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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丑時的後半夜

營地辦公室內李冬至依舊是一個頭兩個大。

盤算着再繼續下去,工期必然會被拖延。

被怪罪倒也罷了,就怕傳到張大帥耳朵里。

到時候還不得被生吞活剝了

煩心之際,康木昂遞過一杯茶水,安慰道:“領導放寬心,方才我為你卜了一卦,乃地火明夷,雖是中下,但亦有晦而轉明,鳳凰垂翼之象,困難是暫時的,只要——”

話音未落,李冬至急迫的拉起康木昂的手。

因為他發現康木昂卜的卦象跟當初在奉天城老道那裡一模一樣!

都是地火明夷!

這要麼是托兒,要麼是准。

很顯然,李冬至毫無懷疑的認為是第二點。

本來那夜門板畫符後,李冬至就想死馬當活馬醫,讓康木昂去解決事情。

但康木昂給出找和尚作法的建議,還以為這小子只會三板斧罷了,況且仔細想想,能有大本事的江湖異人又怎甘願當個小小賬房

肯定本事不夠硬。

能保證晚上的辦公室小院不出事就不錯了。

卻萬萬沒料到,康木昂這小子好像沒有表現的那麼簡單。

萬丈高樓平地起,大起大落靠自己!

其實這也不怪李冬至。

一來他看不懂符籙。

二來下午的時候,那招禁鬼法訣在外人看來跟一記電炮沒啥區別。

“小康,康師傅,康大師,康老弟啊!”

“你就別藏着掖着了,有什麼神通就趕緊使出來吧!”

“甭管是什麼招,只要你能解決——不!只要你能保工程順利下去,我們安全離開這一段就行!”

康木昂示意稍安勿躁,“冷靜啊領導,我只是個賬房。”

李冬至明顯不信,“那你會不會驅鬼”

“略懂。”

“那你他娘讓我怎麼冷靜!”

康木昂耐心解釋着,“驅鬼不代表會作法超度,這是門技術活。”

李冬至聞言覺得有些道理。

就像吃公糧的不一定就是當官的,當官的不一定是辦事的。

也許是自己太急了,便隨口問道:“那你會不會作法超度”

“略懂。”

李冬至氣的將桌子砸的啪啪作響,吹鬍子瞪眼。

你擱這耍領導玩呢

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想到這裡,李冬至強制按耐住火氣,語重心長道:“老弟啊,哥哥我處境艱難,若延誤工期被怪罪下來,可能全家都要受波及,但我也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身懷大本事的你卻甘願當個小小賬房,肯定有你的難處。”

康木昂深以為然,感慨道:“確實有難處,吃江湖飯有一頓沒一頓的,哪有給政府幹活來的穩定,包吃包住還按時發餉,領導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

確實,李冬至臉色很難看。

被氣的。

他以為是有多麼悲痛的難處。

合著是來工程隊享福來了

越想越氣,李冬至直接拍案而起。

“既然你管我叫領導,那這件事你務必去辦好了,否則我拿你是問!”

康木昂攤開雙手,“可我只是個賬房啊。”

李冬至咬牙切齒,“張大帥當年還是個馬匪,耽擱他當東北王了”

話糙理不糙。

康木昂想想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一直沒有插手,是因為當年師傅曾告誡過自己萬事不要逞能,要水到渠成。

“行吧領導,那我現在就去庫房拿福金。”

“等會。”李冬至又坐了回去,“你既然會算命,那就給我好好算算,作法事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秉承着好用就要物盡其用的道理,李冬至沒有理由不白嫖。

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李冬至對康木昂的能耐越發震驚,已經快要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靠着生辰八字,不止準確推算出年邁的老父親因腎臟患病在床,時日無多,竟然還推算出家養的大黑狗帶上了崽兒。

“領導,你八字中帶了兩山兩地,脾胃定是不好,再加上出外開山修路,五行亦屬土,休息不定三餐不定,時間久了必會病倒,而且兩個天刃星相伴昭示着你經常會被利器傷害,平日里要多加註意。”

李冬至渾身一機靈,隨即擼起袖子感慨道:“康老弟果真大師啊,就在上周你來之前,我被現場木架上墜落的工具劃傷,麻了個巴子就那天去了現場,好巧不巧的見了血,再偏個幾寸我就沒命了!”

推演命理,亦或是俗稱的算命,江湖上大致有三種辦法。

一是以河洛五行的正統學理,比如批八字推命宮等。

二是以察言觀色的江湖術法,這種多以看手相看面相,經驗為主。

三是以旁藝近大道,再以大道證本我,最突出的便是仙家堂口。

康木昂用的自然是第一種。

天地神通指,一掌握乾坤!

當年傳本事的恩師曾經告誡過物極必反,往大了說,古往今來的術數能人幾乎不得善終,往小了說,幹什麼事都要提前卜一卦,不卜便不敢出門,與煙火氣徹底脫節。

更重要的是天機不可泄,否則必遭災殃。

所以無論是相面還是如何,話不能說盡,點到即止便可。

李冬至又問道:“哥哥我心裡還有個疑問,傍晚時劉半仙不是說那鬼是外國的鬼么難道下邊還看戶籍品種”

抽冷子般的問題讓康木昂也有些措手不及。

心想一般人還真問不出這麼有水平的東西來。

不由得感慨到果真是吃公家飯的,格局就是不一樣啊。

康木昂抬了抬眼鏡框組織好語言,儘可能說的淺顯易懂。

“有道是的無根之萍,不屬炎黃的陰魂憑藉它們自己無法入冥土輪迴。”

“就像劉半仙說的,必須要起專門的表文奉於本地城隍,然後才能被接引入冥土,說白了就是差道手續,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帶着骸骨歸反屬於他們的國度安葬,正所謂老馬識歸途,落葉要歸根。”

聽到解釋,李冬至內心頗為驚愕。

合著不是炎黃的鬼,下邊真不收啊

聽說過活人有國界的。

沒說過下邊也劃區分片。

這麼一想好像跟人間沒什麼鳥的區別。

說話間,兩人走向庫房。

有康木昂相伴,李冬至內心的恐懼稍微平復了些許。

不料剛走幾百米,就瞧見郭大夫的院外橫七豎八躺了幾十個工人,身上個頂個帶着傷。

“這、這到底啥情況”

李冬至看得頭皮發麻。

打架了

絕不可能!

營地周圍十里不靠鎮八里不挨村的跟誰去打架

就算是,為啥不回各自的大通鋪去睡覺,卻直挺挺的躺在這

大半夜出門看到幾十個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誤入了亂墳崗,少不得心驚肉跳。

康木昂伸出手掌快速掐算。

從流年掐到時運,又從值神查到星斗,以腳下所踩的方位為陣眼。

“丙巽庚乙,凶主東南,那裡必出死傷!”

“領導你先吆喝着把這些人安置好,我去去就回!”

不等李冬至說什麼,康木昂一路小跑離去。

他預料到會再生事端,只不過沒想到來的這麼快,來的這麼詭。

剛跑出營地沒多久,遠遠的就看到一個人影。

打更小伙兒怎麼稀里糊塗來外邊敲鑼了

難道被陰魂佔了竅

康木昂趕忙迎了上去招了招手。

只是沒等說話,趙三元彷彿受到極大驚嚇般轉頭就跑。

“跑啥啊小老弟外邊多危險,跟哥回家啊!”