂啊,聽說在江淮的大城市裡,越是作姦犯科的越喜歡招搖的做捐款慈善。”

“真的假的”趙三元很是吃驚,但又擺了擺手,“沒工夫閑扯淡,咱倆跟着驢車去義莊瞧瞧有啥發現沒,即便沒有也無妨,敲暈他倆把衣服換上,回來直接混進福大昌。”

義莊位於八家子屯北處窪地。

瞅瞅這地方選的,又陰又濕還停屍,瞎子選的地方都能比它好。

不過相對的,它偏僻又陰森,根本不需要更夫,大門敞開着都沒有誰敢進。

因此跟着驢車,趙三元和康木昂暢通無阻的溜進義莊,瞧着堂內擺着不少棺材,倆趕驢的將新拉來的屍體依次裝箱。

“哎!別裝錯了啊,棺材上有麻繩的是剛運來的,新屍體都裝進沒麻繩的棺材,出了差錯小心虎爺把你剁碎了喂狗,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見久久沒有回應,歲數稍長的黑臉漢子轉過頭來,卻突然被掐住了脖頸。

“夠新鮮的,聽你的意思好像這些屍體不是用來來埋的啊,說說裡邊有啥貓膩吧,提前講好我這個人脾氣臭,拒絕合作我會很暴躁的。”

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年輕人,黑臉漢子先是一驚後很快又恢復如初,他冷笑道:“來砸窯你也不打聽打聽咱們福大昌的能耐,奉勸你——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四野,驚走無數烏鴉。正用繩索捆綁另一個人的康木昂有些擔憂。

方才趙三元答應他說不害性命,應該不會食言....吧

的確沒有食言。

只不過戒刀挑折了那黑臉漢子的兩根手指頭,威脅的話變為撕心裂肺的悲呼。

“說!福大昌開義莊打的啥鬼主意利用屍體又有什麼謀劃。”

“煙、煙土!福大昌用屍體運煙土,英雄您高抬貴手....我就是混碗飯吃,傷天害理的事都跟我沒關係啊!”

黑臉漢子自認見過不少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可真沒遇到過比這小子還狠的,簡直比黑道還惡。

趙三元微眯雙眼,掐着對方的手掌逐漸用力,“用屍體運煙土福大昌的東家腦子裡有屁么大煙雖毒卻也是往嘴裡吸的東西,用屍體裝這些玩意簡直毒上加毒,你們是瘋了”

“....英雄有所不知,明面上各處都在禁煙,其實都指着這玩意抽稅,各路關卡碰到後直接抽貨物市場價的五成,所以東家才選擇用屍體運煙土來偷稅,至於毒上加毒小的真不知道啊,明明用油紙包好了的....”

“你還挺他媽有理是吧”

見趙三元又舉起那把戒刀,黑臉漢子頓時嚇的屎尿橫流,腥臭無比。

“你們東家叫啥名跟王區長有什麼過節他每天這個時候都在哪”

連珠炮似的問題讓黑臉漢子有些發懵,可他不敢有半分猶豫,哪怕是胡咧咧也得開口,生怕眼前的活祖宗下殺手。

“叫...叫....叫他娘的啥來着....哦對!東家叫黃愛民,跟佛頂珠有啥過節我不清楚,只知道他最近在明裡暗裡禁煙想找由頭端了福大昌,我從來沒見過東家,不過聽說他總在煙館後院里的高閣里待着,別的我真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

“真金白銀都沒這麼真!”

話音剛落,黑臉漢子便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本來想放他就此自生自滅,可想了想後,趙三元還是扯塊布將他的斷指傷口簡易包紮,隨即喊道:“老康,我這邊審完了,過來把這癟犢子也捆咯。”

待康木昂過來發現趙三元守了諾言沒有傷人性命後,便伸出大拇指加以鼓勵,“挺好挺好,正所謂九天煙霞蘇幕遮,碧枝丹彩滿星河,三元你進步大了啊,就是還有點小瑕疵,要是光審不動私刑的話會更加優秀,還有進步的空間,畢竟冰凍三尺非是凍魚甩籽....”

相處的久了,趙三元依舊習慣不了他時不時碎嘴子的毛病,都啥時候了還叭叭個沒完

“把人捆了後拖出義莊,咱倆還有正事沒做。”

“為啥要拖出去”

趙三元指了指周圍的棺材,將其中原委大致說了一遍,聽得康木昂是心驚膽戰,暗想人究竟要墮落到何種程度才能如此喪心病狂

怪不得去福大昌抽大煙的死亡率越來越高,還真就不全是抽多了的事。

“還能為啥一把火全給它燒了,塵歸塵土歸土,省得死了的要繼續遭罪,活着的也人能少抽點這害人的鬼東西。”

“義莊距離福大昌並不遠,只要燃起火光肯定會被察覺發現,調虎離山後咱倆直搗黃龍。”

康木昂倒沒別的意見,畢竟動腦子的事從來都是三元老弟更靠譜,但他只有一個請求。

“能不能先留黃愛民一命,哪怕你打斷他的手腳來出氣都行,我肯定不攔着啊,然後咱把他送去官府定罪咋樣”

然而趙三元卻投來一副看待智障般的眼神。

他不屑於敷衍,更不願對老康撒謊。

“要麼他死,要麼我死,我和他只能有一個活着走出福大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